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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正派本色 ...

  •   找工作。

      工作的目的是?

      是钱。

      钱的目的是?

      买食物,买房子。

      这就对了珂赛特,你需要的不是钱,你要的是食物。

      这是一个伟大的问题,伟大的珂赛特将解决这个问题。在十二岁时参加的童子军活动的确告诉她该抓什么蘑菇吃,只不过她现在有了傍身的能力,钱说不定就?

      抢劫暂时不考虑。

      这个世界的道德素质真的这么低下吗?

      珂赛特一直认为自己道德水平还算高,但是就在经历了这一场噩梦般的浩劫后,它急转直下,让这具身体徘徊在犯罪边缘。

      不过刻骨铭心的仇恨与恐惧已在心中扎根,她的生命早就只能靠着这些维持了吧。

      人们总是热衷于将自己包裹成真诚善良的模样,好让别人喜欢自己。然而喜欢他们的人只有很小一部分是真的,他们的认可也是装出来的,自己甚至更加阴险狡诈。这样一个互相猜疑的社会会滋生什么呢?犯罪的念头。被踩在脚底的蛆虫艰难地爬上人的身体,啃食着腐烂的肉。在这疯狂的盛宴过后,它们又缩回阴暗的地底一一因为那时候它们已经完全不再想要,也不再能包装自己了。从前被压抑的恶突兀地从灵魂中奔涌而出,直到被更深重的恶意所杀死一一那时,它们的罪孽被赎清,将虔诚地忏悔。

      像以前一样,珂赛特独自走在小道上。远处有一座城市,朱红色的建筑闯入了她的视野。那就去吧,从最不起眼的工作开始,不要忘记所有细节。一位侦探会起作用的…她现在必须再继续压抑心中的恨,因为还不是时候。那是一场梦,露西,老者,草地,特里顿。但是那或许是启示呢?或许是这个世界的馈赠呢…她眼下只能选择相信。

      忠于仇恨,因为世界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多年以后,面对迫在眉睫的审判,珂赛特·特休斯会回想起今天,她会知道一切皆有其代价,就连自己的到来也毫不意外。

      而自己,不是早就死去了么?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在那个夏洛特闯进门来的下午,接到讣告的火车站…

      暮归何处?

      道路修建在荒野中,崎岖不平。望着远处,她第一次产生了想家的感觉。真奇怪,以前留学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留恋过那幢房子,难道经历了这些心灵反而变得敏感了么?

      繁华的城市,匆忙的人,在流逝的时间中渐渐消逝的世界。她独自一人时并不感到孤独,在人群中反而显得形单影只。

      信奉“灵魂永远独行”的准则,尽力不依赖他人而活。在她还去学校的时候,班上有个女孩很想和她做朋友,但是没有成功。十一岁之前,她几乎被生活和疾病摧毁;十一岁以后,她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

      珂赛特不会做那种失去了某人的爱就活不下去的人…

      那她为什么会为了报仇而不惜追到这里?

      或许她早已把特里顿视为自己的庇护所。他死了,她失去了专业指导,失去了那盆养了很久的刺芹,不再想进入他的房子,也不再被约束。或许自己就是个疯狂的人,如果特里顿当时不在,她会把针头刺进夏洛特的眼睛里。她会成为极端主义者,疯狂地追寻仇恨,直到被仇恨吞噬。

      你现在就差不多是了,珂赛特。

      果然仅仅靠自己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走上绝路吗…她大概也默许了这种疯狂吧。

      道路开始逐渐趋于平坦,鹅卵石变成了整齐的石板。珂赛特准备就这么一口气走进这座城市去。

      并未有所不同。所有的一切…她会这样孤独下去。

      城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她的出现也并未引人注目。太不起眼了一一

      一双锐利得有些过分的眸,永远抿紧的嘴唇。一丝不苟,过于谨慎,一板一眼。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是露西送的。并不保暖,并不美观,却能完美地让她隐没在人群中。

      黑色的头发,或许是有些营养不良,在阳光下它们就变成深浅不一的棕色。

      就算她表现得再高傲些,以审视的目光打量四周的每一个人,也只会被认定为偷偷出逃的精神病患者。

      就是这样,瘦削的脸,不是很白,不讨喜的眼睛、严肃的嘴。四肢纤细,一双骨节粗大却同样瘦削的手,满脑子空想计划、仇恨和白日梦。

      珂赛特·特休斯…

      还有傲慢,她正色提醒自己,她从未承认过生父的姓氏。

      ……

      再回过神来,珂赛特正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他们有的在笑,有的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在被石壁隔绝的城内,人们的生命是那么鲜活。她欣赏着这一切,尽情观测,行使着自己作为局外人的特权。

      少顷,她的黑袍开始微微发热。自己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眼睛从未聚焦到任何人身上。

      他们穿的衣服,红的紫的,在一座石板古城里晕开,美得扎眼。一缕黑色闯了进来,膨胀再膨胀,直到满城都是黑色的一一

      该走了。往前走走看吧,不管那里是什么。

      珂赛特猛地抬起头。

      她本想逆着人群走,却陡然看见了一位身着青衣的少年。他离自己不远,站在一大群人中间,显得那么单薄,颜色像是被水晕开了一般。

      那缕黑色扩散开来,又从他身边不着痕迹地流过…人们的脸庞都暗了下去。

      刹那间的眼神接触,珂赛特有些无措。没有恶意,至少她没感觉到。他自有着极俊美的一张脸,只是神色迷离,瞳孔中翻涌着茫然,抬起手,似是非是地挥了挥。

      她很确定,这个少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于是她提起长袍的下摆,故意低着头,随后又兀地抬眸。

      他的目光泛上一层雾气,亮了亮,一丝温柔凝结在眼底。像是肯定,顷刻间的扑朔迷离而已。千百年后,她依旧会记起这少年匆忙又似早有预谋的一瞥…

      是了,就是这种温柔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

      记忆中,母亲死前的眼神,也是如此,只是更多了一份凄楚。

      夏洛特,多了些疯狂。

      而特里顿,只会在面对麻烦的孩子时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掩饰悲哀,掩饰恶意,掩饰不屑与愤怒。她都知道,她看得真切,在那一双蓝色的眸里挣扎着沉没了,哪天当她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就能看见往事所有…

      然而自己毫无掩饰的神色,刻板的行为,何尝又不是在试图藏起些什么?

      闭嘴吧亲爱的,别让自己被思绪吞没。

      珂赛特在人群中灵活地穿过,一步步往青衣少年的方向走去。

      走得愈近,他的面容就愈清晰。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她暂时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了。

      “姑娘请留步。”

      珂赛特停下了脚步,定定站在原地。他的嗓音和她想的有所出入,柔和而平缓的语调中带着些生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少年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远看时仅仅捕捉到他飘逸的衣衫,走近了才察觉他是那么单薄。与城里来往的行人不同,珂赛特觉得他仿佛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人…

      再细看,他的眼睛温柔却空洞,像垂死挣扎过后的鱼静静躺在河滩,凝视苍穹。

      “可否让我为你算上一卦?”

      忽然那目光复转移到她身上,刚刚僵硬的神色现在却着实泛起了几分活力。他的眼睛…又是他的眼睛,被点亮了,里面像有条小溪一般,解冻了,在奔涌。

      她一时失语。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人如此神情。

      看他的长相,大概是来自东方的,不会错。东方的宗教她略有耳闻…他说的“算卦”,也有所牵连吧。自己不算唯物主义,而且说不定能算出些启示呢?

      罢了罢了,自己都到异世界来了,唯物主义那一套在她这儿可行不通…

      那少年缓缓闭上双眼一一

      他看见了什么,珂赛特恐怕要等到很久以后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一个黑色的屋子。

      不,不是屋子,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黑的虚无。他视线无法聚焦,双手只得在周身胡乱摸索。四周…不,以自己为中心,火焰开始蔓延。

      他很少感受到意象中的实感。这些伤害不到自己,哪怕它蚕食自己的身躯和灵魂…

      窥见。使劲地去看啊,那些属于你的,不属于你的,捕捉昭示的只字片语…

      你的力量,你所爱的,你的魂魄…

      在入镜的水里看见了她,是或不是。看着人们离去,地狱崩坏,若即若离。焚化,火海吞噬一切,撕裂,那金色的眼。伤痕裂开长出翅膀一一一

      无尽的崩坏。

      黑变成灰,灰变成白,一股鲜红飞溅,一颗白色的树。心脏在那里跳动着,他走过的路在背后塌陷…

      “那你呢?你的眼里世界是什么?”

      跳动的筋脉和血管,叫嚣着崩裂开来。爱,是爱,吞噬一切不能自恃。恨,恨得深重,恨到最后与恶鬼同葬…

      眼睛。

      屋子着了火,地面长出了黑色的藤蔓。

      红变成黑,黑趋于白。你杀了谁?荒原…荒原…

      他快呼吸不上来了。

      “我生命正值寒冬,灵魂吸允血水挣扎,眼中也不曾怀着一一”

      怀着什么?

      怀着?

      “灰色的。春天。”

      仅仅只是一瞬。

      他睁开双眼,目光在她的身上游移。

      过往云烟,命运如线,往事莫追。

      前路未卜,心犹系焉。缘起于己,天自有命。

      他心中自是有了说辞。

      “别再想过去的事了,姑娘你以后要走的路会很艰难。你执念太重,未来到底如何我也看不清。”

      “…啊。”

      她本来也没打算获得什么好结果,还是听天由命比较合适。

      的确,自己的经历被这少年窥见了一角…

      自己的首要目的还是寻找线索。不过在那之前…

      “若是要讨教生财之道的话,我恐怕无能为力了。”

      他眼中那种迷离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浅的笑意。或许发自内心,或许不那么真切,她不在乎。

      于是那少年便目送着她离开。那缕黑色重新钻入彩色的城,游移在她身侧,人们的脸庞都渐渐暗淡下去。

      自己的命数可不是早就被决定了么。

      也罢,倘若命运要她流血她便流吧。毕竟一一

      “我的生命正值寒冬,灵魂吸允血水挣扎,眼中也不曾怀着春光与希冀。”

      一一《暮色·赞与誓》

      于是必须得打工了。你得正视这个事实,现在你不是学者。

      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打字,煮咖啡,园艺管理,代写。

      管理账单。

      以合法方式讨债。

      端茶倒水。(上策,不过能打听各种情报。)

      洗衣工。(不行,她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是不会干这个的。)

      杀人放火、学术造假等违反基本道德理念的事务暂不考虑。

      现在最上乘的策略就是去人来人往的地方做个服务生,先摸清楚这个世界的法则再说…

      不过,肯定没那么容易就是了。

      无论如何,她肯定会接着走下去的。前路漫漫,她只剩下了勇气。

      前进,还有…

      愿这世界不要剥夺我那与生俱来即使堕入泥潭也无法抹去的傲慢。

      她裹紧了袍子,快步向前走去。

      ……

      “这是我的构思。还没开始写…我想我会坚持着写下去的。”

      “这就是你所谓已经润色一整年的构思?全部?”

      一个穿着深棕色风衣的女人坐在桌前,她披着头发,黑眼圈很重,嘴唇干枯。“是的,如果您不喜欢,我会按照您的意思改…”

      她和对面的女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咖啡馆里人声嘈杂,盯着她们显得非常不礼貌。珂赛特又移开了视线。

      “卡勒斯,我不指望这种东西可以大卖。你要清楚自己的价值…我是指,你知道怎么做才能为自己带来更多财富。”

      卡勒斯低下头,她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夫人,您知道的,我不能回曼城去了。无论是做您的女仆还是去内城任教,都没有现在来得令我愉悦。钱并不是我的全部。”

      她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一般缓慢而坚定地抬起头,直视着坐在对面的女人。

      “那就对了。”被称为夫人的女人极为满足地说,“按我说的去做吧。”

      而那一位,身着点缀珍珠的华丽礼服,手指上戴满了各色各样的戒指,搭配混乱。沉重繁复的耳饰,项链上镶着钻石。她故意把脸搽得很白,又在眼下抹上红晕,好让自己显得年轻一些。对比之下,卡勒斯看起来饱经风霜,她瘦削,皮肤上有很多斑点,不是那么白。二人年纪相仿。

      珂赛特站在吧台后面煮咖啡。打工让她暂时忘掉了经历的痛苦,模式化的生活弱化了她的思想。她会来这里是因为咖啡馆里总有各种人物,分为两类。一类谈论军火、爱情、艺术和灵感,另一类谈论利益、政治、经济还有最重要的一一

      概念。世界的概念,她正需要这个…况且咖啡馆正好需要一位服务生,上次那位离奇失踪了。拿到衣服时上面被洒了咖啡,还有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儿。

      还是珂赛特自己洗了又洗…

      她有个计划,先赚足够的钱,再进入社交圈,那些名人身边总少不了记者,也少不了奇闻异事…那么希望他们身败名裂的人自然不少,何况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友善。于是侦探、密探、间谍和情报员层出不穷,只要她能委托其中的人就好办了。

      不好办…首先一个服务生是没法发财的,除非横财。计划必须推翻重来了。

      “那么免谈。卡勒斯,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永远都别回曼城一一记住,我能让你死一百回。”

      “我记住了,卡娜莎尔,夫、人。从今天开始,我获得了自由,你从前可以剥夺我的财产、我的爱人乃至我的人生,但是现在我是自由人,与你地位平等的自由人。你永远都无权命令我了。”

      “是吗?”卡娜莎尔站起身来,卡勒斯像是弹跳一般把椅子往身后一撞。她全身都在颤抖。

      “再见,夫人。卡娜莎尔夫人。”

      “再见,卡勒斯。”贵妇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一只手搭上门把手,白色的高跟鞋踏在绒地毯上。她没有点任何东西,珂赛特也很确定自己以后不会在咖啡馆见到她。

      “下贱的狗杂种。”卡娜莎尔低声谩骂道。

      自己没必要再听下去了。

      珂赛特回到咖啡壶旁边,卡勒斯看起来不太镇定。她胡乱地把桌上的书稿收起来,塞进大口袋里,按了按铃。

      只是更换了一下角色和处境而已,钱是她自己挣来的。珂赛特开始安慰自己。

      “您需要什么?”

      “一杯咖啡,或者一个愿意听我发牢骚的人。”

      那好吧,她要开始发挥自己以前得到最多认可的优点一一有感染力的微笑。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会站在这儿听您说一一我不能坐在那儿,至少值班的时候不能。”

      Il metallo si chiama。

      她在心里默念,咖啡壶飘了起来。

      “不赖的能力。”卡勒斯称赞道,从容地再次掏出书稿。

      “谢谢,只不过它不能防身。”珂赛特耸了耸肩,“不然现在我就会在黑手党人里面扎堆。”

      “你真的那么想的吗?有时候人们得学着换个角度看问题。在别的地方…”卡勒斯压低了声音,“哪怕你是调香师都能加入武装暴乱。”

      “谢谢您的称赞,至少以我的能力水平还遇不到。扒手可以晚上潜入我家然后发现所有该有钱的地方都空无一物一一我甚至没有房子。很多店员就住在楼上,你有将近两平米的私人空间。”

      再说了,这座城的治安相对比较好,怎么看都不像适合发动暴乱的地点。一座孤零零的城,易守难攻。包围是不行的,在城中心发动倒是不错…前提是居民全都视而不见。

      她听起来戾气很重一一只不过是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状态。油嘴滑舌可不是仅仅放下自尊就能学会的。

      “你真有趣。”卡勒斯把一把揉过的羊皮纸展开,珂赛特瞥见了上面潦草的字迹。

      “我倒是很乐意听听被肥胖自负的贵族否认的故事是什么。”

      “如果你认为她只是单纯自负就错了…她的时代和背景要求她这么做,她也有权这么做,尽管那是无礼的…抱歉,抱歉!言归正传。”

      无论过了多少年,珂赛特都会记得这个故事,它所蕴含的对前路的启示。哪怕是将来,她走的每一步路都被精准地预言一一这预言出自一位自由却失败的小说家,卡勒斯·利德尔之手。

      毫无缘由。

      《意料之外》。

      一位家庭并不幸福、童年有着应激创伤的孩子出生了,她的父母,一位是天才,一位是疯子。老实说,他们比较适合做朋友,顶多是彼此的情人,假如步入婚礼的殿堂,这将演变成三个人的灾难!

      bref,父亲死了。母亲追随着父亲的脚步,把孩子丢给了亲戚抚养。

      “非常悲惨。”

      这孩子很聪明,但是不久后亲戚就过世了,他在世时不太照顾孩子的感受一一可怜的小女孩!孩子被过继给了他的挚友。但是这个孩子像个灾星一般,这位挚友抚养她长大,一生行善积德,却在她留学时惨遭杀害。

      ……等下?

      “卡勒斯,你的故事有原型吗?”珂赛特尽量隐藏着她的震惊。

      太像了,不是太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果然是…这个不太准确的世界降下的启示。这位小说家是什么人?自己会像猎狗尾随野兔一样盯着她。

      “完全是我杜撰出来的。”卡勒斯笑了笑,对上她的眸:“我就知道这个故事会吸引有内涵的人。”

      巧合,还是故意为之,亦或是启示?

      珂赛特失神地盯着地板上的缝隙,一点点意料之外的事情就足以让她难以自恃…不得不说,创作它的人一定下足了功夫。

      直到羊皮纸被深棕色的液体润湿,她才条件反射般地弹跳起来擦拭。

      “噢…您的书稿一一”

      有几卷被润湿,上面的墨水已经晕开,字迹辨认不得了。

      “没关系,我还有备份。”卡勒斯看起来很激动,但是语调依旧平缓。刚刚就是她颤抖的双手打翻了咖啡杯。

      “但是很多很多都看不清了…”珂赛特拾起桌上的书稿,在得到了作者的认可后小心翻阅着。令她松了一口气的是,后面的部分完完全全开始讲起了爱情,还是主角与另一位红头发女士之间的爱情。她稍微放了些心一一她不觉得自己还有时间谈情说爱,或许吧。

      世界还没颠成珂赛特不希望的样子。

      一般这个时候我不会说“我爱你。

      我会与你同舟穿越茫茫金色海洋,在彼岸的白骨中拾起玫瑰,直到暮色时分。我走进山坡上的小屋,而我的爱人等候多时一一化为尘土。于是我把玫瑰放在了坟墓上,目送着小舟顺水远去。

      我会在战火和骨血中寻找你的身影,尽管那狂放而杀意满满,尽管我的恋人没有心,也没有生命。那一刻我意识到我的挚友已经离我远去,彼此都是。恐惧吞噬了我的感知,我读不清。

      我特地绕过了七座岛屿加冕为无人境之王,而后孤身一人在树旁寻找前行的路径,不懈奔赴寻找坠跌的温柔梦乡。带我回到归宿一一我本该归属之地。

      我痛恨的苟活,我爱着的消逝。是你或不是你,我宁愿戴上黑纱直到永远,死在心脏跳动的白树下。至少,我们如同交错着的花藤,在寒冬中共死;又像长燃一瞬的火花,旋转着一同坠落。

      “哇。”她皱了皱眉:“悲剧的结尾,我…”

      我不喜欢?

      我喜欢。

      我喜欢…

      “还不赖。”

      看不出来,卡勒斯不像是会写这种东西的人。

      “任何人在出柜之前他们都坚定地认为自己喜欢异性。”

      “……包括你?”

      “跟顾客聊得挺欢嘛。”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她的值班时间到了。

      在和同伴照应上楼时,一位穿着黑色皮质大衣的女士匆匆进门,浓烈的香水味随之弥漫开来。很熟悉,跟自己工作服上的差不多…

      珂赛特没太看清她的脸。她帽子上的黑纱蒙住了眼睛,手上戴着手套,黑色长靴擦得锃亮。她太干净凌厉,又是一位看起来不该出现在咖啡馆的女士。

      直到她坐在了一张空桌子上,珂赛特的同事才翻了个白眼,嚼着口香糖慢慢地走了过去。

      “点些什么?”

      …………

      “嘿,新来的?”

      “嗯?”

      “你知道为什么大家不喜欢那个女人吗?”

      “哪个?”

      “那个啊,就是香水味很重的那个。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我觉得你就是想告诉我。”

      “…哦,那你猜对了。”她耸了耸肩,“她是个有名的侦探。”

      “侦探!她是侦探?!”

      珂赛特愈发觉得这个世界在欺骗她。要什么来什么,而无论这有多离谱,她都得抓住这次机会一一不管后面是不是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不过说真的,她无钱无权,无相无色,还有什么好被谋求的?

      “她常来吗?”

      “你还希望她常来?!她一出现就说明死人了!她是来查案的!”

      珂赛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

      “……劳驾,死的不会是那件工作服服原来的主人吧?”

      她等来的是长达十五秒的沉默。

      “你放心,城里已经有人来驱过鬼了一一不然我们干嘛在外面张贴招聘广告?”

      她等来的是长达十五秒的沉默。

      没事,珂赛特怨气比鬼还重呢…

      她叹了口气。

      “我的衣服上有…有些脏了。我去洗一下。”

      带着上面没有丝毫污渍的工作服进入了洗衣房,珂赛特再次把它拿起来,仔细地闻了闻。

      的确,香水味已经被洗衣粉的味道侵蚀,但是那股淡淡的腥味还在。

      她这才恍然一一

      它闻起来是…血的味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会写很长的,节奏推进慢点应该不会被骂吧…
    你们愿意看的都是很好很好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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