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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消炎开局 ...

  •   —退婚
      无论何种缘由,擅自毁约这种事,在世人看来都是极不厚道的。

      “抱歉,公主索尔实非在下良配,婚约还请就此作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为盟国皇子欢迎到来,昼之国从城门至王都路上放满了象征祝福与美好的鲜花,全国上下张灯结彩,人民也都期待着皇子与公主结下订婚誓约。
      这不仅是代表俩人夫妻关系的缔结,更是昼夜两国友好的见证。

      “解约?!不可能!”

      索尔极少见父皇用那么决绝的口吻拒绝他人。
      印象中父亲蒙德虽是一国之主,但对里对外都是同样和蔼可亲。但如今他眸子中的那抹狠厉,仿佛面对恶敌。

      可对面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夫。
      不,马上就是无关紧要之人了……

      “是。”

      盟国皇子名为渡鸦,看上去大约二十岁的年纪,利落黑发下藏着双湖水般幽深的蓝眼睛,他此刻正单膝跪地,语气坚定地再次朝上座国王确认道。

      渡鸦刚出生时只是夜之国众多王子中的一位,在皇室中历经十数年厮杀与博弈后,他才从“众多之一”变成“万中无一”。
      从王至皇,渡鸦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晓。

      周围的人们揣测着渡鸦之所以会临时毁约,是因为看不上索尔这个既没有魔力加身又没有国王关爱的——“废物”公主。

      起码,和美丽且被神佑过的二公主露娜相比,长公主索尔就像衬托着月亮的繁星般微不足道……
      ——

      “解约仅在个人之间。
      并不会关系两国的交往,这点还请陛下放心。”

      渡鸦再度开口解释道,一副铁了心要解除婚约的样子。

      呼吸间,索尔能感觉得到在场所有人目光都聚焦于即将被退婚的自己身上。
      在众人注视下,她愕然地低下头去,几缕墨色卷发也随着动作一同耷拉下来。

      国王沉默不言,大厅寂静无声,气氛烘托得十分到位。索尔觉得轮到自己上场了,眉毛开始皱紧,眼眶开始蓄泪,她势必要演出那种梨花带雨的委屈,那种心如刀割的不愿……

      ——
      一旁的露娜看不下去姐姐遭此番羞辱,提起裙摆快步走过来,将索尔护在身后,指着渡鸦骂道:

      “臭小子!你竟敢……诶?”

      说话间露娜感到身后被人轻触了下,没等她把谴责渡鸦的话说完,但见光芒汇聚于自己指尖,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强大气流将渡鸦打飞几米远。

      [风]是露娜的专修魔法没错,可她根本就没有施展咒语,魔法为何偷跑出来了?

      “啧。”

      渡鸦整个身体都被结结实实撞到石壁上,不免吃痛一声,丝丝鲜血从他嘴角渗出,看样子伤得不轻。

      “露娜,你又滥用魔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百官不安也让国王蒙德感到讶异。他的小女儿虽然毛躁但也不至于如此冒失,连忙出言训斥露娜,随后目光望向受伤的渡鸦,关切地问道:
      “抱歉,您没事吧。”

      “陛下,您也不想二公主伤害盟国皇子这种丑闻被传出去吧?”
      在摆手拒绝了周围仆从的搀扶后,渡鸦有些吃力地站起身。俊美的脸上虽依旧挂着笑意,但说出的言语却带有些威胁。

      国王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应。

      “那么就请答应在下刚刚所求,与肯德里克.芙蕾雅.索尔,解除婚约。”

      少年眼中有光闪过,带着些许血腥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
      国王左右为难,若不是小女儿失手打伤了对方,他完全能与之迂回,但在这一来一回之间,局面完全处于被动。

      以为自己又闯祸的露娜,下意识双腿发软就要跌倒,身后有只带着缎面手套的手适时扶住了她。

      “站好。”

      是姐姐。
      ——
      本应是王都欢庆的日子,却以索尔在解约书上签下名字作为句号。

      拿起鹅毛笔,蘸上深蓝墨水,索尔不带丝毫犹豫便在解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姓名。

      [肯德里克·芙蕾雅·索尔]

      在众人的复杂目光中,索尔轻放鹅毛笔,提起裙摆走下台阶,一步步朝着渡鸦所在方向的宫殿正门走去。
      日光从王座后的七彩玻璃中透过,此刻索尔逆光而行,抬头挺胸从容迈步,在与渡鸦擦肩而过之时,少女微微撇眼,在深绿瞳孔与碧蓝眸子相视一瞬后,索尔浅笑了下,随即加快步伐走向殿外。

      那四目相对瞬间,俩人眼神中表达的意思是:

      [合作愉快,老友。]
      ——
      想必用不了多久,皇室长公主被退婚的丑闻就会传遍昼之国的大街小巷。

      索尔不在乎,反正已经是[废柴]了,再加上个[被废弃]又能怎么样呢?

      索尔反倒庆幸解除了桩这麻烦的婚约,心中如释重负,她边走边摘去别在胸前代表纯洁爱情的白玫瑰胸针。
      本想着将其随手丢掉,但看它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心中又觉得太过可惜。

      [去送给母亲吧,母亲大人最喜欢这种花了。]
      索尔想着。
      ——
      但是母亲所在的对方又偏又远又冷。

      脚上那双高跟鞋因走过杂草丛生的泥地而变得斑驳;
      身上轻盈的衣衫因即将步入极冰之地而显得单薄;
      口中吐出之息变成团团可见的白色气体……

      即便如此,索尔依旧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她的脚步最终停驻于一座镶嵌着灵石的冰棺前,那只戴着缎面手套的手搭上晶莹剔透的冰板,寒气立马隔着布料渗透了上去。

      索尔站在棺前微微俯身朝里望去。
      冰棺内躺着位美丽的妇人,金色卷发长到脚踝,双目闭合,仿若安眠,苍白面孔上展露出某种怜悯众生的慈祥。

      她是索尔与露娜的生母,昼之国的芙蕾雅王后,十五年前她因生下小女儿露娜而死。

      “母亲。”
      “白玫瑰,喜欢吗?”
      在这极冰的环境里,穿着落肩礼服的女孩话语中带着颤抖。

      棺中的妇人当然没有回答,毕竟对方在十五年前就已死去了。

      索尔再次张开被冻得发僵的唇瓣:
      “母亲,我会找到哲人之石的,我会复生您的,请您相信……”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索尔将那枚白玫瑰胸针放下后,便转身离去。
      ——

      “哈~丘!”

      这声喷嚏完,索尔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疼。
      果然,在内冷外热这巨大温差下,她不出意外的感冒了,晕乎乎的脑袋领着软绵绵的身体回到宫中。

      “姐姐你去哪里了,这么久都没回来,我真担心!”

      妹妹露娜已在此等她多时了。
      见到姐姐回来后,她像小猫一样凑上去絮絮叨叨个没完,索尔因不想传染对方故将撇过头去。

      这个举动原本是好意,却让露娜以为姐姐因今日殿上之事在生自己的气。

      “生气了是吧?!”
      露娜一向心直口快。
      “没有,着凉了,离我远点。”
      索尔的解释带着的轻微鼻音,以证实她所言非虚。

      这话露娜不信,偏要她扭头让自己看一眼。
      面对妹妹的无理取闹索尔也是头痛,只好将头转了回来。
      在露娜看到姐姐潮红到病态的脸后,即刻慌乱了起来……

      “姐姐姐姐,你你你快躺着,我去叫,叫医生来!”
      露娜边朝索尔嘱咐边往门外跑去。

      被留在原地的索尔叹了口气,妹妹还是老样子,莽撞又冒失。

      昏沉沉的脑袋因思考而变得愈加迟钝,索尔本想去床上睡会,但在发觉脚步沉重得如同被灌了铅水后,她索性就近在脚边的沙发上躺下。
      毛绒沙发触感如热可可般丝滑,索尔刚躺下就感觉自己置身云中,双眼不自觉合上,身下这片云朵就托着自己,往上飞去,往上飞去……

      ——

      人类总是想不起来儿时的点滴回忆,仿佛胶卷被一刀剪去。
      在这睡梦间,索尔却想起了些许儿时往事。

      那是十五年前,彼时露娜妹妹还在母亲肚里。
      索尔作为姐姐、作为王长女一直被父母灌输着母亲肚中所孕育的是和自己有着血脉亲情之人,不论男女,她都必须对其爱护有加。

      这对年幼的索尔而言有些晦涩难懂,于是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她。”

      母亲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满是慈爱。

      “她出生后你自然就知道了,姐姐对弟妹的爱,是与生俱来的。”

      索尔白胖的小手抵着母亲高高隆起的腹部画着圈。
      此处,曾是孕育索尔的温房,她生命的起源之地。
      将耳朵贴近,索尔能清晰感受到那位与自己血脉相连之人的炽热心跳。
      ——
      那时索尔非常期待皇室中能有位新成员到来。
      虽说自己已有位异母所生的兄长格莱文,但他生母只是个下女,父亲顾念旧情才让他们母子搬进宫中,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顺便还那位下女封了个贝利夫人的虚名。

      与母亲向来不施粉黛的温和素面相比,贝利夫人总是会浓妆艳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索尔小时候很怕宴会上碰见贝利夫人,她的那张脸上总是刷着曾厚厚的铅粉,薄唇上总是抹着如血液般猩红的口脂,表情魔怔而癫狂,像是绘本中爱吃小孩的女巫。

      这位异母“王兄”的性格也随了他母亲,索尔每每碰见对方都会发现他脸上手上腿上都布满淤青。
      贝利夫人死在王后生下露娜之前,听人说她将油淋满全身,亲手点燃了自己,她在火焰中跳舞歌唱,如同一朵热烈的红玫瑰……
      仲夏七月,露娜降生,母亲离世,王后花园中最后一朵白玫瑰也随之凋零。
      ——
      那时索尔还太小,不知道所谓[死亡]是何义,她只知道自己多了一个粉嫩可爱的妹妹,满心欢喜。
      但妈妈到底去了哪呢?这成为了索尔长久的心结。
      在索尔十岁那年,这个心结终于被解开。

  • 作者有话要说:  做了好久的准备,开个西幻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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