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花楹》缘芊

7、第 7 章

　　蓝楹看着充足的存稿，决定为明天的见面去买衣服，线上肯定是来不及了，她只能去实体店买。
　　她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很久之前路过的服装店，她记住这家店是因为他们在不同的时节都会准备不同的花在店外。
　　这次，牌子上写的是“如果你不想与店里的人交流，请拿上一枝红色的月季”。
　　她拿起那枝月季，走进店门，刚想招待客人的员工便开始假装起了忙碌。她在店里四处逛着，一条裙子吸引了她——v领的设计，搭配着长袖，荷叶边的裙摆长至脚踝，收腰的设计将腰线完美展示。
　　她憧憬穿上的样子，将连衣裙取下后到试衣间试着。她发现出奇的好看，她的肤色比常人白上很多，清秀的五官，和朱红色的唇，黑直的头发披散着，抑郁症使她170的身高只有94斤。她摸着镜中自己的脸，平静的心再一次又了雀跃。
　　她走向收银台，将这条裙子打包回家了，她的步子变的轻快。路过一家鞋店，她想起自己还没有搭配的鞋子，于是就走了进去。
　　她一眼便看中了一款法式的高跟鞋，白色的鞋身，后面还有蝴蝶结的绑带。于是她立马付了款，满脸幸福地带它们向家走。
　　回到家后，她迫不及待的将裙子和鞋子换上，在穿衣镜前来回转，欣赏自己的美貌。将那些充满悲伤的暗色系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机后，她打开手机想记录自己的美，却又在镜头反转向自己时崩溃，镜头中的她面容憔悴，额头的痘痘被展示的一清二楚，人体上再正常不过的皮肤纹路变成了一道道沟壑，她陷与此，油脂将她封存在里面。
　　她想拿刀子将脸剥下来，自卑被无限放大，像是尖牙利爪的鬼怪向她袭来。她蹲下身开始哭泣，她讨厌这样懦弱无助的自己，可是她克服不了情绪，她讨厌被情绪牵着走，可是又不得不低头。
　　寂静的夜晚，只剩她的抽噎，她希望自己的世界也有小太阳能倾诉。无人时夜里的呢喃声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感觉暗处有人安了摄像头盯着她，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被装了监视她思想的芯片。无助的时刻，她屈膝抱着自己，就这么蹲在房间的角落，她拿被子将自己裹住，仿佛这样她就落在了温暖的怀抱，而不是靠着冰冷的墙壁。
　　她将一部分药一股脑吞下，拿着刀片在手上割了一刀又一刀，她撕扯着头发，又时不时扇自己一巴掌。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这样呢？是在母亲因为成绩不理想的责骂声中，还是在父亲的打骂声中？这一切好像没有答案，就像无解的结。
　　她迷失在情绪的迷宫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睡去了，在冰冷的墙角。
　　第二天，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祈月”在电话的接听界面，她不敢去接，尖利刺耳的铃声如鬼魅的叫喊声。她受了刺激，不顾地板对膝盖的摩擦跪着扑向了手机，铃声被关上的那一刻她惊魂未定。
　　过了半小时，她打开手机，消息鱼贯进入她的视线。
　　“你起床了嘛”“今天什么时候来找我”“你吃饭了吗”“你怎么不回信息，是还在睡觉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吃饭，我知道一家早餐店的桂花糕很好吃”
　　她耐心地一条条回复她的信息，她说“我刚起床”“等下就去找你”“还没有吃饭”“对不起，我今天有点起晚了”“现在这么晚了，你应该吃过饭了吧”
　　祈月仿佛一直等在手机那端“你家住哪，我还没吃饭，我去接你吧”
　　“好，郁柳公寓，大概需要多久，我快一点”
　　“20分钟”
　　放下手机，她开始寻找衣服，谁曾想家中就只剩那条裙子是干的，昨晚她的衣服都被洗了。她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加油打气，说“这没什么的，相信自己”
　　在五分钟的心理准备后，她换上了裙子和鞋子，她不喜欢化妆，她感觉化妆脸上会很难受，但她素颜也很美，只是她自己感到焦虑罢了。
　　将香水喷在颈间，她又编了一个头发，一切都是那么美。只是她眼中的悲伤还未褪去，眼下淡淡的红痕，为她添了一丝楚楚可怜。
　　她到了公寓外，可是她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低头编辑着询问祈月在哪的信息，可是还没编辑完，就听见了她的一声“蓝楹！”
　　她转身，看见祈月在她一步之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蓝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上前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这次，是祈月僵住了。她轻抚着她的背，询问怎么了，而蓝楹只是更紧地抱着她。她便不再询问，任她将头埋在自己的颈部。祈月今天穿的是牛仔裤和黑色一字肩上衣，头发挽起，侧边还卡着蝴蝶形状的钻石发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蓝楹松开抱着祈月的手，她笑着问：“我们去哪里吃饭呢”
　　“我带你去，我骑电动车来的”
　　她带她找到了电动车，祈月坐在前座，蓝楹坐在后座。感受风在耳边呼啸，看着丛花在眼前流动，听树叶在耳边沙沙作响。
　　蓝楹看见了那次出门时的湖，和那美丽的月季。一切不真实而又美好，她想留住这段时光，于是悄悄拿着手机开始拍照，她拍下了祈月的衣角，还有眼前飞速倒退的街景。她把手机的摄像头对着她和祈月的衣摆，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比了一个耶，这就算是，属于她们两个的第一张合照。只是……可能祈月永远也不会知道。
　　到了祈月口中的那个早餐店，店名是“早点见面”。
　　她们选了靠墙边的位置面对面坐着，在祈月的推荐下，她们点了桂花糕、红豆年糕、乌龙茶。店里的曲调飘扬悠远，二人就这么闲恰地聊，聊到理想，蓝楹说“我不是一个高欲望的人，只想要有人陪着我”
　　祈月笑着说“我啊，现在存款有二十四万，等我攒到五十万，我想尽可能的逛遍中国的城市。我想去看海，去看雪，去看阳光穿透森林，去看溪水滋润植物”
　　“这种想法好酷！”
　　“那你要加入我嘛”祈月就这么笑着看她，她就像熟透了的螃蟹，紧张的攥紧衣角点点头。
　　“真的嘛，那我可要拍视频为证啦～”说着她就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相机“你说……蓝楹要陪祈月一起看山川湖海，一起看日出日落～”
　　“我…蓝楹……”
　　“不对，应该要伸出三根手指才有效”
　　“我，蓝楹。要陪祈月一起看山川湖海，一切看日出日落”
　　“好，这次就有效啦！”
　　周围人全都看着她们，蓝楹在桌下紧张地攥紧裙摆，祈月看出了她的紧张，于是向周围看去，人们未及时收回的目光被祈月捕捉到，她假装着镇定，可是耳尖那抹可疑的红却出卖了她。
　　吃完饭她们走出门去，蓝楹问“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买花吧，今天的你很美，我想送你一束像你一样美的花”
　　蓝楹迟迟没有说话，但是祈月好像没有注意到，依旧自说自话“白色的月季好看，跟你的衣服也搭。栀子花也蛮香的，很温柔。让我想想还有什么…”
　　买过花后她们就回到了祈月的家，还是那个开满了蓝花楹的院子，漆成白色的矮栅栏旁生出了野草。它们向阳而生，即使这不是它们应该待的地方，它们也会拼尽全力汲取养分。
　　祈月将买的栀子花放在一旁，从房间里面搬出了画架，并用手机开始播放闲逸的歌曲，她笑着对她说“那我们就开始吧，美丽的模特小姐”
　　蓝楹就这么站在院中，歌曲使她陷幻想的世界，幻想里她成为了像祈月一样温柔善良的心理医生，她耐心地教导和指引那些迷茫的孩子，给予他们鼓励以及温暖的怀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临近中午时，祈月大致勾勒出了这副画，蓝楹的四肢略微酸涩，祈月便帮她捏胳膊。蓝楹打心底觉得祈月是很可爱的人，可爱不是指外貌，而是指她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