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竹秋十八

1、开端

　　一到夏日，西京的太阳便变得异常的毒辣，本就干旱缺水的西部地区，烈日悬顶，陆风一刮，仿佛下了一场沙雨。
　　倏地一辆越野车自黄沙中破空而出，轮胎擦开了黄沙，露出了下面的路面。
　　驾驶位的男人被热气熏的浑身都是汗，在鼻梁上的墨镜顺着水滴滑倒了鼻尖，他随意地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将墨镜推到了它原来的位置。坐在副驾驶的女人半开着窗，眼睛朝着窗外的远处看着，似在沉思。
　　“许队，还有十公里就要到日晷村了。”
　　女人嗯了一声，抬手看了看手表。
　　“按照这个速度，离光辉市还有四十分钟的车程。”
　　“尽快吧。”
　　男人听罢将油门踩的更深了，军绿色的车很快消失在了沙丘的远处。
　　两人到光辉市还了车，与车行的老板寒暄了几句，拿着行李载着便车到了机场。
　　在登机后，两人坐在窗口的位置，飞机上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些人，大多都是前来旅游的旅客，两人在上机前已经换了便服，因此在旅客中显得不那么突兀。
　　“许薇，速回临江。”
　　发信人：方队。
　　许薇回了一个收到之后，转头低声问身边的人：“高勇，目前其他人有异常吗？”
　　“没有异常，在上机前已经把他们甩掉了。”
　　许薇点了点头，将放置在身后的背包挪到了脚边。此时，飞机发出了即将起飞的通知，空姐也出来检查所有乘客的安全带是否有佩戴好。
　　飞机平稳起飞后，高勇放下了隔板，将包中的电脑拿了出来，开始整理这段日子在西京调查的一系列的线索。
　　许薇则是取出了包中的书，这是耀神村老人过世后留给她的遗物，昨日参加完老人的葬礼后，她还没有时间仔细地阅读。
　　她先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打开了这本破旧的无名书。
　　这本书没有名字，也没有目录，打开的第一页就是一段又一段晦涩的古文，书的一边还有老人硬挺的笔记以及感悟。
　　许薇通读了一遍所有的内容，总体的内容写的是在战争四起的年代，有人预言会有两位突降的异星来平定一切的混乱，打破三足鼎立的世家，成为最强盛的第四世家。
　　“兴百年，过而衰。隐于世，无人知。”
　　许薇将书背面的便签贴在了书的内侧，黄色的便签沾了水渍，晕出了水边。上面的字迹有些抖，但依稀能够辨认出是老人的字迹，写的是“他回来了，他是一个好孩子”。
　　随后合上了书，将它再次藏进了背包中。
　　*
　　临江机场
　　许薇刚下飞机，就接到了方正阳的电话，高勇则拿着她的登机牌先去取了行李。
　　“喂，方队，我这会刚下飞机，高勇去取行李了。”
　　“嗯，平安落地就行。”电话那头传来了方正阳低沉的声音，“许薇，我们长话短说。”
　　“您说。”
　　不一会高勇就已经拿着行李走到她身边来了，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推着自己的行李。
　　“我已经收到借调令，要去环阳市了。我向上级推荐你成为下一任的专案组组长，同时，还会有一名新的成员加入你们。”
　　“他叫方在水，警校出身，也通过了考试，是走正式的流程进来的。”
　　许薇挑了一下眉，在接到回临江的通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们会有一个新的成员，但能被方正阳如此正式的介绍的人，一定不简单。
　　“专案组的活动和之前一样，高度保密，他们给你的职位是刑事案件组组长。”
　　“之前任务相关的细节，可以告诉方在水，他能帮你。”
　　一般来说只有权限极高的人才有权知道他们一直在调查的秘密任务的细节，但是……
　　“他到底是什么人。”许薇打开了方在水的简历，在他的年龄处停留了一会。
　　22岁。
　　“隐于人群中，'青鸟'的人。”
　　青鸟，许薇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代号了。
　　“我不在你们身边了，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多注意安全。”
　　“我们会的，方队，你也是。”
　　两人又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许薇挂了电话。
　　高勇见她挂了电话，问她方队都叮嘱了什么。
　　“之前的任务照常，还有我们要来新人了。”
　　正巧出租车也到了，高勇在同许薇放置行李的时候问了一句。
　　“许队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许薇笑了一声说道：“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到时候可要你们好好指教了。”
　　随后坐上了后座，划到了方在水简历中父母信息的一览，上面写着“父·方正阳”。
　　*
　　夏日的临江多雨，湍急的雨水打在玻璃上砰砰作响，从屋内看去，满眼都是细细密密的雨丝，仿佛凭空织出了一片雨幕，青年躺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要嵌进柔软的棉织物里。
　　屋里的大灯开的明亮，却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
　　突然，一阵空灵的吟唱打破了房间中的寂静，原本在沙发里小憩的青年也有了动作。
　　看到了来电人，他接起了电话，开了免提。
　　“什么事？”
　　对话那头的人听到他这语气笑了一声，问道：“没什么事就不能打来关心一下你了吗？”
　　青年像是遭遇了许多次这样的情况，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老头子，说正事。”
　　手机里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也不再打趣他。
　　“我已经接到借调令，不出意外，下周就要去环阳市了。”
　　青年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动了一下：“比你上次说的时间提前了一周。”
　　“是啊，但是许薇那边最起码还要一周左右才能处理完所有的事。我和她没有碰面的时间了，这不是来叮嘱你了。”
　　“你早就和她通过电话了吧。”青年问道。
　　“不能当面沟通的话，那我只能电话交接了呀。”
　　青年沉默了一会，手指悬在挂断电话的按钮上，想要结束这段无意义的对话。
　　“哎，在水，别挂别挂，还有正事没说呢。”
　　方在水没有回话，手指倒是移了开来。
　　“你和许薇未来是专案组的主力，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相互坦诚。”
　　“我已经提前和许薇打过招呼了，那些秘密档案的调用权也会给到你。”
　　方在水问道：“这么信任我？”
　　电话那头的方正阳笑道：“这是我的诚意，而且这几年相处下来，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那么，你觉得如何呢？”
　　方在水切回了听筒模式，将手机拿起走到了窗边：“这个案子结束，我们就两清了。”
　　“那是当然，如果你对老头子产生感情了，想留下来，我也随时欢迎。”
　　方正阳似乎觉得逗他十分的有趣，又变回了之前那种语调。
　　“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窗外的雨刚刚变小了一些，但顷刻间又刷的一下倾盆而下。
　　“在水，如果可以的话，再搭把手吧。”
　　“嗯，不会让他们死的。”
　　“谢谢。”
　　方在水点掉了电话，朝着窗外的雨幕看了一眼，细细密密的，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