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向毁灭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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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向毁灭坠落
霍格沃茨的日子太充满阳光了，那座城堡的石墙上总是洋溢着太阳的舞步，和哈利从小住的城堡完全不同。于是哈利知道，那不属于自己。像他这样的黑巫师，从来只配躲在阴暗的角落。
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那些话更是在他心中掀起波澜，让他确认了，霍格沃茨的他们并不欢迎他，霍格沃茨不是家。
于是他逃跑了，跑回了他真正的家，黑魔王的城堡，这片阴云密布的所在。也很潮湿，他们甚至生活在水下，准确的说是水中的倒影里。至少纳吉尼会喜欢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倒也不错吧。
哈利想起在关禁闭时听到的话。
“我看见了我的挚友死去的那一幕，而凶手现在就在我眼前！他们还让我保持冷静！”
“你杀他的时候，犹豫过吗？”
“你根本就不可救药，你是不是就应该和贝拉他们一起烂在阿兹卡班，或者被摄魂怪吻了才是应得的？”
他知道那个人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但哈利觉得，他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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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以前没遭遇过太多次摄魂怪，任何时候遇到也只是用一道黑暗魔咒解决对方，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在霍格沃茨那是第一次。
哈利几乎都忘了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摄魂怪就像个冥想盆，会把他的种种回忆拿出来给他看。昔日的自己，那么陌生，恍如隔世。
哈利觉得自己这些年真的变了好多。
不光有小时候的痛苦回忆，还有后来，他在父亲的命令下，伤害了那么多人。摄魂怪同样让他重温了这些噩梦，而哈利逐渐觉得，或许这些噩梦比他的童年阴影更令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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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哈利开始憎恨他自己。憎恨的种子不知是何时埋下，而最近一段时间，这种憎恨更加破土而出，每一缕恨意都带着剧毒，仿佛想要把他自己生吞活剥。
有的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痛苦，这样才能不那么痛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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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睡眠问题越来越严重了，什么冷门的睡眠魔药他都试过了，然后喝出了抗药性。他开始觉得自己的确是不配睡觉的，他伤害了那么多人，凭什么可以安然入睡？
他越来越觉得，他确实是个怪物。
每当这时，他都会索性丢给自己一个清醒魔咒，披上衣服爬起来去工作。学术可以暂时转移注意力，让他可以暂时不要想那些让他难受的事。
怪物不需要休息。
最长一次他连着好几天没睡，也没怎么好好吃饭，然后晕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被他房间里的闹钟魔咒叫醒，发现自己倒在地上。
尽管是在地上，这也是哈利很多年都没有过的安稳的睡眠——嗯，也算睡吧——甚至比那些睡眠魔药都更好用，所以他觉得这似乎是个睡眠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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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想起，他当初或许是想活下去，才如此努力的为父亲做事。
他还记得当年在城堡尸体处理场如何努力逃出来。那个初遇的雪夜他有多么想活下去。还有更早的时候，他从那些坏人的手里逃出来、逃到街上去流浪。还有更更早的时候，在姨父手里，他遇到一群虐待狂，身上总是新伤旧伤，几经濒死，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希望有人来救他，多么希望能活下去啊。
可是现在，他已经逐渐不再想活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态是什么时候转变的，好像是越来越对此无所谓，直到迈过了一个门槛，他开始发现或许死亡是一种解脱。
他有时看着他的试验品，会想，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对方一样死去，最好比这更痛苦一些……是最痛苦的那种实验方法，被折磨致死，那才配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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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多数时候并不关心哈利的状况，他只盯着他的目标。这让哈利感到庆幸，哈利一点也不想让父亲知道他这些软弱无用的心情。
偶尔被问起，哈利也会坚持说“我没事”，努力做出冷峻的样子，不透露任何一点真实的心念，他不想再被父亲嫌弃是个废物了。虽然他不怕死，也不怕惩罚，但他还是想要父亲开心。
哈利几乎是用他全部的生命在爱着父亲，只有这份爱能支撑着他活着，呼吸，行走，做事。如果说生命需要源动力，这就是他的动力，是他仍然存在于世界上的全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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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年末，哈利带着他最近加班加点干出来的一个大进展当礼物，哈利知道父亲就喜欢这个。
父亲翻着羊皮纸上详实的小论文，眼中闪着狂喜的光。而哈利在旁边只想说一句：“Happy birthday.”
纳吉尼也在旁边附和：“主人的生日吗？哎呀，生日快乐！”
哈利每年都很爱这个日子，也很期待，期待的就像是他自己过生日一样。
反正，他一直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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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这样压根不该出生的人，本来就没必要庆祝生日。像他这样的怪物，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哈利不知道莉莉和詹姆会不会后悔生下了他，但哈利觉得……他们是应该后悔才对。
反正哈利自己会后悔——要是他从来没有出生过就好了，也许很多人就不会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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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一直仰望着那个人高大的背影，但那个人却并不会停下来看一眼追随着他的小哈利。
他只是狂热的追逐着他的目标。
哈利知道自己虽然名为Dark Prince，拥有黑魔标记的权限和城堡的权限，地位看似很高，但其实也不过就是个高级食死徒罢了。在父亲眼里都是工具人。
他甚至比不上纳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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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清醒的知道父亲不爱自己。父亲甚至从来都对爱这个字嗤之以鼻。哈利于是也不奢望什么。
等到父亲实现永恒了，他就不再需要自己了吧……那时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反正还有纳吉尼会陪着他。
但是他有点希望父亲能为自己立一个墓碑，然后在他之后永恒的岁月里时不时来看看自己。如果他能不要忘了哈利，该多好啊。
哈利觉得，也可能连这也都是一种奢求。他还是别希望那么多了，继续去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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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父亲让他杀的人，比如一些棘手的傲罗或者凤凰社成员，其中有些甚至是意外发现黑魔王秘密的人，他现在也在尽量不杀了。
哈利想到了更好的办法，修改他们记忆，让他们到麻瓜世界去另谋生路，只要不再在巫师世界出现，他们不会影响到父亲的计划，这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
不听父亲话的坏孩子哈利，忐忑的试图说服乖孩子哈利。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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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和父亲查阅了不少典籍，总算找到了关于乌特那皮什迪姆的生命树的线索：神话传说并非毫无根由，而生命树很可能也在现实中存在，虽然并不能吃一口就永生，但也确实含有很多永恒相关的魔力。
他们此行是去寻找这样东西，作为他们魔法仪式的其中一样材料。
海底，失落的古城遗迹，像一个倒下的巨人，还留着宏伟的断壁残垣，仿佛在昭示曾经的辉煌，作为它向毁灭最后的不屈与抗争。然而死亡是万物的宿命，终结依然不容分说的降临。可讽刺的是，就在这倾颓的废墟里，可能藏着某些永恒的密辛。
古城遗迹仍然遗留着不少古老魔法，还有在海底活了数千年的一群守卫者，非常凶险。
哈利为了掩护父亲拿到生命树的种子，不幸身受重伤。血红色如烟雾，四散在周围的海水中，他理智的判断，这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守卫者。
又或许死亡来的比他想象的更早一些。
反正现在父亲已经拿到此行的目标，也不再需要他继续掩护，更不需要他拖后腿了对吧？
受伤这种事……还是被父亲看到了吗？哈利又想起来当年因为昏迷被丢到尸体处理场的事，而现在他又受伤，父亲一定会觉得他废物吧……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把他丢掉。他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死在古城遗迹也不错，哈利有点喜欢这里断壁残垣的氛围，唯一的遗憾就是父亲不能常来看他。又或许…他确实是不配期待父亲来看他的。哈利有点悲伤的想。
于是哈利对那个人说：“父亲先走吧，别管我了…”他想了想，终归还是不想在父亲心里最后留下个废物的印象，又嘴硬说：“我没事。”
虽是在水底，魔法将他的声音与意图传递给身旁的Lord Voldemort。
然而，有些让哈利意外的是，这回父亲并没有扔掉他。他们二人力战一群古老强大的生物，终是突出重围，成功离开。
清醒魔咒的效果仍在，只要没死，就能醒着。所以哈利醒着，并且尽量不让自己拖后腿。最后当他们成功回到海面，哈利已是伤重憔悴，筋疲力竭。
他碧绿的眼睛里仍然有些迷茫，没太搞明白眼前的状况。他对父亲说了句“谢谢”。
然后Voldemort揽着哈利，将他搀扶回了城堡。与此同时哈利仍然试图嘴硬他没事。只是这回Voldemort没有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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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demort说给哈利放个假让他好好休息养伤，但是哈利并不想要假期。他只在想，如果快点把仪式完成，战争就可以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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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吉尼被杀死了。哈利得知这个消息时，痛苦的不能自已。他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甚至父亲生气要惩罚哈利时，纳吉尼都会帮他说情。
盛怒的黑魔王亲自去找凶手算账，哈利也悲伤极了，看着纳吉尼冰冷的尸体，有一瞬间很想支持父亲的决定。
然而他接着又在想，这种想法真的对吗？凶手杀死纳吉尼，是因为纳吉尼咬死过她的亲人。
纳吉尼总是有些天真的残忍，她的确心思单纯可爱，却也真的很爱吃人。她咬死过别人，所以就像哈利现在想报仇的心思一样，别人的亲人朋友来找她报仇。
哈利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对不起纳吉尼了……她死了，自己怎么能这么想？还要觉得她死的应该吗？蛇小姐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连哈利自己都无法忍受这种想法。
是啊，她是蛇，她又不用遵守人类的道德。蛇吃肉不是天经地义？真正错的是战争本身，是战争让无辜的生灵互相伤害。
哈利在想，如果他早点完成父亲的目标，如果昨天战争结束了，是不是今天纳吉尼就不用死了？他为什么不能更快一点……
而且，为什么死的不是他？明明他比纳吉尼更该死。死在他手上的人比纳吉尼咬死的多多了。如果可以，他真想用自己的命换回纳吉尼。
“Farewell, my lady.”哈利在葬礼上轻声呢喃，轻轻抚过冰凉光滑的蛇身。他还能想起蛇小姐的笑语。
然后他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Sirius Black. 失去亲人朋友的痛苦，原来这么难受。他早知道那个人憎恨自己是应该的，但亲身体会这种痛苦，仍然令他撕裂。还有那无数因为他、他们，失去亲人朋友的人……
父亲已经从葬礼上离开了。哈利想再陪一陪他的蛇小姐，却意识到此时父亲更需要陪伴。父亲一定也难受，但他那么骄傲，又不肯说。
“父亲，你还有我呢。”哈利希望他别难过了。也许父亲看不上，哈利根本比不上纳吉尼，但哈利还是很想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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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结束，但是这个试验品命大，居然还一息尚存。哈利毫不迟疑的将自己的生命力传输给他，这个救急是最有用的。
那个人被从濒死边缘拉了回来，哈利接着熟练的用了几个治疗魔法——也是黑魔法，黑暗力量里也有治疗魔咒，只是不那么常用罢了。
那个人的伤快速恢复着，他却惊恐的看着哈利，如同看着什么入侵的怪兽：“不要杀我……求求你了，我还有家人和孩子……求你了放了我…”他颤抖的哀求。
“没事了，我会放了你的。”哈利安抚道，并持续用治疗魔法将那人身体的伤尽量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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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受伤了，哈利仍然传输生命力，因为这个救急最有用。
这道魔法是把自己的生命传给别人，所以反噬非常严重。一般很少有人用。不过最近哈利其实用得不少。那些他想救的人，哪个不比他更值得活着？
甚至包括父亲……至少父亲想活下去，而哈利不怎么想。所以这样也挺好。哈利握住了父亲的手，感受着手心里对方的温度。
生命力的流逝让他感到虚弱，那么受伤的父亲只会更难受吧？哈利不舍得看他难受。他把手握得更紧了些。
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会喜欢这样的牵手。他们以前好像都没有牵过手。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向毁灭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