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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螳螂遇黄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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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
树林里寂静得有些诡异,四周鸦雀无声,除了寒风扫过枯枝发出的呼啸。
贺凌萧进入树林,哪里还见得到赵恒的影子。难道这小子放了他鸽子?贺凌萧思忖道。
敏感的神经提醒着自己——这里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他屏住呼吸,手握长剑,炯炯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仅有枯木随风摇曳,雪地上闪烁着斑驳的黑影。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缓缓地朝树林深处走去,隐隐地问道一丝血腥味。
“扑扑扑!”
树林的西侧传来了飞鸟的扑扇声。
贺凌萧猛一提气,朝西树林冲去。
这里依旧空空如也,甚至连那丝血腥味也闻不到了。贺凌萧暗自一惊:难道是有人调虎离山?
他目光一冷,纵身一跃,回到了刚才的那片树林。
果然,那股血腥味再次萦绕在贺凌萧的周身,他小心翼翼地辨别着血腥味的方向,抽出了手中的长剑,缓缓地走了过去。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贺凌萧见到了一个黑衣人——不过却是个死人,一个直挺挺地躺在了雪地上的死人!血水染红了周边的白雪,氤氲了一片,甚是醒目。
贺凌萧警惕地环顾了四周,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慢慢地走到尸体旁,将他翻过身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今晚要见面的人——“独行判官”赵恒!
赵恒手面目狰狞,头发凌乱,衣裳褴褛,显然是和凶手激烈地搏斗过,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剑伤,颈部那道吓人的伤痕活活地要了他的命。
那致命伤的落剑方式看似与“邪魔公子”的绝杀招式——一剑封喉如出一辙,但深浅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并非一刀致命,而是让对方还能苟延残喘须臾,血尽而亡。
好厉害的剑法!贺凌萧刚要暗叹,忽听身后有轻微动静,立刻持剑起身。
离贺凌萧五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银色的身影,夜风扬起了他的长衫,在昏暗的夜色中闪闪发亮。贺凌萧看不见他的脸,但却知道对方是谁,也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两人似乎都在想着该怎么发话。
呆了半晌,展年风开口打破了沉寂:“他是谁?”
贺凌萧笑了笑,眼神飘到了一旁,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幽幽地说道:“展少庄主真是阴魂不散,居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你就不觉得气血逆行,胸口瘀滞?”
听他这么一说,展年风暗暗提气,果然,胸口郁闷,喉咙腥甜。
“呵呵,人不能太自作聪明。你若是睡上三个时辰,醒来之后必是神清气爽;若是运功逼毒,那毒性转化,攻入心脉。”
展年风听后反倒笑了。“你犯不着在我面前危言耸听,那区区‘释梦香’怎么会侵入心脉?”他在接到那暗器的同时已经判断出涂在上面的毒药是“释梦香”,只会致人昏迷,于是才敢运功逼毒,不至于昏睡过去,倒是没想过现在会气血逆行胸口瘀滞。
“如果加上‘萦魂散‘呢?”贺凌萧笑意渐浓。
这“萦魂散”属阴,“释梦香”属阳,阴阳相克,毒性相消,只是展年风擅作主张,运功逼毒,逼出的只是“释梦香”,而“萦魂散”毒性隐蔽,不易觉察,一旦运功就会加重它的毒性,侵入心脉。
“人不可貌相,看不出你这么阴毒。”展年风微微叹气依旧说得风轻云淡,仿佛自己不是中毒之人。
“遇到你这么难缠的尾巴,我还不得多加留心?”
“哎!这么说我是临死之人了。”展年风长叹一声。
贺凌萧一摸胸口,掏出一颗药丸丢向展年风。
展年风顺手一接,摊手一看,是一颗棕褐色的药丸,散发着中药的幽香。“这是什么?”
“你还敢接?”
“有何不敢!”
“我说是解药,你信不信?”
“信!”展年风二话不说吞了下去,再次肯定,“当然信!”
贺凌萧微微一愣,笑道:“你不怕我毒死你?”
“你舍不得!”
见贺凌萧一时接不上话来,展年风笑笑,言归正传:“现在可以告诉我地上躺着的是谁了吧?”
“赵恒。”
“独行判官赵恒?”展年风走近,瞥了一眼贺凌萧手中的长剑上的隐隐血光,蹙眉问道,“是你杀了他?”
贺凌萧顺着展年风的目光看着手中的长剑,刚才顾着查看赵恒的剑伤,无意间剑刃沾上了鲜血,这下真是说不清了。
没等到贺凌萧的答复,展年风径直走到尸体旁,半蹲了下来,抬起赵恒的右手查看着。
贺凌萧站在他的身后,幽幽地说道:“展少庄主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你要是真动手,我估计早被你毒死了……”刚才的那颗解毒丸果真药性迅速,展年风身上的不适都已经消失,运气自如。
“牙……”展年风拨开早被血水晕染得黑红的残雪,仔细地分辨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不,是邪……麻……邪魔!快看,那个‘魔’字只写了一半,但绝对是‘邪魔’!他要写的是‘邪魔公子’!”
展年风紧紧盯着地上的字,双目闪烁着亮光,一脸的兴奋,只顾着自言自语。
一听“邪魔”二字,贺凌萧心中一惊,立刻俯身蹲在展年风的身旁,看着黑红的地面。只见上面果真有两个字,正是赵恒临死前用手中的判官笔刻下的,方才他专注于研究赵恒的死因,没有注意到他紧握的判官笔。
“邪魔!”展年风念道,抬头看了一眼贺凌萧,“原来是邪魔公子干的!”
“不……”贺凌萧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改口,“不会吧?你刚才不是说是我杀的?”
展年风扬起嘴角,转身盯住贺凌萧的眼睛,看得贺凌萧心里有些发毛,赶紧低下眼。“你认为我是‘邪魔公子’?”
展年风不知道的是,那双明眸早就蒙上了一层寒雾,变得阴冷无比。如果他回答是,那贺凌萧只能出手了。
展年风依然保持着他那张人畜无伤的笑容,哈哈一笑。“不,我相信不是你!”
“呵,你太自以为是了!”贺凌萧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暖意,他的眼神飘乎不定,那层寒雾褪去了。
展年风低下头,看着那几个字,再次陷入沉思。
贺凌萧也闭了嘴,脑子拼命地转着——这种剑法到底出自何人?为什么要嫁祸在“邪魔公子”身上?这虽然不会打乱他的计划,反倒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让武林更加坚信“邪魔公子”的存在,离他的目的更近了一步,但赵恒的死却令他感到那个沉寂多年的真相离他越来越远,,仿佛有着一只黑手不断地将他推向漩涡的中心。
他忽然想起方才被调虎离山?难道那个时候凶手还在这里?
想着想着,顿时贺凌萧灵光一现——
不会是他吧?!
“今晚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展年风打断了贺凌萧的思绪,站起身。
“来见人!”贺凌萧大大方方地承认,还不忘揶揄几句,“怎么?展少庄主想当提刑官了?”
展年风哼笑了一声。“你就不怕被‘邪魔公子’杀了?”
“哈哈!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杀我?”贺凌萧大笑一声,“展少庄主多虑了!”
展年风看着那张精致的侧脸,迟迟不舍得把目光移开。
“别老是一口一个‘展少庄主’,叫我年风。”
“年风?我们有那么熟吗?”
“……”
展年风一脸的尴尬。
“行了展年风。”贺凌萧拍拍老兄的肩膀,用剑指了指尸体,“把他交给吴老爷子吧,他估计能把凶手找出来。”
“吴世爻?”
贺凌萧颔首,双眸闪闪发亮。“赶紧吧,啊!如今扬州城人多口杂,万一被人毁尸灭迹,你这好人可是没处当。”说完扭头就走。
“喂!”展年风想叫住他,“你去哪儿?”
贺凌萧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回了一声:“后会有期!”本想找赵恒问问他爹赵天鹰的下落,没想到见着的却是个死人,还莫名其妙的冒出个展年风——贺凌萧越想越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