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簪》鱼沉星

15、小序

　　时间过的很快，楼江依旧没有消息，院子里大树的叶子从翠绿变得枯黄，又像蝴蝶一样飘落，最后换上了雪白的新装。
　　春节到了。
　　往日的北平，春节一定是热闹的，人们往往提前半月就开始准备，腊八蒜被封在罐子里，街上也早早卖起了灶糖，火红的灯笼挂在树上，千家万户亮着暖黄的灯光。
　　现在不一样了，街上虽然有人走动，卖灶糖的小摊却已不再出现，北平的气氛也不像以往一样热闹，人们似乎都忘了有这么一个节日存在，所有人都担惊受怕，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入侵的官兵引入自己家中，烧杀抢掠。
　　楼春归不大担心这个，家中依旧照常准备着，腌腊八蒜、熬腊八粥、做灶糖、烙灶饼……
　　周围的人家看到官兵并不阻止，也纷纷效仿起来。
　　当然，真正到了春节，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门口的春联并没有被明目张胆的贴上去，也没有辟里啪啦的鞭炮声。
　　对此楼春归有诸多不满，想要冲去与官兵理论，又被方月拦了下来。
　　楼兰没有办法改变楼春归的思想，但也对他这种类似于送命的事感到震惊，又无法阻止，只能看着。
　　反正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楼春归就带着一肚子的气招待了楼家的亲戚。
　　这是楼江走后，楼家第一次热闹起来。 楼家亲戚众多，光是楼春归这一脉就有七八个人，更不用说其它的长辈和小辈。
　　方月和管家都忙了起来，楼兰自然也无法闲着，招待着一群算不上亲近的姊妹。
　　一群人叽叽喳喳，比比这个，比比那个，一会儿说自己的爱情，一会儿吐槽自己的经历。
　　楼兰没有参与，就坐在一旁听着，幽愁的摸摸头上的发簪，叹了口气：“阿昭，她们好吵。”
　　簪子闪了闪，算作回应。
　　“楼姐姐，你的簪子刚刚好像闪了一下。”一个小男孩跑到楼兰面前，兴致勃勃的盯着她头上的簪子。
　　楼兰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收了回来，她蹲下身，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簪子怎么会闪呢，小序会不会是看错了？”
　　小男孩不满敝嘴：“小序才不会看错呢！我已经八岁了！”
　　楼兰笑着揉揉小男孩的头，想要糊弄过去：“那也许就是阳光的反射吧。”
　　小序不知道什么是反射，想要追问，却远远的听到自己母亲的呼唤。
　　楼兰见状，给小序塞了一大把糖，拍拍他的肩：“行了，快去吧，不要让你母亲等急了。”
　　小序毕竟是个小孩儿，冷不丁收获了一大把糖，眼睛都亮了，他连忙把糖装进自己的小口袋：“谢谢姐姐，那我就先走了哦。”
　　楼兰起身，看着小序蹦蹦跳跳向外走的背影，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直到吃完饭，楼兰才寻了处空闲，她带着一只香喷喷的大鸡腿，溜到院子的大树后边。
　　柔软的发丝从空中滑落，一眨眼的功夫，楼昭就出现她的身边，楼兰把热呼呼的鸡腿塞到楼昭手里：“快吃，快吃，还热着呢。”
　　楼昭刚准备接过，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哇，姐姐，你居然偷偷给你的簪子带好吃的！”
　　楼兰和楼昭吓了一跳，鸡腿都掉到了地下，在草坡上滚了两圈。
　　楼兰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把捂住小序的嘴，将他拖进大树后的阴影里。
　　“嘘，声音小点。” 楼昭赶紧捡起鸡腿，拍拍油纸包上的土，打开看了一眼，才终于安心，还好里面没有弄脏。
　　在小序第N次保证自己不会大声说话后,楼兰才松开了他。
　　小序在楼昭身边转了两圈；“你是姐姐的簪子变的吧。我都看到了哦！”
　　“哎呦！”楼兰给小序头上来了一个暴栗：“不要这么没礼貌，叫昭姐姐。”
　　小序委屈的揉自己的脑袋，乖巧的叫了声昭姐姐。
　　楼兰转头给楼昭介绍小序：“这是小序，楼序哀，我二叔家的孩子，跟我们家是比较亲近的。”
　　“你好，小序。”楼昭跟小序打了个招呼。
　　楼兰看她那双快要黏在鸡腿上的眼睛，无奈的笑：“快吃吧，不然要凉了。”
　　小序看着楼昭迫不及待的样子，疑惑：“昭姐姐还没有吃吗？刚才为什么不吃啊？”
　　“我跟你说。”楼兰认真的注视着小序的眼睛，“你昭姐姐是簪子变的，她没法理正言顺的出现在我们家的餐桌上，要是被人发现……她可是要被抓去的，所以你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见过她。”
　　小序呆了呆，看着楼兰身后吃的正香的楼昭，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嗯，我知道的姐姐，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见过昭姐姐的。”
　　楼兰满意点头：“嗯，姐姐相信你。”
　　“昭姐姐。”小序又窜到楼昭面前，踮脚看她手中的鸡腿，“一个鸡腿能吃饱吗？不如我再去拿点其它吃的吧！”
　　还没等楼昭点头或摇头，小序就从树后跑了出去。
　　楼昭咽下口中的鸡肉，担忧的问楼兰：“玉萋，他真的不会说出去吗？”
　　“放心，小序这孩子挺守信的。”
　　楼兰说的没错，没一会儿，小序就抱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吃的，溜到了树后。
　　“昭姐姐，快，快来吃东西。”
　　楼兰和楼昭赶紧上前，接过小序怀中大大小小的东西，露出他红扑扑的脸蛋。
　　楼昭看着怀中各式各样的吃的，忍不住问：“你从哪来的这么多吃的？”
　　小序骄傲的挺挺胸脯；“我跟管家叔叔说我没吃饱，然后管家叔叔就给我给了一堆吃的。”
　　楼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戳了戳小序的脑袋：“那你还挺聪明的。”
　　“那是，昭姐姐，你以后想吃什么好吃的就来找我，我一定会给你带来的。”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