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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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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代宛微微弯起了眼睛,笑得灿烂:“我想做什么?”
她慵懒的嗓音中多少透出了一些凉薄:“很简单。”
她的眼角微微勾起,眼尾泛起了红晕:“你在这儿给我磕一百个响头,我就放过你。”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蔺代宛不用听,也知道他们是在吐槽她太过分。
她懒得和她们计较,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羞辱羿灵竹,至于其它的,她并不是很想放在心上。
羿灵竹听了她的话,脸明显涨红了起来,她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你便是蔺家的女儿,也万没有如此欺人的道理。”
她盯着蔺代宛,渐渐硬气了起来:“你今天若真要如此羞辱我,那我只能上表天听,请皇叔为我做主。”
“我再不济,也是皇家郡主。”
蔺代宛听出了羿灵竹话中的威胁,对此嗤之以鼻,但是如今到底还不是蔺家的天下,她思量了一番,倒也不再得寸进尺。
她开口道:“那行,你不用跪了。”
蔺代宛转了转自己的手腕,道:“不是要比诗么?”
她微微地笑着,却明显不怀好意:“那便开始吧。”
双方再度落座后,羿灵竹家中的侍女便跑到了羿灵竹的身边,凑在她的耳朵边说着话。
蔺代宛淡淡地看着羿灵竹,等侍女走后,羿灵竹便笑道:“我爹方才得知我们这儿正在举行宴会,怕出意外,特地派了些侍卫来保护我们的安全,他们过会儿来的时候,还请大家不要害怕。”
蔺代宛扯了一下唇角,派侍卫来女眷处,本是于礼不合。
但这时候要防她这个祸害,羿左思居然也不顾这些了。
真是难为这些人了。
蔺代宛对此不置可否,她懒洋洋地伸出了手,倒了一杯茶吹了吹,然后细细地品味着。
真不错,是庐山云雾。
她还能接受。
很快,还没有等蔺代宛来得及品尝第二杯的茶,侍卫们便出现了,分布在左右,给她们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倒也不回让人感觉到别扭。
蔺代宛一一扫过那些侍卫们的脸,她的视力一向极好,能清楚看见他们的模样。
等她观察完了全部的侍卫后,她的目光停在了距离羿灵竹最近的那名侍卫的身上。
她感觉这个人的样子她熟悉极了,她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最后将画面定格在了一个早已被她遗忘了的记忆的角落。
一个奴隶。
蔺代宛挑了挑眉,站起了身,走到了那名侍卫的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被迫看着她。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偌大的世间,仿佛只余下了蔺代宛和被她捏着下巴的男子,蔺代宛并不觉得她这种行为有何不妥,她自由自在惯了,也没有人敢反抗她。
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名侍卫,他慌忙地单膝跪了下来,看着无措极了。
蔺代宛眯着眼瞧他,觉得无趣得很。
羿灵竹这才从惊愕之中回过了神来,她连忙走了过来,挡在了侍卫的面前,皱着眉对蔺代宛道:“不知我府中的侍卫又是哪里冲撞了你?”
蔺代宛轻笑出声,懒散地偏了偏头道:“我倒是不知。”
她咬着字,一字一顿道:“你们家居然大方到让一个奴隶来当侍卫。”
她笑着,却充满了鄙夷:“一个奴隶。”
羿灵竹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起来,她对蔺代宛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致,她从未招惹过蔺代宛,然而蔺代宛总是毫无理由地羞辱她,羞辱她的身边人。
她冷声道:“那又怎么样?”
她的脾气涌现了出来:“难道你要人人都学着你,将众生皆当作蝼蚁吗?”
蔺代宛的笑容渐渐淡了起来,很快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阴冷地盯着羿灵竹看。
羿灵竹才不怕蔺代宛,她即使因为蔺家势大而反复地退让,却也有自己的底线。
蔺代宛大笑出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道:“好好好。”
她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有些瘆人:“这样吧。今儿个不是诗会吗?我们来比试三局,谁要是赢了,这个奴隶就归谁。”
羿灵竹冷漠地看着蔺代宛,她不认为她的侍卫一旦到了蔺代宛的手里,还能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更何况,蔺代宛虽然很狂妄,但是琴棋书画造诣都极高,蔺闻望每一次为她选择的都是每一行之间的大儒。
她没有把握能胜过她。
正当羿灵竹思索怎么样才能保全侍卫的时候,那名侍卫微微抬起了头,眉眼温和,对蔺代宛道:“何须我家小姐同你比?”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扎人得要命:“对付你,在下便足够。”
羿灵竹看着他没有说话,这名侍卫是当时连绍在外出任务时遇到的,听连绍说,他当时都快被官府打死了,却不肯认罚,非说他自己没有那样干,这才起了兴趣,伸手管了管闲事。
羿灵竹默默地想着这几日来这名叫盍之的侍卫日常的表现,有些犹豫,却最终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来让他证明自己。
于是羿灵竹并没有吱声,她沉默着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蔺代宛眯起了眼睛,十分惊讶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被一个奴隶给侮辱到了。
蔺代宛轻笑出声,拍着自己的手道:“好。很好。”
她抬起了自己的手指,指向盍之,眸光冷凝:“那你。”
她微微抬起下巴:“先说好,你若是输了,那便由我带走,不论我想如何处置你,都与羿灵竹无关。”
盍之淡漠地看着她,蔺代宛惊讶地发现这名奴隶的眼中竟然没有害怕。
她轻呵了一声,脑海中已经想出了无数个让他生不如死,饱受折磨的方法。
她听见这个不知死活的奴隶开口道:“若是小姐输了,便要当众向我家小姐道歉。”
蔺代宛冷眼盯着他,觉得这个人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她虽然有把握获胜,却也不会答应这种荒谬的要求。
毕竟胜负未分,每一次过高地估量自己并不是一件好事,多少还是要留下退路。
蔺代宛一口回绝道:“不行。”
她直截了当地道:“虽然我不认为我有输的可能,但是也不会应了你如此无礼的要求。”
她懒散地用手蜷了蜷自己的发梢道:“若是我输了。”
她想了想,随即笑得灿烂了起来:“那还是等我输了再说吧。”
蔺代宛看向羿灵竹的目光意味深长:“为了表现出我的大度,题目,你们定。”
盍之看着蔺代宛,掩藏起自己眸中的狠厉,换上了一副温和的外表,道:“三局两胜如何?第一场,便比对诗,看谁对得更妙。”
蔺代宛眯了眯眼睛,点点头:“可以。”
她随手指着自己身旁缩得像一个鹌鹑一样的姑娘,道:“你。就你。”
“出一个诗的上联。”
那个姑娘莫名被点了名,惊愕地抬起了自己的头,目光澄澈又迟疑,宛如一个快要被大灰狼捉住的小白兔。
她结结巴巴地道:“好…好的。”
蔺代宛对她的反应满意极了。
瞧瞧。
这才是别人应该对她有的态度和反应。
而不是像羿灵竹那样。
她冷笑一声,看向盍之。
蔺代宛思量了起来,至少她想通过这个奴隶,给羿灵竹一个下马威。
放了官府罪奴的罪名,也不知道这个娇滴滴的平安郡主能不能承担得起。
蔺代宛弯了弯眼睛,感到心情好极了。
那名被她点到了的姑娘,很快便出好了一道诗:“万卷古今消永日。”
她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写的上句递到了蔺代宛和盍之的手里,然后站在羿灵竹身旁,垂着头,等待着他们的作答。
蔺代宛眯了眯眼睛,有些感慨,好有意味的诗词。
看样子这姑娘心性不错。
她勾了勾唇角,倒是没有再想得过多,懒洋洋地开口道:“三杯天下醉清风。”
蔺代宛弯了弯眼睛,含笑着看着盍之,眼中尽是嘲讽。
盍之的神色没有丝毫地变化,不动声色至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蔺代宛有些失去了耐心,她开口道:“你行不行?”
她的话语明显带着尖锐的扎人的刺:“若是不行,赶紧服输。”
盍之并没有理会她,不多时,他报出了自己的答案:“一窗昏晓送流年。”
蔺代宛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最后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蔺代宛轻笑出声,拍起了自己的手掌,最后带了几分认真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定要弄死他。
盍之垂着头,却不卑不吭地回答道:“在下盍之。”
盍之。
蔺代宛在心底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她垂下了眼睑,转了转手腕,默默地思考着。
虽然她未曾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对方既然能对出一句比她好的诗,那便证明这个人一定有过学识。
但是初遇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奴隶,第二次又处在官府。
蔺代宛思量道,怕是个落魄公子。
如果能找出他的身份,察觉出问题,以此嫁祸平安郡主,恐怕这个羿灵竹就要焦头烂额了。
只是,能对出这种诗句的人,又怎么会如此没有脑子,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
恐怕也有别的目的。
蔺代宛重新抬起了头,眸光一片清明,她含笑道:“那第一局是我输了。”
蔺代宛走到了盍之的身旁,伸手拽起他的胳膊,随即狠狠一折,听到骨头碎裂声音响起,她这才更加满意了起来。
羿灵竹惊愕地冲了过来,推开了蔺代宛,道:“你做什么?”
蔺代宛对于羿灵竹这种行为,也不恼,只是转了转手腕,丢给了羿灵竹一个轻蔑的眼神:“你是瞎吗?我输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