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到铁板了》持珠

11、以后不会了

　　陆仰星抬起头，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他看：“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是一时兴起，其实我自己也这么以为，我以为我对你很快就没那种感觉了。”

　　“可是上次……亲你的时候，我很开心，很激动，感觉血管都要爆了，脑子一片空白，理智完全丧失……”

　　胡俊听得有点臊得慌，脚下往后移，后背贴紧了门板，值得庆幸的是屋里光线昏暗，多少能遮掩一下脸色。

　　陆仰星怕他逃了，没继续往下说，向他靠了靠，语调没那么黏糊了：“我其实不知道跟喜欢的人亲吻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跟不喜欢的人接吻一定会反感，所以，我确定自己喜欢你，你也不排斥我不是吗？不然你早推开我了。”

　　“那不代表……”

　　“你别说，先听我说。”陆仰星打断他，拿脑袋往他肩头一靠，“我不强求你喜欢我，我就是想让你给我个机会，我们试试好吗？”

　　胡俊搞不懂他的逻辑，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交往、每天舔狗似的热脸贴冷屁股，就那么有意思吗？

　　他还在等着陆仰星接下来的话，陆仰星抓起他的手，捏着他的手心，将他五指舒展开来。

　　胡俊心头一震，下意识攥起拳头抽回手：“陆仰星，你干什么？”

　　“你答应我吧，就一个月，好不好？”陆仰星再次来抓他的手，怕他拒绝，动作慌张又急切。

　　胡俊推不开他，只能掐着他的脖子往前推，“陆仰星，你发什么疯？”

　　戒指在挣扎中脱落，掉在地上，陆仰星两眼通红望着他，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脖子也烫得吓人。

　　胡俊嗅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看似正常，实则已经喝多了。

　　借酒发酒疯，真有他的！

　　“你喝多了，等你清醒了再说！”胡俊一把推开他，转头拧开门把手。

　　“不要，你别走。”陆仰星从后面抱住他，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腰。

　　什么东西在他颈侧游走，胡俊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仰星在亲他。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巴掌就上去了。

　　陆仰星被他打得退开两步，发丝散落下来，遮住双眼，嘴唇红红的，浑身还散发着灼人的气息。

　　他比胡俊高大得多，要是强来，胡俊未必能脱身。

　　一瞬间，死去的记忆如同阴影般笼罩上来，眼前的陆仰星既陌生又具有攻击性，就像多年前某个夜晚站在他面前的巨兽，散发着令人恐惧的、胆颤的气息。

　　这是经年累月烙印在他心头的噩梦，如今被如此具象化地重现眼前，尽管知道眼前不是当年那个人，却还是感觉如坠冰窟，浑身发寒

　　“陆仰星，你清醒一点，我是你好朋友的亲哥，你今晚这么做，以后我们还怎么相处？你以后不打算跟我见面了吗？”

　　胡俊强撑着一丝理智，试图说动陆仰星，手也无力地重新攀住门把手。

　　他在赌，赌陆仰星还残存一点思考的能力。

　　陆仰星呆站许久，哪怕胡俊掩饰得很好，他依然捕捉到了那双沉寂的双眼底下一闪而过的恐惧。

　　他恍然清醒，知道自己喝多了，给人吓到了，这种情况下别说喜欢，连人品都会被质疑。

　　“对不起，我喝得有点多，在你来之前我就喝了不少，确实有点冲动了。”他实在受不得胡俊看他时那提防的眼神，低头乖乖认错。

　　胡俊暗暗松了口气：“以后别这样了，好好睡一觉吧，今晚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

　　他重新拉开门，准备离开，听到陆仰星说：“没有以后了，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也不会喜欢你了。”

　　胡俊顿了顿，“嗯”了一声，迈进灯火通明的走廊。

　　“贺晓军，他在卢卡酒吧上班。”在他关上门前，陆仰星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了。”胡俊将门带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楼，整个人如浮在云端一样不真实，走到酒店外的喷泉旁，才无力坐下。

　　掏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止不住颤抖，好不容易抽出一根烟，又发现打火机丢了。

　　“……妈的！”

　　胡俊忍不住咒骂一声，将烟甩进喷泉，烦躁抱住脑袋。

　　有的苗儿，还没长大就已经烂在地里了，他这样野草闲花似的东西，哪能跟陆仰星栽到一个花圃里去？

　　陆仰星在酒店一睡就是三天，三天时间里手机都被打没电了。

　　第三天下午醒来，看着窗外昏昏沉沉的夕阳，感觉最近的记忆被斩成了好几节。

　　他从床上爬起来，给手机充上电，跨过满地的酒瓶子朝卫生间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脚下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顺着脚尖的方向飞出去，撞在踢脚板上，发出金属撞击声。

　　低头一看，是那枚被胡俊甩飞的戒指。

　　陆仰星漠然置之，进了卫生间，离开房间的时候也没捡起来。

　　胡杰回来了，比赛拿了第一名，在酒吧庆功，约他一起去凑热闹。

　　他不喜欢凑热闹，可一个人待着总觉得没了以前的自在，反而太过安静，让人焦躁，所以他还是去了。

　　包厢里人不多，男男女女都有，胡杰一看到他，抬手朝他晃了晃，示意他过去。

　　陆仰星在他身旁坐下：“恭喜你啊，又拿第一。”

　　胡杰大咧咧笑着，拿着酒瓶子在空中扫了半圈：“这都是大家的成全，感谢他们不努力，我才有机会拿冠军。”

　　有女生用花生壳砸他，笑骂：“得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谁愿意成全你啊！”

　　胡杰躲着她们的花生壳，跳起来去点歌。

　　身旁空下来，一个长发女孩顺势移上来，笑吟吟望着他：“你是陆仰星吧？上次胡杰的生日，我们在KTV见过。”

　　陆仰星对她完全没印象，但这女孩白白净净的，说话温声细语，倒是不惹人反感。

　　“你好。”他微微点头。

　　“胡杰说你是宅男，真的吗？”

　　“他瞎造谣，那是我不乐意跟他出来。”

　　女孩笑了：“其实我也不凑热闹，我姐妹喜欢胡杰，每次都拉我出来当电灯泡。”

　　她下巴往点歌台的方向挑了挑，陆仰星抬头望去，一个短发女孩正在跟胡杰抢着点歌，两人打打闹闹，像对欢喜冤家。

　　“她有机会，胡杰就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生。”

　　“是吗？那我可太高兴了，终于要解脱了。”

　　女孩松了口气的样子，好像当电灯泡已经当腻了。

　　坐了一会儿，女孩忽然掏出一包烟站起来：“我出去抽根烟。”

　　陆仰星正好也要去抽烟，跟着起来：“一起吧。”

　　可能是没到夏天，露台还没开放，只有灯串亮着，像串在一起的星星。

　　趴在露台栏杆上，底下就是酒吧大门口的停车场。

　　女孩点烟的时候顺带也给他点了，动作熟练，带了点成熟的女人味，跟他以往接触的女孩都不同。

　　今夜的晚风温柔得有了点夏天的气息，吹得人也放松下来，陆仰星望着下方来来往往的行人，轻声问：“怎么称呼你？”

　　“程玉珠，他们都叫我珠珠。”

　　程玉珠狭长的双眸半眯着，透过缭绕的薄烟微笑着看着他。

　　仔细一看，她脸上化了淡妆，眼角扫了一蹦不易察觉的亮晶晶的眼影。

　　“名字还挺好记……”陆仰星笑着，转头看到站在【卢卡酒吧】前的胡俊和贺晓军，目光一滞。

　　三天前他告诉胡俊贺晓军在这儿，还以为他们早见上面了，没想到胡俊今天才找来。

　　“怎么了？”程玉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是胡俊，挑逗地“嘿”了一声。

　　陆仰星一怔，他忘了一件事——胡杰的朋友胡俊可能也认识。

　　胡俊循声望上来，陆仰星脸部肌肉僵住，拉过程玉珠就走。

　　“哎？怎么了？”程玉珠有点懵。

　　“没怎么，不想看到他。”

　　“你们吵架了？”

　　“没有……”陆仰星顿了一下，松开她的手：“就是性格不合。”

　　这么蹩脚的理由。

　　程玉珠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跟了上去。

　　“俊哥，你们吵架了？”贺晓军在露台和胡俊脸上来回看。

　　他没在胡俊眼里见过这种情绪，有些怅然若失，有些空洞。

　　“没事。”胡俊收回视线，挥散脑海里牵在一起的那双手，换了副表情审视贺晓军：“你换地方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跟了贺晓军三天，终于知道贺晓军为什么躲开他，原来这小子另外租了个别墅。

　　小时候他们住泥瓦房，后来住平房，到了鹭城住筒子楼，从来不挑居住环境，怎么贺晓军突然想住别墅了？还借钱租的别墅！

　　“我……我是想离晓晓近一点，这样周末也方便她回家住。”

　　“是吗？那别墅平时就你一个人住？”

　　如果原因这么简单，他们完全没必要瞒着他。

　　“是我一个人住啊！”贺晓军嬉皮笑脸的，撒谎得脸不红心不跳。

　　“那正好，带我参观参观。”胡俊拖着他要走，贺晓军死活不干，一把抱住路灯杆。

　　“我还在上班呢！哥！哥！”

　　“上什么班？你继续借钱啊！从城西借到城东，把鹭城的高/利/贷都借个遍，你这辈子都不用上班，躺着等死就行了！”

　　胡俊拽着、骂着，周围人投来诧异的目光，看得贺晓军脸红。

　　“那我也得请假啊！旷工要扣钱的哥！哥！”

　　贺晓军掰开他的手，飞快往酒吧里钻，瞬间就没了影。

　　胡俊没追。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倒要看看贺晓军租那么大个别墅是要装金山还是银山！

　　他掏出手机，给贺晓军发了条消息：【我在你租的豪华看海大别墅等你，有本事你别回来。】

　　胡俊收起手机，转身就去马路边打了辆车。

　　酒吧里，躲在员工更衣室的贺晓军一看短信，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就追了出去。

　　什么旷工不旷工的，都没他哥的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