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观察日记》绪形

3、隐秘的试探

　　“欢迎光临——若月小姐，好久不见了。还有……”还算悠闲的上午，在风铃声响起后，安室透熟练地说出了欢迎语。

　　若月明海再度出现在了波洛咖啡厅。这是自毛利侦探所分别后，二人的第一次相会。

　　也许自己还是太过敏感了。安室透反思着。他没有从若月明海身上感受到半分想与自己接近的“急功近利”。

　　或然，无常的命运就是喜欢将人捉弄。

　　他将视线落在了若月明海身边的孩子身上：“啊呀，柯南君。”

　　“哈哈……”被叫出名字的江户川柯南无奈地干笑了两声，“安室哥哥，下午好。”

　　“下午好，安室先生。”若月明海拉着江户川柯南的手，亲密得像是姐弟一样，“今天向毛利老师取了一下材，正好小柯南也在。这孩子和我邻家的孩子一样，真的太可爱啦，就是好像有些心事，于是我便想带他来波洛放松，一起尝尝安室先生的手艺。”

　　可爱？安室透打量了一下这个满脸写着“认命”的小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柯南君要坐在哪里？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吗？想吃点什么？”

　　一听到若月明海说自己“有心事”，江户川柯南瞬间演技大开，拉着若月明海就往窗边的座位上跑去：“好耶！三明治！柯南想要火腿三明治！”

　　“慢一点啦，柯南君，小心磕碰到。”待江户川柯南乖乖坐好后，若月明海对站在一旁的安室透说，“两份火腿三明治。柯南君，愿意喝牛奶吗？喝牛奶对小学生有很大的好处哦。安室先生，再来两杯热牛奶。拜托啦。”

　　“好的，两份火腿三明治以及两杯热牛奶。二位稍等。”

　　回到了操作台的安室透一边制作着三明治，一边“不经意”地听着不远处若月明海和江户川柯南的尬聊——

　　“那么难的加减法题目居然只错了两个，柯南君真的好厉害！”

　　“那么难”什么的……根本就是小儿科好吗。为了当好一名合格的一年级小学生，他甚至还故意写错了两道。

　　而且，加减法题也不是他自愿想做的。本来只是想跟毛利大叔说一声他要去博士家了，结果谁能想到遇上了这位热情的作家小姐，在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根本没有必要的关心后，硬拉着自己来到了楼下的波洛。

　　柯南在心中吐槽着，但还是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因为柯南在学校有认真听课哦！”

　　“这可不是只认真听课就能做到的事情哦。柯南君，或许……不，你绝对是个天才呢！”

　　是啊，或许你也有听说过，我以前可是被称作“令和年代的福尔摩斯”呢，呵呵。不过现在嘛……人变年轻了，真是抱歉啊。柯南继续在心里吐槽着。

　　“抱歉呀，柯南君，姐姐要出去接个电话。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哦。”

　　“嗯！我在这里等着明海姐姐哦。”

　　安室透将二人点的餐品端了过去，看向站在波洛门外接电话的若月明海，自然地问：“柯南君觉得‘明海姐姐’是个怎样的人？”

　　“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而已。话说，她叫叔叔‘毛利老师’，你们……”

　　“也许以后会常同她打交道。”安室透回答。

　　“打交道”？江户川柯南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而后将被若月明海牵过的那只手张开又虚握，若有所思。

　　这个人小鬼大的小鬼头好像比自己先发现了什么。

　　安室透刚想试探，另一边的若月明海已经挂了电话，再度回到了咖啡厅内。安室透于是便礼貌地朝若月明海笑了一下，收起托盘，去了另一位客人那里。

　　“明海姐姐，是工作上的电话吗？”

　　“不是啦，是朋友。好啦，小家伙，再不吃饭，就要凉了哦。”

　　“我开动啰。”待若月明海入座后，柯南拿起叉子，将一块三明治送进嘴里。

　　若月明海将柯南的那一杯热牛奶往柯南的方向推了推：“安室先生的厨艺很受大家欢迎耶！慢一点啦柯南君，小心噎到。”

　　像是为了印证若月明海的这句话，柯南将嘴里还没嚼几下的三明治咽了下去，咳嗽着从若月明海手里拿过牛奶，吨吨吨地喝了三口。

　　趁着若月明海不注意的时候，柯南“不小心”地没拿稳杯子，大半杯牛奶洒在了若月明海的手上。

　　波洛咖啡厅内依旧平静着——如果忽略掉柯南略带夸张的道歉声的话。

　　“明海姐姐，对不起！那个，明海姐姐，你没事吧……？”

　　一直在一旁忙碌的榎本梓听到柯南的声音，跑了过来：“这位客人，有伤到哪里吗？”

　　“啊，这个……”若月明海用纸巾擦着手，“只是牛奶洒了而已，温度不高，没关系的。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非常抱歉，这位客人，我带您去洗手间。”

　　待榎本梓与若月明海离开后，拿着清洁工具的安室透赶了过来，擦掉了满桌的牛奶。

　　“你也发现了吧？”

　　安室透擦拭桌面的手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柯南：“她的表现，过于冷静了。”

　　“是的。我坐在她的对面，所以观察得很清楚。突然被牛奶泼到的时候，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嘴也微微张开了——这是受到惊吓的表现。然而她并没有发出声音，她的下意识反应是深呼吸。”

　　柯南继续摆出一副思考的动作：“她的手也很奇怪，虎口和食指处有薄茧，单靠写作是无法留下那种痕迹的。而且，现在的作家应该都是无纸化写作才对。安室哥哥应该很清楚吧，那种茧是怎么来的。”

　　安室透拿出酒精喷雾器，右手虎口贴握在瓶口，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紧握瓶身，食指贴于喷嘴下沿，瞄准桌上的污渍。

　　“呲——”

　　显眼的污渍被喷雾器喷出的酒精冲掉了。

　　******

　　若月明海关上水龙头，将手烘干，发现榎本梓正在洗手间外等着自己。

　　“给您添麻烦了，榎本小姐。”

　　“哪里的话，明明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才是。”榎本梓摇了摇头，“您的外套先交给我们，可以吗？店内正好有烘干机。”

　　“真是帮大忙了。啊，我叫若月明海，您叫我明海就可以了。”

　　“明海小姐，我叫榎本梓……诶？我之前向明海小姐自我介绍过吗？”

　　若月明海心虚地移开视线：“哈……我也是方才听到安室先生叫了你的名字……”

　　榎本梓顺着若月明海的视线，看向远处“罪魁祸首”柯南身旁的安室透，感慨道，“是这样啊。不过，提到安室先生，话说回来，他还真是受欢迎呢。”

　　“嗯？”若月明海不解地歪了歪头。

　　“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他，而且在我们附近的女高中生里也很有人气。还有呀，最近安室先生请假的时候，总会有人来店里问安室先生在不在，得知安室先生临时请假后点了杯饮品就走了，好像是特意为了安室先生而来的一样呢。”

　　若月明海呼吸一滞，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笑容：“虽然我是新客，但是也能感觉到，安室先生与梓小姐一样，都是波洛的人气店员。安室先生知道他最近这么受欢迎吗？——我是说，会有人慕名而来这回事。”

　　“还没来得及和他提起这件事呢。”榎本梓一边说着，一边引导若月明海向原本的座位上走去。

　　“我想，还是保守这个秘密比较好。安室先生如果知道这回事，想必也会困扰吧。”

　　“‘困扰’？”与此同时，安室透正好收拾完桌子，看向才认识不久就聊了起来的若月与榎本。

　　若月明海则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赶在榎本梓之前开了口：“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哦。对吧，梓小姐？”

　　“哈哈，那么，我要赶紧退场了。”安室透说着，向若月明海微微欠了欠身，拿起卫生工具，返回操作台。

　　又有几位客人进店，榎本梓便也离开去帮忙了。只剩下若月明海与江户川柯南，以一种“诡异”的半独处的方式，无言地吃着各自的餐品。

　　“呐，明海姐姐。”

　　若月明海快速地吃完了三明治，正一手托腮看着面前的江户川柯南。听到柯南突然唤自己，眨了眨眼，用吸管饮了一口杯中的牛奶：“怎么了，柯南君？”

　　“明海姐姐写的是什么小说呀？”

　　听到这话，若月明海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柯南嘴角的面包屑：“什么都写哦。不过呢，最近可能会写出轰动整个米花町的推理小说。嗯，不是‘可能’，是‘一定’！”

　　真的只是这样吗？江户川柯南在心中以工藤新一的名号起誓，眼前女人的说辞显然掺杂着谎言。一个临时起意要写推理小说的小说作家，面对突发事件不应冷静过头，而且，更不应在最近两个月内长时间握过枪。

　　“嗯？柯南君是不相信明海姐姐吗？可能姐姐和柯南君见过的那些大作家们不一样吧。”

　　若月明海有些无奈，自嘲似地动了动嘴角，用着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自言自语：“毕竟写书是打发时间，连一篇属于自己的专访都没有过，所以比那些成名作家们更加清闲一些也是正常的……啊，还好不是只靠出版小说来养自己啊，不然真的要饿死在异乡啦。”

　　“‘不是只靠出版小说’……？”江户川柯南敏锐地捕捉到了若月明海的只言片语。而对方只是把他当作小孩子一样，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柯南君明明才一年级，就有名侦探的影子啦！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柯南君长大后，一定会比毛利老师更加厉害呢。听说现如今有不少青年侦探在各地活跃着——啊！”

　　江户川柯南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垂头丧气的若月明海，过了半天，才听见她无精打采的声音从捂着脸的双手后传来：

　　“‘大叔侦探’这类题材是不是已经过时了啊，主角好歹也该是个青年人才会大受欢迎的吧……怎么办……难道明海的每个重大决定都一定会带来懊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