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滤镜去上学》半路刹车

8、猎人守则

　　景深从不浪费时间，他力图在每一秒钟将自己的能力和眼下的资源，乘以时间发挥到极致。
　　大约一小时十二分钟后，景深从图书馆出来，骑车去接妹妹放学。这时，他们到了小型的社区图书馆。景深问景秋，“老师今天讲了什么。”
　　景秋很乖，一科一科得答了。
　　景深摸摸她的头，小秋，真棒。
　　让她做题，二十五分钟之后，景深做了半套试卷，景秋还在第一道题。
　　景深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小秋不想做题啊，那哥哥给你讲好不好。”
　　“好。”小秋点点头。
　　然而一旦景深读起题来，景秋就开始唱歌，她从《种太阳》唱到《小燕子》。旁边的人都不悦的皱眉看着他们。原本这个社区自习室是可以小声讨论说话的。
　　然而景秋唱歌的声音太大了。起初景深置若罔闻。
　　到最后有家长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景深又再次套起校服，校服上朗德高中的徽标耀眼，但景深的姿态却卑微。
　　他点头哈腰，“不好意思，我妹妹有注意力障碍综合征，目前还在矫正。场馆也没有其他公共空间写字了。如果打扰到您，可以在门口向管理员拿耳塞。刚好我包里备了两幅，就给您了吧。”
　　他做得周全，家长却不在意他的姿态，盯着朗德的徽标好奇又考究的望他一眼。
　　朗德的学生，非权即贵，不好惹，不能惹。但他为什么又不在自家的书房学习，出来带着生病的妹妹挤占公共资源呢？
　　景深则对周围人的眼光议论照单全收，如果有找上门来的人，他就如此一套下来例行公事。至于所谓公德心，景深看来不过是个狗屁东西，如果能有条件过得好一点，为什么要在外面吹着凉风趴着椅子写。他表现出善良友爱，已是态度到位，有谁再说他，除非给钱，他不过当耳旁风而已。
　　大约七点半，夕阳西下，景秋的作业全搞定了。景深带她回小区，他没有立即回到地下室，而是走进第四层楼，例行每日的放松仪式。
　　四层楼的安全楼梯隔间，有一扇落地窗。窗外，一墙之隔，又是另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在这里可以看到一栋别墅。
　　别墅是一栋精致而大气的小洋房，洋房上前有大大的庭院，亭台阁楼，假山雕石。而洋房后面，有宽广的露台。
　　露台上一个穿着丝绸家居服女孩坐在凳子上，她面前夹着一个画架。女孩总喜欢在晚霞染尽时出来写生，周围暖黄色的琉璃灯将她照得眼神柔和，如同晚秋般的暖阳。
　　有时，她旁边会有一个男孩，那男孩和她眉眼有几分相似，却更加的不羁。他有时会端着一杯茶，站在女生旁边，有时候会拿着一根笛子，有时候会在旁边叽里咕噜的说话。
　　景深很早就听说，洛百有一个弟弟，叫洛言，比她小两岁，16岁，和他是同样的年纪。
　　景深很想要一个姐姐，但他没有。他有一个妹妹，叫做景秋。
　　“景秋”，在楼梯的角落里，景深望着对面，站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出包拿出水彩笔，用红色的笔勾画着，问道“景秋，红色的是什么？”
　　“红色是问题。”
　　“念一遍。”
　　“小猫和小狗一共有几只？”
　　“很好，不要忘记先读问题哦。”
　　“绿色是什么？”
　　“是条件。”
　　“对的，遇到这样小狗有三只，小猫有两只，就是条件，我们要画出来，不能不读哦。”
　　“好。”

　　周四，舒甜的脸回到了原来的模样。洛百长舒一口气，看着她。但舒甜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偶尔照镜子，啧啧感叹一声，“真想追我自己呀。”
　　洛百开始实施了她的捕猎计划。至于计划嘛，很简单。“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舒甜不好好学习，没文化，以为这是洛百的原创，“虽然我也听不懂，但你真厉害，说的那么顺口。”
　　洛百笑眼咪咪，“我们从历史中学习，传承成功的经验。”
　　她的战略从思想演变到行动上又化成了，“送、跟、咕。”
　　这三个字。
　　所谓送，就是疯狂的送东西。不能送太贵的，显得没俗气，不能只送物质的，显得没心意。要贴合时令时机的送，顺便再来一点独家的小心思。
　　比如她会在买来的牛奶上画画，大概二十分钟，画成一些将奶瓶画成一幅水彩插画后，她便明目张胆的摆在景深桌面上，如老鹰一般和小鸡杨佳佳友好对视吓得她打一个闪之后，她才会满意的切换视线，扫视四班全班人。很欣慰的，洛百看见班级里五彩缤纷的滤镜少了很多，大部分人都恢复了正常样貌，但又个别变好看，又还有一些仍就保留着。
　　杨佳佳乐意做她的小法官，至于再大的事儿，有景深看着，说实话，舒甜不太担心。只要不闹大，她就专心致志的观察自己的猎物。
　　此外，对于送，除了早晨的牛奶，还有中午的点心，晚上的水果，体育课上的饮料，虽然普通，但重在一个无微不至，细心体贴。而对于洛百的送呢，景深采取的原则是丢。
　　他最初三天丢的很有策略，大概每天下午，在她临走前又把她送的东西丢回她的画室门口。洛百很魄力，但凡他丢回来的东西，不管她此前怎样进行准备，都一同扔到走廊尽头的大垃圾桶里。
　　她专挑景深在的时候，丢了个遍，到第四天，景深看不下去了。他站住脚，口气有些冲，“洛百，你是不是有病？”
　　洛百说，“这么沉不住气啊。”
　　“浪费粮食的可不是我，是你诶。我送你东西，你丢的不止是我的礼物，还有我的芳心。”
　　她说这话时，还在践行第二个行动原则“跟”。气得景深脚步加快，往拐角的男厕所里走，“我去厕所，别跟着。”
　　至于第三个原则，就是“咕”。
　　所谓咕，就是嘀嘀咕咕，不管他有没有听着，是否搭话。只要在他旁边，就充分的咕，抓紧一切时间咕。
　　洛百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么能说话，景深走到教学楼一楼时，她跟上去，“现在呢，你不用暗中观察我啦，八点十二分第一层楼，十一步，第一二阶梯和最后十五十六节会两步做一步跨上去。估算的话，我的头发大概现在扎起啦二十厘米，至于跳跃的角度和高度，可能还是需要用你的量尺眼估算一下了。”
　　她跳到景深的前面，蹦蹦跳跳甩起辫在两侧的辫子。
　　景深觉得尴尬得想死，他不太能够理解自己为什么当时要在笔记本上发神时写下那些不知所谓的细节。
　　如果能够回到半个月前，他一定会拼命摇晃自己的身体，“景深，醒醒，别写了，你的草稿本会被那些歹人公之于众！多搞出两篇论文不好吗，你可用它跨越常青藤到顶top，多改两边文书不好吗，多准备两次AP习题不好吗，你可以再为自己上两道保险伐，为什么要发情；再不济，学点拉丁文阿拉伯文记载这些东西不好吗，为什么你要用中英两种这所学校所有人都明白的语言去写这些东西。”
　　总而言之，看似洛百的进攻按照战略要义，景深方态度疲软，就要取得阶段性胜利时。洛言一席话瞬间将她打回谷底。
　　“要追到了啊？”洛言喝口茶，老生在在的问道，“家住哪儿，几口人，生日什么时候，电话号码是多少，联系方式有吗，能给我加一下吗？什么时候能领我见个面？”
　　“对了，他要读什么学校？”
　　洛百张了张嘴，哑巴了，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洛言也没想到，想着他姐前几分钟兴高采烈的样子，问，“那你这一周都做了什么。”
　　“我让他收了我送的礼物，习惯我在他身边走路，听我在他身边说话。我还告诉了他，我的生日星座籍贯身高MBTI人格。”
　　洛言说，“姐，你有没有考虑过人家之前暗恋过你，这些早就知道呢。”
　　洛百说，“那我还告诉了一些他之前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洛言问：“什么？”
　　洛百喜滋滋：“我的九个前任，甚至连给那个网恋小学生其实最后是个女孩子，我都告诉他的呢。”
　　洛言吃惊：“你网恋那个最后是女孩？姐，这连我也不知道呢。”洛言痛心疾首，“好歹我们也是洛家后代，洛家子孙。”
　　“你被套牢了，自己的信息暴露得一干二净，别人的一点也没捞着，你有点战略觉悟好不好。”
　　“洛百，你，我的老姐，阶段性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