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有你》如水的月光

2、致命的婚姻(二)

　　（二）
　　乡村的夜很安静，爸爸妈妈和雨晴早该入睡了吧？

　　紫云感觉头很沉重，很想好好地睡一觉。但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照到了床头，更显出夜的凄清。紫云想强迫自己入睡，但往事却象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在脑海里飞来飞去。。。
　　“好的婚姻是天堂，坏的婚姻是地狱，我既上不了天堂，也不想入地狱，所以我只能一直在人间徘徊。”紫云想起这句几年前单身岁月里自己骄傲的宣言，不禁有点哑然失笑，人生真奇怪，你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你会遇到什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故事，一段经历就有可能颠覆你的整个人生观。
　　紫云对婚姻的梦想就是这样被凌晓轻易地颠覆了。

　　紫云与凌晓能够相识是因为玉蕊，有时紫云想，如果没有玉蕊这个朋友，自己的人生也许是另外一个样子。
　　玉蕊是与紫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朋友，在同一所初中毕业，升高中填志愿时，以为从此就会远隔天涯，两个人竟含泪互写了长长的情诗一首，读完后两人都感动得抱头痛哭了起来。害得班主任李老师多年以后碰到紫云还在笑问她们当年的情缘现在如何了，紫云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写的是什么东西了，但记得自己和玉蕊都被这纯真的友谊感动过，这是真的。没想到紫云和玉蕊又考取了同一所高中，她们俩同样的身高，同样的长发，在同一张床上又睡了三年。凌晓是玉蕊的表弟，小时候在玉蕊家见过他，感觉很瘦小的一个男孩子，有时听玉蕊提起过他，听说是她舅舅的儿子，舅妈在一次意外的疾病中去世了。

　　紫云在满怀希望地念完大学以后，还是被分配到自己当年就读的那所偏僻的中学任教，紫云感觉有点悲哀，自己当年考上大学的时候，不就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出这个碧溪中学吗？现在居然又终点回到起点了，紫云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书算是白读了，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甘。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紫云回到碧溪中学一年多的时间了，始终找不到工作的激情，这个百无聊赖就暑假，紫云想起了玉蕊，好久没有玉蕊的消息了，不知道现在的她怎么样了？玉蕊高中毕业后没升上大学，自从紫云上了大学以后，她们就很少再联系了，趁这个暑假有时间，紫云决定去看一下玉蕊。
　　紫云爬过了两个山坡，沿着那条熟悉的山路直接到了玉蕊的家门口，玉蕊家的大黄狗“汪汪汪”地叫了起来，把紫云吓了一跳，紫云正想转身往回跑，一个男孩子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把这条大黄狗招一招手，大黄狗就不叫了。“你是？。。。”紫云有点迟疑，“我是玉蕊的表弟凌晓，今天刚好来我姑妈家有点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应该是玉蕊姐姐的同学紫云吧？”“是的，你好，凌晓，很多年不见，长成阳光少年了，玉蕊在家吗？”，“我表姐刚和她男朋友出去，过一会儿就回来”。“哎呀，这是紫云吗？好久没见你了，昨天我们家玉蕊还在念叨你呢。“玉蕊她妈张阿姨提了一大篮子的青菜从地里走回来， “张阿姨，我来看您来了，几年不见了，您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亲切随和。”紫云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张阿姨手上的篮子和青菜。“这不，我和玉蕊心有灵犀嘛，今天我就直接过来看你们了！”紫云这丫头，看见了张阿姨就有说不完的话，小时候经常和玉蕊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紫云有大半时间是在张阿姨家度过的，有时甚至感觉在张阿姨家比在自己家里更温暖更自在，张阿姨总是笑咪咪的，比自己的妈妈更亲切更理解人，也许每个小孩都感觉别人的妈妈比自己妈妈好吧？“玉蕊现在还好吗？结婚了吗”“她一会就会回来，刚和小马一起出去了。”“哦，小马？玉蕊的男朋友吧？”“是的，紫云，你应该也谈恋爱了吧？男朋友在哪里工作呢”，紫云有点不好意思，现阶段真奇怪，走到哪里别人都会问这个问题。“张阿姨，还没呢，没人看得上我，不象玉蕊，人长得那么玲珑剔透，对了，小马在哪工作呢”？“小马在云溪中学教书，我们家玉蕊没工作，不象你以后有个铁饭碗，玉蕊嫁给小马，不图大富大贵，做教师这一行的，吃不饱饿不死，有口饭吃就可以了。”看样子张阿姨对小马这个女婿还是挺满意的，就这样，紫云和张阿姨聊天，东一句西一句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凌晓，家里没有盐了，你帮我去对面小卖部去买包盐来”，张阿姨今天也很兴奋，很久没有见到紫云了，一直只顾着和紫云说话，竟忘记厨柜里的盐昨天就用完了。凌晓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撇个头在厨房门口看了眼张阿姨和紫云。“姑，我现在就去。”只听见一阵“隆隆隆”的烂联合收割机的声音刺耳地传来，凌晓已经踩着那个烂摩托车绝尘而去。“这摩托车怎么这么吵呢？”紫云笑了一笑。问张阿姨。“这个凌晓，是我外甥，小时候也常来我家，他妈妈很早就因病去世了，你还认识他吧？”“哦，是的，认识，不过和以前的样子完全不同了，长成阳光少年了，我小时候见他的时候还是小屁孩一个呢，记得当时还穿着开档裤，哈哈哈”，紫云说完，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和张阿姨聊天就是开心，象自己也重返了童年的时光里去了一样。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自己就是待字闺中的女子了。紫云心里不禁掠过一丝感慨！

　　“妈，我刚才和小马在猜，您是和谁在说话呢？说得这么开心！”紫云一抬眼，看见玉蕊提着一袋水果站在门槛边傻傻地打量着自己，旁边站着的那个胖墩墩的男生，想必就是小马了。
　　“紫云，你这个大坏蛋，从天下掉来了？这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在人间蒸发了呢！”玉蕊把那袋水果往桌上一放，就跑过来拥抱紫云。玉蕊把紫云的头左移移，右转转。“来，让我看看，看看这么多年背着我有没有什么变化，你身上的每一点微小的变化可都逃不过我火眼金睛哦！”，紫云被玉蕊这一亲密的举动逗乐了，“哎，你看你疯的，还是当年那个顽皮任性的样子，小马，看看你这个将为人妻为人母的小妮子，你得好好教育教育她才行！”小马笑着走过来，“是啊，还是你最了解她了，我经常听玉蕊在我面前提起你，慢慢来，不急，我有足够的耐心陪着她慢慢长大！”，小马这句话说出来让人感觉很温暖，紫云心中有一丝小小的触动，小马笑起来很憨厚，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恋爱中的玉蕊就是不一样！脸上都是幸福而娇媚的小女人的味道！紫云以前见到的是那个伶牙俐齿的玉蕊，今天从玉蕊的脸上，紫云看到了一种爱情带给她的千娇百媚！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月色渐渐淡了下去，紫云使劲地将眼睛合上，“一二三，三二一”数了好多只绵羊已记不清了，还是睡不着。。。

　　若不是那段时间天天被逼着相亲，若不是那几天玉蕊硬要给紫云介绍男朋友，若不是后面玉蕊硬是要拉着紫云陪她和小马去爬山，凌晓也跟着一起去了，也许，我与凌晓的这段错误婚姻根本就不会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紫云一有时间就往玉蕊家跑，主要是为了逃避爸爸妈妈安排的那些完全不搭调的相亲，紫云今年24岁了，除了经历过一段马拉松式的文字恋爱之外，这些年再也没什么动静，眼看着那些同学朋友个个都结婚了，自己却始终没有遇到真正心动的，每次父母问起紫云，紫云都顾左右而言他，爸爸现在看紫云怎么看都象是泼不出去的水，连建筑工地的包工头都被爸爸托人介绍来给紫云相亲了，说人家家里有八层高的大楼房，紫云被父母逼着硬着头皮去相了几回亲，每相完一次亲感觉自己离爱情的幻想又越来越远了，到后来的几次相亲，紫云看都没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就表示不同意交往，气得爸爸每次相完亲就要在家里给紫云上几天政治课。爱情，这曾是自己心中多么向往的梦境啊！哪个少女不曾幻想在那绿树白花的篱笆前，有一场世间最美的遇见？哪怕这场遇见，最终只是一场观望的烟火，也能了却生命里这浅浅深深的期盼与遗憾！

　　紫云在玉蕊家呆了几天，聊完了别后这些年的生活之后，玉蕊最后还是不忘记给紫云介绍男朋友，都是些俗气的家伙！紫云不能不在内心感觉有些悲哀，但更多的是无奈。
　　接下来紫云遇到了此生最尴尬一次相亲，至今想来仍哭笑不得，凌晓当时也许就是因为目睹了这一场笑话才禁不住想走近紫云的，玉蕊给紫云介绍的是一个退伍军人，比紫云大了5岁，退伍后在东莞的一个电子厂做保安队长，叫王军，紫云本来对做保安之类的男人没什么好感，认为男人年轻的时候应该去学点过硬的本领,而不应该止于这种毫无前景和希望的职业，但为了不负了玉蕊的一番好意，紫云勉强着答应见面了。紫云第一眼见到王军的感觉，就立马想到“贼眉鼠眼”这几个字，王军的那双眼睛很小，却让紫云感觉滴溜溜在自己身上打转，紫云借口要上厕所跑到门外透了一口气，玉蕊赶紧跟上来，“紫云，感觉怎么样？”“玉蕊，你还是别拿我开刀了，我一看到他那双眼睛就感觉这个人有点心术不正，贼眉鼠眼，你看他总是在那里偷窥什么似的，却不敢正视女人的眼睛！”“哎，人家小眼睛聚光呢，在你眼里咋就成了偷窥了呢？你别看人家外表不怎么样，现在的月工资三千多呢。比我们家小马工资高多了！”“那行，够了，我让给你吧！”紫云没好气，玉蕊啊玉蕊，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这么务实的小妇人了？紫云现在才感觉和玉蕊简直无法沟通。“在我还没有完全放弃对爱情的理想之前，请你别再用类似的事情来打击我，玉蕊，你饶了我吧！”
　　张阿姨做了满桌丰盛的菜，玉蕊坐在小马旁边东一句西一句地陪王军聊天，以免这气氛显得尴尬，张阿姨热情地给大家劝菜，紫云基本上不说话，王军问一句她答一句，完全一副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只有凌晓，时不时地给紫云做个鬼脸，好象在看闹剧一样。
　　吃完饭，紫云心里很不是滋味准备回家了，这场相亲闹剧终于可以结束了，长长是舒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地方以后也不能常来了，王军坚持要送紫云回去，紫云坚决不同意，紫云想，乡下人都是长舌妇，送来送去没点故事都给弄出点故事来了，何况自己对王军这种类型的男人根本不来电。
　　经过这一场折腾，这个暑假紫云又安心地开始在家里睡大觉了，也不想去玉蕊家消磨时间了，怕她等会睡一觉醒来又给自己弄出个什么鬼点子出来，哎，这个玉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