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城主院宅。
为了抓采花大盗,几人决定乔装成新娘,引诱其现身。
萧凌和梅尔、易南之身穿红色嫁衣,头戴金钗,抹了胭脂水粉,一个比一个娇俏。
三个大男人很是别扭,易南之直接推开城主女儿的手,起身走开,咋咋呼呼地说不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怪味道。”
“哥哥,还没好呢。”
“别过来,我不弄。”
城主女儿追着易南之,叶晓看一眼,笑了笑,她手上拿着一盒胭脂,转头看着没跑成功的萧凌。
魔族少主一半人族血脉,他的母亲是温婉如玉的官家小姐,长得极美,但体弱多病。一次上山祈福,因缘际会遇上魔尊封宿,与封宿诞下一子。
一开始萧凌是生活在人间,与母亲生活,姓氏也随母姓萧。
直到十一岁的时候,母亲病故,人间亲族容不下他这个异类,便将他赶了出去。
后来封宿去人间找他,便把他带回魔界一起生活。
萧凌长得像母亲,长相柔美,但棱角分明,不缺野性,他很好的融合了父母的优点。
叶晓拿着点唇笔沾了沾红,抿嘴笑着就要往萧凌唇上抹。突然一阵大风起,院内的盆栽哐哐倒地,几个侍女端着糕点走来,被风吹得东摇西歪,尖叫连连。
“怎么回事?”
几人连忙出去查看情况,风来得突兀,又在刹那间平息。
梅尔仰头望天,一张红妆的脸已完成,他不由得娇俏起来:“呀,这是不是要下雨了。”
一听到他装腔的细柔声音,众人齐齐朝他看过去。
“.....”梅尔捋了下头发,尴尬地咳了咳,恢复正常声调:“我就是先试试,免得露马脚。”
易南之一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萧凌和姜慕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叶晓很捧场,上去就夸:“梅师兄,你好美啊。”
梅尔高兴了,拉着叶晓进屋,“来,换你了。”
五人要一起扮成新娘,叶晓和姜慕汐还没有着装。
高楼暗影浮动,顾清琴看着院子里几人嬉闹。
叶晓和梅尔抓着易南之,城主女儿忙上前给他点上唇脂,他还要挣扎,好几下被戳到嘴里去,逗得叶晓笑个不停。
流萤站在楼栏上,背向顾清琴,望着别处。
无缘无故起什么大风,来找那个小丫头,又不露面,堂堂一个仙尊干嘛躲起来偷看。
——最近主人真的很奇怪。
*
“主人!”流萤看到他又往自己手腕上割刀取血,失声叫道:“你那身血脉有多珍贵,你不懂吗?一次两次自伤,会遭反噬的。”
神魔之身,受再重的伤,都可以慢慢自愈,所以不死不灭。但若是他自己动手伤了自己,那伤口便好不了。
顾清琴慢悠悠地拿手帕捂着手腕,对青鸟的话恍如未闻。随意绑了下止血,眼睛只盯着桌上的白玉瓶,他转头问青鸟:“血可以帮她修复灵核,还可以增长她的修为,你说我拿这个和她交换,她是不是就会留下来?”
少年一脸期待,流萤怔住。
如果之前流萤以为主人不过是觉得岁月漫长,逮住一个小姑娘玩弄而已。但现在他心底顿起不安,主人好像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仙尊在想什么,怎么会为一个小丫头做到如此地步。
流萤看着主人眼里泛起的奇怪光芒,有些怕惊碎了那微薄的希冀,低声问道:“主人为什么要她留下来?”
“......”
顾清琴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将白玉瓶轻轻放在桌上,手指揉搓,淡道:“她害怕我。”
“我已经按话本上说的做了。”顾清琴声音有些沮丧,“但不管用。”
流萤:“......”
什么话本,他什么时候会看那种东西了!
在他不在这段时间,这小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化这么大。
流萤小心翼翼地问:“她害怕主人,这很糟糕吗?不是会更听话?”
“很烦,我不喜欢她那种眼神。”
顾清琴扶额撑在桌上,轻叹一口气。流萤从没见过他如此苦恼过,沉默片刻,他低喃:“她真的让人很烦,杀了是不是比较好...”
流萤本抬着爪子要往他那边去,闻言不由得一顿。
那姑娘主人是在意的,但耐心即将告罄。
顾清琴一身黑衣融于黑暗,背靠墙边,双手抱胸,目光锁着院中的人:“她笑了。”
流萤转身,沿着楼栏走,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那么远,老鸟眼睛没那么好了,看不太清。院中笑声不断,听着是挺开心的。
自从叶晓头也不回地离开玉上宫后,少年就很难摆脱心里的滞闷。
他来这里,是因为又梦到过往。
漫漫长夜,他一个人面对那些痛苦的记忆。是遇到叶晓后,他才又开始做梦,好不容易忘记的东西又一点点的复苏。
杀了她吧。
杀念骤起,他心下一定,便直接来了。
危险又麻烦的东西应该被消除!
.........
叶晓他们一起被送上花轿,轿夫抬着花轿往不同的方向散开。
其中一顶花轿和其他花轿不同,往林子里去了。
轿夫神情呆滞,两眼无神,于林中深处放下花轿后,晃晃悠悠,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了。
林中寂静,花轿的窗帘被风吹起,依稀可见里面坐着一个新娘,盖着红盖头,安静地等着。
一抹蓝光闪现,花轿前方远处,少年提着玄剑缓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夜色清亮,空旷的草地上,杀机一步步靠近,花轿内新娘乖巧坐着。剑刃银光流转,少年一脚踩在树枝上,吱呀一声断裂。
新娘一动,仰了下头,气息微乱。
花轿门帘上浮现阴影,两人之间,一帘之隔。
他轻轻撩开帘子,手攥紧剑柄,眸子一低,透着冰冷至极的冷意。
帘子缓缓上抬,少年猛地看见一双带着怒意的眼睛,明亮有神地瞪着他。
“你干嘛?”叶晓已经把红盖头拿了下来,皱眉侧头看着花轿外的人。她定定地看着他,见少年愣住了,起身往外冲,顾清琴还未退,她头已经顶了过来,他被推得退了两步。
顾清满腔的杀意被她撞了个粉碎,一脸呆愣地看着她:“......”
叶晓垂眸,看他手上拿着剑:“看到采花郎了?”
“......”顾清琴看她张望四周,默默将剑收到身后。
叶晓没察觉到其他气息,视线重新转到顾清琴身上:“...你很闲吗?”
堂堂仙尊老是追着她跑,不是闲的是什么。
“你..这什么语气?”她那语气带着训斥,不满,还很随意。
顾清琴自己都没察觉,在她盯过来的时候,他的声调都飘了,莫名地怯了下。
叶晓微微一笑:“不喜欢吗?那我换个语气。”
顾清琴看她突然退开两步,拉开距离,声音诚惶诚恐:“仙尊大人,弟子无礼,还望仙尊恕罪,饶弟子一次。”
“.......”
语气恭敬谦卑,但在挑衅他。
叶晓见他脸色发黑,抬头,眼角含笑:“我觉得你不喜欢这种。”
少女一身红衣,脸上粉黛红色,微微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戏谑。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被粉末涂没了,他突然觉得她好像换了张脸,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想上手将那颗痣找出来。
“为什么笑?”顾清琴忍不住朝她走近,着了迷,连剑都扔了,话自己就跑了出来:“你不是讨厌我吗?”
叶晓偶尔会有不知死活的傻缺劲,想逗他一下,此时听他说讨厌,心里一沉,低声道:“也不是讨厌,就是有点接受不了你...是你。”
这哪里是一句讨厌说得清楚的。
初见时,套用了另一个人的身份去看他,感觉完全不同,她有时候还是会恍惚。分不清他是什么样的人,忍不住要猜测他的每一步是何居心。
顾清琴蹙眉:“什么意思?”
叶晓:“顾延和顾清琴,是一个人吗?”
“....”顾清琴盯着她,“你喜欢哪一个?”
“小苍山的顾延脾气古怪,不爱搭理人,但很勤劳,会打扫屋子,会洗碗,”叶晓笑意渐收,“他不是昆仑的玄影仙尊顾清琴,我希望他不是。”
顾清琴一双浅色眸子紧盯着她不放,对她那些话感到新奇悸动。
“好,我做顾延,按你喜欢的来。”
他来这里本来是要来杀她的。
这个人既然拉拢不了,又让人如此烦心,那就没必要留着她。少年被那前所未有的烦躁搅得快要疯魔,一边想要操纵她,一边被她影响,很多事情都无法往下考虑。
他应该要专心探查她背后之人才对,那脑中的声音到底是何来历?可...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
一头乱麻,只想斩了干净。
可一见到她,又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又乱了。
叶晓在心里叹息。
就这样吧。看他这么穷追不舍,大概还是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其实她自己也很矛盾,一方面想让他改变想法,一方面也有点想反着来,对付玄影仙尊这样的人物,不能太顺从。
太过讨好他,反而会让他更起疑心。
要想影响他,必须得在他心里留点位置,不能只当一个棋子,要让他真正在乎一个人的存在,才能有机会劝服他走正道。
不管将来如何走向,反正现在首要任务是待在顾清琴身边,和他和谐共处。
把他当作顾延也好,换种目光看他,不带任何标签,重新认识这个人。
“你刚才看到我,好像不吃惊?”
两人走在林子里,一前一后,叶晓脱了一层外衣下来,只穿里面一层红衣。那嫁衣厚重,她肩膀酸痛,轮着肩活动筋骨。
“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顾清琴跟在她身后,“什么味道?”
叶晓回头看他,顿了顿:“血香。”
喝过他的血之后,她能感应到他的存在,隔得近些,似乎能透过皮肤,骨骼,闻到流动于他身体里的血香。
血怎么会是香的呢,她在想。
可闻到的味道就是香的,好闻,淡淡的香味沁入心肺,吸进去,喉咙都感觉得到那股甜味。
顾清琴的血能镇魔驱邪,还能助长修为,修复受损的灵核,简直是天下至宝,若被世人知道...
叶晓眸光沉沉地看着他,心底泛起忧惧:那他估计会被生吞活剥了。
书里并没有提到这个,反派仙尊从不会轻易亮出底牌,总是藏得极深,对他的描述也只到他自爆而亡,没有全部叙述清楚。
而仙尊阴狠无情,从不会为了谁放血救人,所以书里并没有这方面的介绍。
说起来,他的身世也很扑朔迷离,零零散散的信息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只知他在重伤之时被昆仑长老于雪天捡到,在昆仑长大,知晓他过去的那一批人已经全部死绝了。
昆仑曾在百年前被灭了门,当时只有一个小弟子幸存,那个弟子便是顾清琴。
少年大难不死,修为造诣登峰造极。仙门各派奉他为玄影仙尊,复兴昆仑。
论起来,其实真正掌握昆仑剑宗实权的是各派的掌门,而顾清琴有点像镇山的吉祥物,无敌强大,是仙门的最大靠山。有他仙尊的名号,昆仑闻名在外,天下英才自会蜂拥而至。
而且玄影仙尊寡言少语,不理俗事,并不在乎名利。仙门认为,他是一张强大的盾,能护住仙门众生,他更是一柄无比锋利的武器,有他在,仙门可以有不服输的底气。
不过,书中提到,百年前的那场昆仑灭门惨案正是顾清琴所为,他弑师、杀害同门,之后还重新回到仙门,成为万人敬仰的仙尊,没人知道真相。
“延字代表延续...清琴,是诅咒的意思,你会和娘一样,这一生注定孤寡,爱人相憎,什么都得不到,这就是我们代代相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