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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决裁者 ...

  •   “黄桥在交代案情的时候,提起过一个叫□□的男人,五十岁,是本市最大的连锁自行车店的老板,他本人应该跟彭占林比较要好,所谓的铲除恶灵的仪式,就是他告诉彭占林的。”

      连夜审完了黄桥,赵时宇难得破费地点了外卖,大家正围成一圈,捧着塑料碗吃饭。

      楚薇夹了一筷子笋丝炒肉,放在米饭上:“所以警花是怀疑,这个自行车行的老板跟三十年前的案子,有关?”

      方润言道:“不排除可能。”

      这时,楚薇又瞧上了炖鸡里的鸡腿,筷子还没伸过去,她父皇就已经贴心地夹了起来,楚薇伸碗过去准备接,却不想鸡腿中途拐了道,进了警花的碗里。

      方润言顺势夹起来咬了一口。

      “父皇!”楚薇当场就不乐意了:“您还有个嗷嗷待哺的闺女呢?”

      言外之意,就是鸡腿怎么能给别人。

      赵时宇白了她一眼,在鸡堆里夹出一块鸡骨架,丢到她的碗里:“挺大个姑娘,减减肥吧,你瞅瞅你腰上的肉,都支棱出来了。”

      楚薇伸腿踹了赵时宇一脚:“你才肥肉支棱出来了,偏心就说偏心,扯什么淡?”

      “嗨,你个不孝女,爸爸想对谁好就对谁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指望爸爸给你把尿呢,你要学会直立行走了,醋缸!”

      这边楚薇一跟赵时宇斗嘴,方润言含在嘴里的鸡肉差一点儿没噎到他,整个人握着筷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吃了。

      其余的人早就见怪不怪,孙橹用胳膊肘一捅方润言的腰侧,笑嘻嘻地说:“楚薇被老大宠惯了,什么都挣,不过她也没有什么计较的小心思,就是喜欢没事找事地闹,别介意,吃饭,吃饭。”

      楚薇不爱吃姜,赵时宇嘴上斗不过她就在旁处找手段取胜,一片又一片的姜被丢进楚薇的碗里,又被这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捡出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逗了一会儿,赵时宇一边说一边又夹了块排骨放到方润言的碗里,方润言低头扒拉着被汤汁浸泡过的米饭,有些没了胃口:“黄桥抛尸下岩村是因为环城骑行经常从那里过,附近只有主路一个摄像头,他是从间隔下岩村三公里外的池山开过来的,那里是一片外来户盘驻的别墅区,监控设备更是摆设,所以我们才没有锁定得住嫌疑车辆。”

      赵时宇点了点头,道:“潘安梅指甲里的纤维是在黄玉芬的车上抓取到的,当晚黄玉芬穿了一件特殊面料的衣服,没有留下她的痕迹,而她指证中穿着紧身衣的男人大概是有过几次照面的彭占林,她并不知道真凶黄桥的存在,所以为了推卸责任,便把彭占林编撰了进来。”

      “而彭占林也并不是全无责任!”方润言紧接着说道:“我觉着他是在利用潘安梅这个人,达到彻底摆脱黄桥的目的,也许这场杀人事件,就是他精心策划的。”

      “啊?”楚薇震惊地大张着嘴巴:“我没听懂......”

      赵时宇转头望了沉思的方润言一眼,两个人在大学里的默契又心照不宣地合拍了起来。他说:“是巧合。”

      楚薇,孙橹,高扬:“......”

      赵时宇:“彭占林不止一次在黄桥的面前自暴自弃,宣泄着被女人拒绝地痛苦与自残,可我们单看彭占林这样一个面对公安极其冷静的人,他像是那种为情所困,没有底线的人吗?”

      “这......”楚薇仔细回想了一下,下结论道:“确实不像,但不排除有些人就是反差萌呢?”

      赵时宇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她一筷子:“你给我想好了再说。”

      楚薇心虚地吐了下舌头,消停等着科普。

      方润言道:“黄桥本身是不爱体育运动的,他喜欢画画,打游戏,是个私生活很宅的人,像骑行这种团体类活动,更是宅男的大祭,但他都为了能跟彭占林相守做了,包括他放在家里的动感单车,都是锃新没用过的,我想他也是买来给彭占林的。所以说铲除恶灵的仪式,黄桥根本就不会从旁人的口中得知,而据我们从他母亲以及邻居的口中所听,黄桥是个性格孤僻不搭理陌生人的个性,所以彭占林为什么要将这种仪式反复地在暴怒的黄桥跟前提起?”

      这时,楚薇恍然大悟地一叫:“哦,我知道了,他就是想引诱黄桥去报复潘安梅,继而犯罪,这样他就能彻底摆脱掉这个暴力狂的男人,就算黄桥没有胆子,说不定能拿下潘安梅结婚,这女人泼辣,也算是有了个帮手,结果,还真让他赌对了,黄桥居然在走投无路地时候,杀人了。”

      “天哪,这个彭占林也太恐怖了,为了摆脱掉他自己招惹上的狼,平白搭上了一个女人的命,我的妈呀,这太可怕了。”

      方润言:“彭占林也不见得是有多喜欢潘安梅,他应该确实是想找一个女人组建家庭,但他本人的情况在婚恋场上一点儿都不占优,而死者又像是一个伪装成良家妇女的恶鬼,贪得无厌,对他极尽辱骂,再多的好感也都变成了利用与嫌恶。所以这起杀人案,是巧合,也绝非巧合。”

      赵时宇扒拉了一口米饭,说:“吃完了饭我们就先回家休息,黄桥是板上钉钉,但彭占林也绝不干净,等我们休息好了,还有一场攻坚战要打呢,也别高兴的太早。”

      楚薇一听还不能放假,整个人都蔫了:“老大,我已经一个月都没休息了,还等着你跟太上皇求个情,可怜可怜人家的婚恋问题呐!”

      赵时宇:“人民警察不处对象,你快点塞完滚回去睡觉,晚上7点给我准时出现在办公室,晚一分钟就罚你加班一个小时。”

      “你个没人性的东西。”

      “我早八辈子前就拿它就饭吃了,闺女!”

      “啊~~~~~~没天理啦!”

      将外卖盒一并收拾到楼下,刑侦大队的诸位除了孙橹跟高扬在办公室值班,其余人员先回家休息洗澡,楚薇因为跟方润言顺路,顺道蹭了会儿车。

      审了一夜,两个人都有些累了,赵时宇懒得回去,又宿在了方润言的公寓里。

      仿佛是一秒重回了大学时代,赵时宇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方润言将床铺好,拿出了一个备用的枕头放在了上面。

      赵时宇没有带备用的衣物,穿着方润言新买的家居服,擦着头发晃荡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双人床上那一对枕头。

      方润言坐在床头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回着信息,说:“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进被窝睡觉?”

      赵时宇有点儿异样地扭捏了一下,说:“我睡沙发就好。”

      方润言:“沙发窄,会休息不好,你还是在床上睡吧。”

      “......”

      虽说在宿舍的时候,赵时宇跟方润言最好,但同床共枕这种事却没有过,一来是方润言有洁癖,不喜欢有人随便坐他的床,二来是赵时宇性取向特殊怕有回应丢人,所以一直与方润言保持着一点点体面的距离。

      方润言一直在回复信息,连抬头看赵时宇的时间都没有,后者在一旁干站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得一塌糊涂,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上床了。

      清洗过的床单被罩有着洗衣液余留的香味,一旁的窗帘外是三面无拦的玻璃阳台,光线充足地投射在上面,很暖。

      洗澡的时候觉着沾枕头就能睡,可真到了床上又心猿意马了起来,赵时宇总觉得有股火直往下面拱,拱得他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润言~~”

      “嗯?”

      “你在跟谁聊天呢?”赵时宇开始没话找话,准备转移火力。

      方润言说:“一个大朋友。”

      “?”赵时宇翻身去看方润言放松的后背:“你还有朋友在安坪吗?”

      “嗯!”方润言道:“很小就认识了,他比我大六岁,在靖南大学教法律,他家就在之前我说过发生碎尸案的桐林县,小时候我在模具厂福利院生活,经常能看到他在门外的广场上坐着,那时候福利院的孩子很少,我没什么朋友,他一直很照顾我,有时会给我买糖饼吃。”

      谈及故友,方润言的眼底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温柔,只是赵时宇看不到而已,他又问:“怎么在大学里的时候你不提呢?”

      “你也没问啊?”

      赵时宇有些吃味儿:“那你在安坪上学,也是为了他吗?”

      方润言笑了一下,不说话。

      答案,显然是了。

      “那大学四年,你就没去看过他?”

      方润言摇了摇头说:“我上学的时候他已经去外地任教了,等我下了铁林区他才回来,这些年我们一直网上联系,来安坪的时候也总是赶上他外出,不多的几次见面还是他来火车站送我,坐在肯德基里喝杯咖啡。”

      “哦!”赵时宇翻身躺好,看着天花板:“我还以为,你在安坪除了同学,也就只剩下我了呢?”

      这时,方润言回完了信息,起身准备去洗漱,一边走一边说:“谁的人生也不会永远只有一个人啊,刚刚你的话,让我觉出了一股醋味......”

      没有给赵时宇回嘴的机会,方润言已经进了卫生间的门,赵时宇糟心地躺在那别扭了好一会儿,等方润言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晚上6点整,楚薇风姿绰约地出现在了办公室,替换下了孙橹跟高扬。

      赵时宇跟方润言来得晚了十分钟,被这糟瘟的闺女好一顿找茬。

      楚薇:“高扬说,黄桥的母亲来了,一开始还在撒泼,后来像是明白了撒泼无用,就坐在外边哭,孙橹一直陪着。”

      赵时宇说:“梁佩琳也是个可怜人,唯一的儿子犯了杀人罪,她这后半辈子,算是彻底无望了。”

      楚薇:“是呀!老太太真是一夜老了二十岁,那双眼睛都凹进去了,我来的时候她刚走,碰到我还仔细瞅了两眼,孙橹说,梁佩琳当年因为换不回老伴的心,是打算离婚的,但是黄子琦不肯,就一直这么拖着,梁佩琳当年被流氓缠住其实她可以脱身,但为了恶心黄子琦,她就半推半就了,所以说,黄桥也是个可怜人,童年在各种贬损中成长,梁佩琳纵然很宠他但教育不够,再加上黄子琦搞男人对他产生的冲击过大,性格就歪了,他始终认为成家生子是延续父辈的罪恶,而彭占林的出现又是他最喜欢的类型所以就陷进去了,只可惜,不管是父母还是爱人,没一个真心对他的。”

      方润言倒了杯水给楚薇,楚薇伸手接过冲他抛了个媚眼。

      赵时宇道:“可怜归可怜,但这不是犯罪的理由,我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在道德上犯过错,可这东西除了口诛笔伐没有确切的制裁准绳,而法律则是最低的道德标准,所以,越线了,就要受罚。”

      赵时宇平日里吊儿郎当,可说起道理却头头是道,方润言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道:“黄桥固然成长环境不好,但不该犯的错不能犯。”

      楚薇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高扬下午的时候去了潘安梅家附近走访,想要问问她还有没有亲人在安坪市,结果,这个嗜钱如命的女人也是个苦命的。她是H省人,跟他前夫是私奔到的安坪,跑了没两年,跟她断绝关系的父亲就意外死了,她那时候女儿重病,前夫不愿意治就跑了,留她一个人打双份工给孩子治病,结果没救回来,孩子死了,她便一个人租住在那栋房子里,开始了混乱的生活,周围的邻居虽然对她的私生活很不齿,但也理解她的麻痹,有个住她楼上的大姨说经常听到她夜里不睡在哭,爸爸死了,女儿也没了,老公也对她不管不问,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而且呀,据说她跟她前夫离婚还被对方讹了一笔才离掉的,这个女人也是够命衰的,这都遇到了些什么人呐!”

      正说着,负责继续审问彭占林的甄如意端着水杯走了进来,一耸肩膀道:“知道黄桥认罪以后,他就什么都不说了,我是没辙了,老大,方副,我先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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