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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被赠予的画作 ...

  •   谢程浩愣住了,“事实上,我知道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来自于那串二进制密码。”谢程浩拿过那本小本,将它倾斜过来,210011 01000之间的间隔更加明显了。

      “如果这个数字之间的间隔并不是偶然呢?2代表二进制,而我们将剩下的十个字符分为两组,10011 01000,分别转换成十进制就是18和9,假如使用一张拉丁字母表排序,第十八位和第九位恰好是I和N,因为in这个介词很少会被用来表意,而I N中又有一个像我们书写姓氏时留下的空格,所以我推测I·N应该是一个人姓氏的缩写。” 谢程浩将本子歪斜过来,半坐在Boris椅子的边上。

      “我并不确信我到底得知了什么秘密要让人来追杀我一个刚到伦敦的‘新人’,事实上,和你在餐馆相遇时,我正受雇于一个英国的资助者布莱登·德曼先生,为他研究一份古老的木盒。我用了你的电话号码解开了木盒的密码,从中拿出了一张羊皮纸,上面有一份字谜,它的谜底时Torah,神谕。在我解开这个密码准备离开我公寓的路上,我在等待威廉安排的接送车辆时发现自己被我的雇主也可能是它的代理人追杀,受到了枪击,但来接送我的车却来自于另一个组织,他们的英语带着奥地利的口音,将我带走了。事实上,我刚刚跳车逃生到达你家。”谢程浩简化了自己的经历,当然,他也美化了一下。他从自己新的裤子袋中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取出了里面夹着的那张羊皮卷。

      他将羊皮卷展开。

      羊皮卷上的谜语被再次阅读了一遍,薄薄的一张已经起了浮毛。

      Boris阅毕,讲道:“事实上,我听闻美国军方JN5:12的圣经密码指意为约翰福音第八章第二节——清晨又回到殿里,众百姓都到他那里去,他就坐下教训教训他们。据说圣经密码与上帝有关,上帝会庇佑那些拥有密码的人,这当然算是一种宗教学倾向。”

      谢程浩将手搭在Boris的肩膀上,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此时,谢程浩正可以侧面面向着《阿波罗和达芙妮》这幅画作。

      “这幅画属于谁?”谢程浩问道。事实上,这幅画作笔触拙劣,虽然运用颜色应景,颇有神韵,但这些从画作中表现出来的热烈的情感——阿波罗热切的追求,期盼得到喜爱人的一个眼神的回应,和达芙妮的恐慌和畏惧。达芙妮正面对着自己脚下的桂树根十分惊恐。这和贝尔尼尼的雕塑不慎相似,贝尔尼尼的雕塑中达芙妮是侧向阿波罗生怕被其追上。但在这幅画中,达芙妮却有了一个明显的低头的动作,她的惊慌恐惧几乎是面对着自己化为桂枝的双腿。

      “它?它也是莱布尼兹的遗产之一。莱布尼兹热爱画作,他收藏过一些不错的画作,就像入门口门廊的那副一样,但是大多数都被放置在银行保险柜中。我幅画的背面画框上有刻莱布尼兹的署名,我想他应该非常喜欢这幅画作,甚至这幅画作是由他完成的。”Boris与谢程浩一同靠近墙上挂着的画作。

      画作色彩柔和,但是笔触颇为大胆,用笔利落干脆。蛋彩画的布面紧紧绷在画框上,画框的坐下角刻着莱布尼兹。

      谢程浩凑近看,指着边框的一侧说,“你应该注意这些画作的维护了,这幅画的表面蛋清的保护层已经脱落。”

      Boris倚靠到他的身边,他们的呼吸交融。靠的很近,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幅画表面的蛋清涂的非常的浓厚,甚至泛着一些浑浊的灰色(这大概可以归因于蛋清中混入了其他的物质,并没有处理干净。一侧的蛋清剥落,露出下面黑色的颜料。

      “为什么是黑色的?这幅蛋彩画并没有用到黑色的颜料?”Boris从墙上取下这幅画,将画搁在办公桌中,从柜子中拿出一把小的美术刀轻轻隔开表面的蛋清薄膜。

      蛋清薄膜被割开清理后,露出了一串黑色的字体。

      For 莱布尼兹 from I·N

      “我们拆掉了一幅18世纪的画作,得到的结论竟然是牛顿和莱布尼茨也许是在‘假诉讼’?”Boris狠狠灌完整杯酒液,“你知道我的先祖,莱布尼茨曾经被打击的有多惨吗!这算什么,胜利者怜悯?”

      “我不会那么说,也许你愿意把这幅画送去鉴定?”谢程浩说道,这个荒谬的推测让他感到可笑,十本牛顿传记,十本都会写到这段“孽缘”,这可不是什么恭维。

      “画作本身没有问题,也许我该让他们看看这串字体,希望这不是什么玩笑。否则我要把苏黎世商行告倒倒闭。 ”空酒杯被重重地放在地上,鲍里斯从书桌抽屉里掏出一个鉴定摄像头别在自己的手机上,“May I ?”

      “当然,这是你的财产。”谢程浩把那副硕大的画作递给这个饱受打击的男人,在听到接连的手机拍摄声后忍不住出声,“珍视它,你应该把闪光灯关掉。”

      “好吧。”咻的一声的短信提示音从Boris的手机中传出,他向谢程浩抱歉的皱了皱眉,“有点商业上的急事,你可以先离开。”

      谢程浩小心的接过管家的热咖啡,他的脑中依然是这个奇诡的故事,他很确信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助教,丝毫不想要引起这个疑团中任何一方的注意,但不得否认的是他的心脏因这些刺激的冒险而充血富有生气。

      “嗨,Charles,我有个不情之请。”Boris敲响了敲门,他换上了一身休闲套装,这很得体,但在晚上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帮助你。”谢程浩说道,毫无疑问,这又是关于那个问题。

      “我在德国的家族得知了此事,他们想邀请你前往图林根,是我所知甚少,莱布尼茨确实有一份关于1和0的密码学报告,它还和中国文化有些关系,所以我想我必须得邀请你去了。“Boris说道,他的右手手指开始轻微的颤动,“方便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答案是肯定的,毕竟我现在也没地可去。”谢程浩无奈地向着这位外国友人举了举自己受伤的肩膀。

      “你的行李已经都准备好了,你可以有5分钟时间准备,直升机马上就到。”

      高速旋转的直升机桨叶将花园后院的落叶卷起直直打在人脸上,“我不觉得我们可以坐这个小玩意到德国,你确定他不会把你的花园整个切开吗?”

      “我们不坐这个去德国,只是去机场,相信我,你不会想感受伦敦路况的。”站在谢程浩身边的Boris则淡定许多,他单手把自己的行李包扔上后座,径直走向驾驶仓。

      “现在是午夜。而且我相信我坐过的伦敦地铁比你这辈子坐过的都要多”谢程浩正想反驳就被Boris示意驾驶员下飞机的动作给吓到了,“我假使你并不是杀死我。”

      “麦克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一个耳罩被扔到谢程浩的脑袋上,直升飞机歪歪扭扭地从狭小的平地上再次起飞,升向天空。“别担心,我给这架飞机买了保险。”

      “那我现在可以一点也不担心了,”谢程浩扣紧安全带,感受几乎震耳欲聋的风声,“我当然相信你了。”

      很明显,当你差不多快十年都在国外读书时,你就会发现,生活间的差异是广泛存在的。就比如现在,谢程浩缩在前往德国的私人飞机上,心理嘀咕着自己只有48000刀的年金。这一次航程估计就要花掉这么多钱,自己还需要为了funding和grant application绞尽脑汁。

      他浅浅叹口气,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谢程浩的iPad正放着那张蛋彩画的图片,For 莱布尼茨 from I·N的落款实在让人惊奇。关于牛顿的奇闻逸事并不仅限于莱布尼茨,但这也足够看出他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例如著名的,“如果我能看得更远一点,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便是为了嘲讽另一位历史名人胡克(发明显微镜的那位)身材矮小。尽管后世已经将此句话当做了牛顿的谦虚之言。

      与莱布尼茨,著名的微积分之父的论战。牛顿的言语从信件的,我和莱布尼茨共同发明了微积分,我发明了微积分,莱布尼茨从旁协助了我,到我独自发明了微积分,莱布尼茨窃取了我的成就。更别提那场几乎让莱布尼茨颜面尽失的皇家学会论战,许多亲近牛顿的学会会员的支持让牛顿终于站在了制高点上,论证了他才是微积分之父的故事。

      作为一个学者,谢程浩毫无疑问的对此诟病。毕竟文科类的期刊向来以难以刊发著称,如经济学为例,一篇文章的工作时限常在5-6年,一篇好文章就足以支撑博士毕业并且找到一份教职,开始漫长的6年tenure track,在非升即走的道路上无限前行。而学术上的争议,尤其在独创性和学术抄袭上,对每一个从事研究工作的人是一种绝大的考验,甚至是羞辱。

      而画作的题材更为怪异,《阿波罗和达芙妮》,直白一点,这个故事甚至可以描述为太阳神阿波罗为达芙妮的跟踪骚扰,难道牛顿是相借此讽刺莱布尼茨对于自己的独创作品‘微积分’的抄袭?但为何莱布尼茨又要保存着这幅画作呢,是为了警醒自己?无论如何,这次幅画的出现都像将历史劈开了一条缝隙,阳光透着缝隙照进黑魆魆的墙中,谁都说不清楚墙里到底是什么。也许是埋藏这所罗门王的宝藏,也许是基督的圣杯,抑或者是埃及失踪法老的棺椁。裂缝因为被打开而抖落的几百年的尘灰正扬在空中,让人看不清墙里的东西。谁知道呢。

      坐在谢程浩一边的Boris显然没有这些烦恼,他的脑袋斜靠在左侧的座椅上,6个小时的航程并不长,所以他并没选择完全躺下,而是靠在飞机舷窗的一侧。飞机蚊蚊的震动让他的脑袋随着一晃一晃。

      他深褐色的头发显然蓄长了,盖住了耳朵,许是没有用发油的缘故,整颗脑袋像是猕猴桃似的蓬松。像一颗很酸的,黄心猕猴桃。你从Costco超市精心挑选,满满一盒,足有十二三个,直到拿刀破开,用勺子舀到嘴里才发现自己口中生津,酸味沿着下颌角蔓延到耳下。

      但此时,这颗脑袋低着,闭着眼睛,安静的不行。

      Boris显然是睡沉了,毛脑袋渐渐开始倾斜,以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向右靠在椅背上。但脑袋没有支撑,很快便滑到右边,像老电脑里的弹球游戏,一只向日葵似得落到了谢程浩的肩膀上。

      “哦,我很抱歉。”一触碰到,Boris立刻从昏沉的状态中醒来,于是那在谢程浩肩膀上沉甸甸的触感蜻蜓点水的被撤走了。
      20分钟了,故事又重来。

      谢程浩看着Boris的侧脸,突然心中生出柔软。或许是旧居国外,博士的交际又很受限,常在当助教和上课之间奔波。这次‘冒险’,就像是跌进他平静的死水般毫无波澜的生活的一滴水,而谢程浩像是小说的主角一般,但这会结束吗?

      谢程浩突然有了这个疑问。

      我会想要故事结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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