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又来打赏了》杜冒菜

42、番外·旅游（后章）

　　历经十小时，飞机着陆。

　　四人赶往酒店登记入住，说好放了行李一起去吃午饭，可谢远一进房间就感到瞌睡起来。

　　他在飞机上全程保持清醒，连看了三部电影也不觉得累，直到这会儿抵达目的地才觉得有些困了。然而当地正是中午晴阳正好的时候，他不愿意扫兴，强打精神不让王霖洲看出来。

　　国内时间应该是浅夜八点左右，王霖洲也没有料到这个时间点谢远会想睡觉，甚至想好了吃过午饭后往哪个方向去逛逛最为合适。想来想去还是城市之央最好，那里有一家马卡龙店，谢远应该会很喜欢。

　　来到楼下，李然与季卓文又已经在等了，见他们来了李然便提了建议：“去吃以前那家牛排吗？看看还有没有在营业。”这次的李然学聪明了，话落先问谢远，“小远，你喜欢牛排吗？”

　　“嗯，我都可以。”谢远点点头。

　　果然，王霖洲也就没有任何意见了，只在出发时带了带路，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酒店与牛排店离得不远，又都在城市之央附近。这一带是整座城最为热闹的片区，一路走来很是繁荣，可谢远没什么精力欣赏，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后悔自己没在飞机上休息一会儿。

　　片刻之后，王霖洲在一家甜品店前停了下来。谢远抬眼，隔着透明橱窗看见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和彩虹似整齐排列的马卡龙。

　　牛排店是否还在营业尚不确定，这家店倒是仍然存活着。

　　正要吐槽“你不是还在吃糖的年纪吧”的李然舌头一抖，看见王霖洲将谢远带进店里，笑了笑碰碰季卓文的肩膀：“你也想吃吗？叫声‘哥哥’我买糖给你吃。”

　　季卓文在他脑后狠揉一把，往后两步倚靠到路灯下耐心等待。

　　李然也靠过去，挺有意思地看着在里面挑选糖果的两个人，想想认识这么多年不曾见过王霖洲恋爱的模样，确实没料到会如此温柔。再看看身边的这个，啧，真没什么好说的，和温柔不搭调。

　　学生年代的回忆涌入脑中，他想起那时候总是三人行，彼此间的感情是真好，倒是从没想过季卓文对自己怀抱的会是这样的心情。他忽然前所未有地好奇起来，趁着王霖洲两人还没出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季卓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季卓文偏头看他一眼：“怎么突然问起来了。”

　　“就想问问。”

　　“挺早，”季卓文算不太清楚，毕竟心动这种事情很难去确定一个时间点，总是当你意识到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认识你的半年之内吧。”

　　“那么早？”李然眉梢扬了起来，“我这么有魅力？”

　　季卓文失笑：“对我来说，还行。”

　　李然得寸进尺：“可你怎么就不敢说呢？你看看老王，动作多快。”

　　明明就是玩笑话，季卓文却认真思索起来，在心里问了问自己，是啊，他怎么就不敢。

　　那时的李然天天都在他眼前，近得仿佛触手可及，但又远得终身难以追逐。季卓文从不认为自己不如李然优秀，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顾虑，但始终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的。

　　那东西叫“李然的抱负”。

　　李然和周围的其他二代们不同，因为身世的特殊，他必须更有目标性地活着，这样的信念占据了他的满心，让对他产生了好感的季卓文难以介入其中，只好分寸得宜地把控住和他之间的距离。

　　好在这份沉重的目标并没有改变李然乐观的天性，大抵也正因为此，季卓文才会无法自主地爱上这个人。

　　这么些年过去，x国的景色从未改变，眼前这座城市的面貌也翻新得十分缓慢，季卓文恍惚之下以为自己还没有毕业，还和当年一样与李然保持着同学关系。

　　他侧首望着身边人，难得正经地跟他说话：“可能是怕失去你吧。”

　　李然不知道怎么应付不流氓的季卓文，一时没接上话，再然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脸。

　　“……你好好说话。”

　　季卓文笑：“我这不挺好好说话的吗？”

　　李然不吭声了，挪开眼不看他，免得越看越帅，真的受不了。

　　两人安静地抵着肩头，又过了好一会儿，糖果店店门打开了。出来的谢远趴在王霖洲背上闭着眼，浅蓝色的糖果袋子勾在胳膊上晃悠晃悠。

　　李然看懵了：“怎么回事？在里面被人打晕了？”

　　王霖洲真是服他这张嘴。

　　“困了，选糖果选着选着睡着了。”他无奈笑起来，背上这个小朋友，想睡觉也不老老实实地说，强撑着跟大家出来玩，结果刚刚挑着糖果就泛起了瞌睡，捏着一包棉花软糖靠在柜旁陷入秒睡。

　　王霖洲打算不去吃午饭了，原路返回将谢远背回酒店休息。

　　李然两人表示理解，就此分道扬镳继续往牛排店去。只是学校就暂时不去了，这种充满回忆的地方还是大家一起重游比较好。于是午饭过后，李然与季卓文就在城市之央逛了逛，拍了些照片买了些零食，早早地回到酒店养精蓄锐。

　　天还没黑的时候李然也有些困了，又担心这会儿睡下会在凌晨醒来，于是强行在房间里找事儿做。他打开电视跟着节目大声唱英文歌。唱着唱着还真嗨了起来，挥着遥控器当荧光棒，自己给自己喝彩。

　　从浴室洗了个暖水澡出来的季卓文不堪其扰，穿着浴袍靠在床头忍受着魔音催耳，片刻后按动床头开关合上遮光帘，拍了拍床被示意李然来到自己身旁。

　　李然感受着室内骤然暗下的光线，再望望他的动作，很不满：“不想睡，这会儿睡了明天可就没得玩了。”

　　季卓文头疼：“那你别唱了。”

　　“那我多无聊，你有免费的歌听还不知足？”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季卓文好笑出声，多说无益，起身几步将他按到床上，顺手夺过遥控器关了电视。

　　李然力气没他大，一如既往地败北，眼睁睁地看着电视荧幕暗下去。

　　“唉你这个人真是的，这离晚饭都还两小时呢，我拿什么消遣？”

　　季卓文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视线从他的脖颈一直望到锁骨，好似忽然有了答案：“不如拿我消遣？”

　　“？”李然还没回过味儿来，一只手就从腰间钻了进去，“卧槽……你大白天的……”

　　季卓文的吻来得快且强势，堵住他最后一个音，将他所有的抱怨都吞了下去。

　　【……】

　　室内光影黯淡，他看着身上眸色浓重的季卓文，忽然想起初次与他赤诚相见的经历。那时候虽然醉酒，但他还没有完全断片，依稀记得很多画面，尤其是季卓文告白的第一句台词。

　　“我喜欢你，李然，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了你快十年。”

　　当时的季卓文双目泛红，李然觉得自己是产生幻觉了，才会觉得是杯中红酒不小心洒进了他的眼睛里。李然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这句“喜欢”是不是在开玩笑，直到季卓文探身来吻他。

　　桌上的酒杯被撞落在地，夜晚的落地窗上映照着两人接吻时越渐靠近的身影。

　　李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拒绝季卓文，就那么迎着他的吻被他拥进内卧。身上的西装被撕扯着，裂帛声传入耳中，李然迷迷糊糊地有些后悔把喝酒聊天的地点选在了酒店套房中。

　　不过他后悔的不是默认季卓文的告白，而是自己的衣服就这么被扯坏了，现在想想，他脑回路是真的神奇。

　　李然从回忆中出来，和当晚一样，现在的他也……

　　【……】李然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个问题：“季卓文，你第一次跟我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其实没醉？”

　　季卓文面不改色，李然好半晌没等着回答，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还真是啊……你……”

　　“醉了，也没醉。”季卓文诚实地告诉他，“我如果真没醉，大概还不会告诉你我喜欢你。”

　　【……】

　　李然嘴里还不知收敛：“如果那天你没醉……你打算什么时候……”

　　【……】

　　李然思绪迷离间有些不甘心，因为刚刚问出的那个问题，其实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他想知道如果没有喝醉，他和季卓文难道要这么错过彼此，那不是挺遗憾的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的李然才忽然听到了季卓文萦在耳畔的低沉嗓音：“当年知道你家的事情，我就想着总有一天要帮你拿到你应得的一切……如果你出事的时候没有来找我，我也一定会主动来找你的……迟早我会完成我给自己的允诺，那个时候就是我向你坦诚的时候。”

　　“所以……”李然半睁开雾蒙蒙的眼。

　　“所以，”季卓文吻到他眼角，“就算那天没有喝醉，我现在也拥有你了。”

　　李然望着季卓文笑了起来。

　　这是他听过的最美好的情话，胜过当夜的那句“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了你快十年”，也胜过翌日天明后的“我是认真的”。

　　一句拥有，抵过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