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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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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第五天把两个孩子送去大学附属幼儿园,上完课,急匆匆赶到医院。看到缴费窗口排着长队,她先去无菌特护病房看望母亲。
母亲躺在一堆机器中间,身上插满了管子。
她穿上隔离衣,戴上无菌帽、一次性口罩、无菌手套、无菌鞋套走进病房。
“娘,我又来看你了,我好想你……”她轻轻靠在母亲的身上,感受着母亲轻微起伏的呼吸,这是母亲活在世上的证据。
“娘,肇事司机还没有抓到,警察一直在追踪,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抓到的。还有,我把姐姐的两个孩子接到身边来了,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把他们抚养成人的。”
隔着手套,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娘,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你也不要放弃自己好吗?”
探望时间结束,第五天走出病房,流年正站在病房外等着她。他是第五天的高中同学,现在是这家医院的神经内科医生。
“天儿,你姐夫的事我听说了,一下子失去三个亲人,确实……但没想到他会……
“……”
“两个孩子加上阿姨的状况,现在你经济压力很大吧,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其实你可以找我的。”
“谢谢,你在医院已经帮了很多了。”
“有些话我知道你不愿意听,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阿姨醒过来的几率几乎为零。已经快两年了,这种状况,病人自己也是非常痛苦的。你要知道,病人是有意识的,她被困在自己意识里,不能看不能说不能动,一分一秒煎熬着度日,身心真的很折磨。”
“我知道,但我不能放弃她,她是我娘,是千辛万苦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我怎么能放弃她的生命呢?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是有娘的孩子,我的家就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天儿,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多自私。”
“我做不到!我放弃不了!换做是你,你能吗?”
“能!作为医生,在医院见惯被病痛折磨的人了,也见惯来来去去的生命了,生命就是那么脆弱那么充满意外那么有限的,我们都要学习接受生命不得不结束的残酷现实。”
“那就等医术也没办法挽留住的那一天。”
“医术也是有限的,它现在还不能治疗所有伤病,这个事实你也要明白。你要知道,活受罪的是躺在那里的病人。”
“我相信,任谁都有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的强烈信念吧。”
“躺在病床上身心被折磨的久了,再强烈的信念都会想要解脱的。”
“我是不会签放弃治疗协议的。谢谢你,老同学。我去缴费了。”
在缴费窗口排了几分钟队,终于轮到她。
“你好,这位病人的费用已经结清了,一直结到下下月。”
“啊?是谁来交的啊?”
“是一位男士。”
“什么时间啊?”
“大概是早上八点左右吧,不好意思,请让一让。下一位。”
医院走廊,第五天找到流年。
“流年,是你帮我缴了我母亲三个月的治疗费吗?”
流年震惊了一下,“没有啊,怎么了?”
“有人早上来缴了我母亲三个月的治疗费。”
“会不会是你家的什么亲戚?”
“不可能。我想,会不会是那个逃逸的肇事者?”
“需要我帮你查一下监控吗?”
“需要!”
二人来到医院监控室,调出八点前后缴费窗口的监控。那是一个身穿雾蓝卫衣的男子,戴着帽子和口罩,帽檐压得特别低,几乎遮住整张脸,根本看不出是谁。
“要不要报警?”
“先不用。这段监控我可以拷贝在手机里吗?”
保安看了看流年医生,点点头,“可以。”
“谢谢!”
回去的地铁上,第五天反复观看那段监控。忽然,她发现了什么。下了地铁,她一边拨电话一边穿行在狭长的地铁通道。
“嫂子?”对面传出一位男子的声音。
“你今天去第三人民医院了吗?”她需要确认。
“第三人民医院?那不是阿姨住的那间医院吗?抱歉啊,结婚以后一直忙着照顾店里,都没空出时间去医院探望阿姨。”
电话里传出年轻女人的声音,“老公,面和好了没有?那边的烤箱快好了,下午的订单取货时间快到了,我爸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别打电话了,快点帮把手啊。”
“没事,你去忙吧,挂了。”
“嫂子,等等……好久不见,还好吗?”
“还好。”
“阿姨那边,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
“如果阿姨治疗费不够的话,我……”他压低声音。
电话里忽然变成那位年轻女人的声音,“喂?前嫂子吗?不好意思,我们刚装修完店面,手里没啥闲钱,想借钱的话实在帮不上忙他父母我父母我们未来的孩子,我们也养活一堆人呢。哦,还有,那个肇事司机还没消息吧?有啥消息的话告我们一声。”
“你把电话给我,嫂子不是来借钱的。”
“不借钱打啥电话?!难不成你俩还有啥家长里短可谈?咱们跟她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还有啥可来往的。”
“你给我住嘴!”
“李墨与!咱们家生活已经够鸡飞狗跳了!有本事你赚很多很多钱,让我和我爸享你的福去啊!没本事的狗东西!窝囊废!……”
第五天直接挂断电话。不是他会是谁呢?回到教学楼上厕所的时候他还在想,难道真的是那个肇事逃逸司机?
“哎,你有没有发现第五老师的发型很老土啊,一直是黑长直,不化妆拉个脸跟个黄脸婆一样。”
“衣品也很差啊,不是灰就是黑白,呵,老里老气,土里土气。”
“有点像那个阴暗的日本恐怖片里的鬼,叫啥来的?电视机里爬出来的那个?”
“贞子啊。哎?你发现没,她笑都不笑的,比贞子还可怕。”
“切,还说什么,迟到就记旷课,旷课三次直接挂科。”
“她拽什么拽,听说她未婚夫在她结婚那天死了,活该!”
“听说有同学看见新回来的那个男生,叫再会的,晚上被她叫到宿舍去,不知道干嘛。”
“你没听说吗?那个老师未婚育子,两个孩子就在咱们附属幼儿园上学呢。对外还称呼她小姨。真是此地无银。”
“她去年忽然从外省调来咱们学校的,估计是因为私生活不检点被开除了吧,听说有同学看见她晚上经常出去呢,不知道是不是跟什么乱七八糟的老男人……”
第五天推开厕所门,二人惊愕的捂住嘴,打算逃走。第五天已经堵在门前。
“你俩就是上学期挂科的?”
二人懦懦点头。
“这学期旷课一次直接挂科。”
她洗完手转身直接离开。关门前又定住,背对着她们说:“管好你们的成绩和嘴!”
两个女学生脸色煞白,像真的见了鬼,刚才说笑的嘴脸像被冰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