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默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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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人要说默契，那还真是挺默契的。
攀岩训练结束之后，军区又组织了几次小规模的实战演习，这种实战演练通常就会考验团队的整体素质，包括队长的领导力，队员配合度，指令的完成度，以及最终目标是否达成。
在决策过程中，丁皓一和尹星桥配合度出奇得高。军区的特工队由于对内人数少，通常只设置队长这一个决策位，只少数几个队设了副队长的职位。拥有两个决策位的队伍其实会比较尴尬，若队长领导力太强，副队的位置就会显得可有可无，可一旦副队在决策中存在感太强，队长就难免尴尬，剩下的队员发表意见也难免有站队的嫌疑。
所以非特殊情况，五人的特工队通常不会设置副队，但银汉的队长和副队在实战演练中却表现得格外和谐，如果只看演练实况，所有人都会以为丁皓一和尹星桥是一对并肩作战已久的默契队友，没人能想到他俩是至今连微信都没加上的死对头。
原因无他，两个优秀顶尖到同一个层次上的特种兵，在各种行动判断上的契合，是无法言说的高度一致。再加上两人私交太差，又都极具集体荣誉感，因此在团队行动中就格外公事公办，生怕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团队行动。
每次丁皓一做出决策前，都会留个话口给尹星桥发表意见，尹星桥在细节上的把控比丁皓一更精准，也从不吝于分享自己的想法，三个队员又都长了脑子，不是拎不清的人，在行动中都高度服从两位队长的指令，一段时间下来，银汉的整体水平甚至更胜从前了。
几次演练过后，李卫风心里有了数，松了口让银汉出去执行任务。其实上面早就在催了，一些高难度特殊任务就需要银汉这种人数少、质量优的特工队去执行，只是李卫风一直担心丁皓一和尹星桥之间会有矛盾，影响团队配合。
其实李卫风心里明白，丁皓一这个人虽然厌O，可他一向把个人情绪和公事分得很清，真要行动起来，丁皓一满心满眼都只有目标，根本顾不上尹星桥是不是O。但李卫风确实不了解尹星桥，这位从国外空降回来的Omega实力虽然没的说，但性格人品以及行动方式能不能和银汉适配，李卫风是存疑的，不过经过这两个月的训练和配合，他已经不再操心这个问题了，直接把银汉的五个人放出去接了一次外勤任务。
目标对象是一个8岁的小男孩，因为拥有稀有腺体被腺体贩子绑架，银汉的任务内容就是营救这个男孩，同时配合警方清剿腺体贩卖团伙。对方具有一定数量的武装，人数较多，目前已被警方逼至B市郊区的一处废弃工业园内。
李卫风把目标团伙的信息给大家简要说明了一下：“团伙里的老大名叫季乔，也是特种兵出身，因为在军营里违反规定被强制退役，出来之后一直给人干私人保镖，八年前他经人介绍，成了B市地下市场前任老大的手下，开始接手腺体贩卖的生意，他有个外号叫‘颈上疤’，意思就是在他手里过过的人，无论AO，脖子上都得留道疤。”
“被绑架的男孩是个Omega，名叫杨小言，据说腺体是非常稀有的伽楠香，这是你们寻找人质的重要线索，不过他年纪还小，信息素分泌不稳定，需要你们多留心。”
“这次清剿活动我们志在必得，这个季乔已经被我们逼到末路，他想用这个孩子换自己的一线生机，还和我们约好了谈判时间，你们一定不能让他得逞，务必要在谈判开始前救下人质，让后续清剿部队没有后顾之忧。”
“是！”
收到任务当夜，五个人整装出发，坐车前往郊区的废弃工业园。他们先是在外围观察了一圈，这地方特别大，内部结构很复杂，虽然他们拿到了内部平面图，但是这地方年久失修，再加上被对方当作据点进行了改造，所以内部情况并不好判断。
丁皓一很快根据情况发出指令，林秋在外围山坡架点狙击，剩下四人分为两组从两个方向摸进工业园内部查探情况，之后再听指令集合。
此刻是凌晨两点半，正是深夜人最困倦之时，尹星桥和李斯嘉一路潜进来还算顺利，这里面的确是做了很大的改造，原本空旷的车间被隔成一个个房间，有大有小，有卧室有休息室，但环境很差，潮湿发臭的被子随意堆着，还有不少倒插着烟头，地上随处可见饭盒、泡面盒、易拉罐、啤酒瓶……各种生活垃圾，还有用完随意丢弃的安全套，看样子住的人不算少，俨然是个难民基地。
有人在屋里打牌，时不时会传来哄闹声，还有房间里传来不知道是床垫还是沙发的吱嘎声，动作挺激烈，话也说得脏。
两个人在这样的空间里小心前行，这里并不通风，弥漫着各种垃圾发酵后的酸臭味儿，还有人身上很久不洗澡的人臭味儿。
“闻到了吗？”李斯嘉皱着眉轻声问。
尹星桥摇摇头。
李斯嘉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他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此时此刻帮不上忙。
又找了一段，两人腰侧的联络器闪了一下，丁皓一在公用地图上标了点，示意集合，两个人立刻就朝目标地赶了过去。
标点是一个厕所，因为水管坏了被弃用，不过有缺德的喝醉酒还要往这儿来，又没人清理，所以脏臭得没眼看，久而久之就没人来了，因此这里对丁皓一他们来说格外安全。
“我刚刚闻到那个Omega的信息素了，”丁皓一蹙着眉说，“可是太淡了，就是一瞬间。”
丁皓一执行任务的时候，眉眼间的不耐烦就会变成严肃，让人觉得他很认真。
“在哪？”尹星桥问。
“这儿附近，”丁皓一指了指图上的一个位置，是工业园里原本的流水线所在地，面积巨大，机械架构复杂，现在也不知道被改造成什么样了，“我没找到入口，但我猜测在这附近的可能性很大。”
尹星桥看了一阵，点点头，“我和斯嘉刚刚一路过来，没有发现合适的人质关押地点。”
“那一起去看看吧。”刘思源挠挠头，他刚才什么也没闻着，要不是丁皓一太笃定，他都觉得丁皓一是闻错了。
李斯嘉没意见，四个人立刻朝图上位置赶去，这地方入口被封闭了，四个人是找了个通风管道爬进去的。进去之后所有人都是一愣，因为这里太大了，各种又高又巨大的金属架把空间分隔得很混乱，还有不少巨大的器械，整个空间只有四个角上有小灯，顶上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怎么，天花板破破烂烂，把夜色连带着微弱的月光投了进来，这种昏暗的环境走路都困难，更别提找人。
四个人蹲在通风口旁，有些头疼。
刘思源小声说：“这怎么找，这里太大了，一个一个地方检查过来，天都亮了。”
“你们能闻到什么吗？”李斯嘉问。
三个人都摇摇头，这里最多的是铁锈味。
“我有个想法，”丁皓一思忖片刻突然开口，“这个孩子被关了这么多天，年纪又小，腺体又没发育完全，信息素味道很淡也正常，但我们可以想办法试探，让他主动释放信息素。”
“你想用信息素传递信息？”刘思源问。
“对，这个孩子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对这些人的信息素应该已经有记忆了，这个时候如果出现强而浓烈的新信息素，他肯定会有反应，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就能闻到他的信息素了。”
“啊！好主意！”刘思源兴奋起来，“我这就释放信息素！”
“不行——”/“不可以！”
丁皓一和尹星桥同时开口，后者语气有点急，甚至一把按住了刘思源的肩，“你别乱来。”
光线太暗了，没有人看见尹星桥眼睛里的紧张和慌乱。
“不要草率，”丁皓一语气里也带了点训斥的意思，“陌生的Alpha信息素对Omega来说有危险意味，何况那是个孩子，你这样贸然释放信息素，他只会更加没有安全感。”
尹星桥在黑暗中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一直知道丁皓一厌O，可这个人却在行动时考虑到了O的弱点。
“不只是危险意味，他甚至可能应激。”尹星桥补了一句。
在场的所有人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Omega在强烈的Alpha信息素包裹之下，会发生些什么，除非出于自愿，否则被信息素包裹住的Omega轻则腺体出现后遗症，重则身体心理都留下创伤，就算那只是个孩子。
刘思源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一副认错表情，“那只能你来了啊，小副队。”
“嗯，我来。”
尹星桥攥紧了拳，开始释放信息素，浓烈的柑橘清香开始弥漫，两个Alpha自觉带上信息素阻隔口罩，避免受尹星桥影响。
这里实在太大了，不过三五分钟，尹星桥的腺体就已经开始疼了。他打得抑制剂太多了，强行释放大量信息素违反生理机制，时间越来越长，尹星桥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也苍白起来。
李斯嘉看出不对，伸手贴上尹星桥的额头感受温度，“星桥，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尹星桥下意识向后仰头，咬着唇说“没事”。
按理来说这个量还没有达到一个成年Alpha或Omega释放信息素的峰值，反应不至于这么大。
丁皓一挑起眉观察尹星桥的表情，忽然开口：“你打了多少抑制剂？”
他声音里带着些许冷意，带着口罩的脸被挡住一半，看起来很不满的样子。
丁皓一这句话提醒了李斯嘉，“星桥，你是不是注射抑制剂过量了？这样释放信息素很危险——”
尹星桥没有犹豫，直接摇头：“我没事，你们快去找人。”
与此同时，丁皓一察觉到空气中飘来与众不同的气味，“在那边！”
方位找对了之后，一切就顺利了起来，那股奇特的信息素气味越来越浓，但所有人看到孩子的时候，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因为孩子被吊在一个废弃的巨大锅炉状容器内。
刘思源：“难怪这附近都没看到有人看守……这难度太大了……”
“别说废话了，想办法救人！”丁皓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那里可以爬上去。”尹星桥观察了一圈，指着容器旁的废弃钢架，那里有一处夹缝，上面有一排残留的钢钉。
“太窄了，”丁皓一说“我和刘思源进不去。”
“我去。”/“我去吧。”
尹星桥和李斯嘉同时开口。
丁皓一没有拒绝，拿出随身携带的安全绳递给两人，“固定好。”
两组绳子一端系在李斯嘉和尹星桥的身上，另一端系在丁皓一和刘思源身上，固定好之后，尹星桥和李斯嘉便一前一后开始踩着钉子向上爬。
李斯嘉比尹星桥稍壮一些，最窄的部分过得极其艰难，尹星桥自然而然领了先，墙壁上的钉子早已生锈松动，并不稳固，踩上去还会跌落铁屑，尹星桥不得不改换方向，避免掉落的铁锈渣影响身后李斯嘉的视线，可这样一来，尹星桥可以落脚借力的地方就少了，但好在他柔韧性好，身形也灵活，很快就爬到了最顶端，拽了两下安全绳示意自己已经到达。
顶部边缘可供站立的空间很窄，孩子被一根机械臂似的结构悬挂在中央，要想救人必须通过机械臂，可这根钢架的宽度还不到一掌，高度却近三十米。
尹星桥和李斯嘉简单商量几句，决定由体重更轻的尹星桥下去救人，底部的丁皓一，刘思源还有一旁的李斯嘉负责控制绳子，避免发生意外。
尹星桥打开了头盔上的光源，开始朝中心走去，同时他开始缓慢释放同类信息素，想要安抚孩子情绪。一切都很顺利，尹星桥脚步很稳，很快到达机械臂边缘，他慢慢俯下身，将整个人尽可能趴在钢臂上，开始用力拉着悬挂着孩子的绳索，孩子的嘴被胶布封住无法发出声音，但他的身体却控制不住他地发出剧烈颤抖。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尹星桥的额角不断落下汗滴，大量的释放信息素和大量消耗的体力，对他来说并不轻松，不久前才恢复的右臂隐隐作痛，但他来不及考虑这些，只机械地重复着拉拽动作，直到抓住了孩子的衣服。
尹星桥一鼓作气，直接把人提了上来，可是这孩子太害怕了，此刻终于获救，后知后觉的恐惧与害怕更加猛烈地席卷而来，整个钢架都随着他的身体开始颤动。
“别害怕，哥哥马上救你下去。”尹星桥坐起身，把孩子揽进怀里，手掌一下一下拍抚着他的肩背，想帮助他平复下来。
但这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不可能做到完全地配合，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尹星桥顾不得更多，只好想办法把人固定在背上，准备往回爬。
可是两个人的重量还是太重了。
细窄的钢臂悄无声息的瞬间崩断，两个人猝不及防的下坠宛如蹦极，尹星桥身上的安全绳被绷直，然后两个人重重砸向墙壁。
底下的两个人都被尹星桥突如其来的坠落造成的巨力拖拽了几步，李斯嘉整个人差点就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在砸向墙壁的一瞬间，尹星桥侧身让背部朝外，避免孩子受伤，然后伸脚在墙上一蹬，算是一个缓冲，避免了两个人直面撞击。
剩下三个人站稳后立刻开始拉绳子，终于把尹星桥拽了上来，人还没站稳，联络器忽然闪烁，林秋的声音传来，“行动暴露，迅速撤离！”
他话音刚落，丁皓一那边就传来枪响，底下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枪战。
“报告总部，人质解救成功！”丁皓一躲过擦身而过的一枚子弹，“但行动暴露，是否撤离！”
李卫风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清剿行动提前，银汉所有人务必确保人质安全！迅速撤离！”
尹星桥在李斯嘉的保护下，背着孩子向下爬，胡乱射来的子弹时不时擦过三个人肩背，甚至有人也开始向上爬，尹星桥怕误伤孩子，把人换到身前，用身体护住。
“小副队！小心！”
刘思源喊这一嗓子的时候，那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尹星桥，李斯嘉反应迅速，一枪解决了目标，“快！”
李斯嘉枪法不差，一直掩护着尹星桥向下撤离，可他一个人也难免有无法顾及的地方。尹星桥的直觉向来很准，直觉支配着他向上看的时候，那人的扳机已经扣下去了，尹星桥只来得及紧贴墙壁，用身躯盖住孩子。
但子弹没有如期而至。
接连两次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他头顶响起，尹星桥朝底下看了一眼，丁皓一及时开了一枪，两枚子弹在半空中相撞，随即偏离路线。
“趴好！”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尹星桥立刻配合，他上方的男人在话音还未完全消逝的时候，整个人向下坠落，将将擦过李斯嘉和尹星桥的背。
“是秋来支援了！”李斯嘉说，“我们快下去！”
尹星桥点点头，此后两人的火力压力便小了不少，很快顺利落地。刘思源就在原地等着接应，“队长去引开他们了！我们先撤！”
三个人立刻向外撤离，半路上遇到林秋，他一把接过尹星桥身上的孩子，眼神示意尹星桥继续跑。
尹星桥看着那个眼神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奇异又熟悉的感觉。
不，是很多个瞬间之前，他就感受到了。
那是一种后背有人的力量感和安全感。
四个人一起全速狂奔，很快逃出了这座建筑，但丁皓一还没出来。
尹星桥落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脚步有些犹豫，两秒后，他没再跟上其他人的脚步，就近找了个掩体蹲下，抬枪朝着出口方向。
丁皓一的速度很快，但这群乌合之众人数还挺多，半天都没甩开，丁皓一想了想，丢了一个炸/弹出去，这一下拦住了不少人，他立刻抓住机会朝出口跑，靠近出口的时候，他又扔了一个，之后一个横踢，从窗口跃了出来。
两个炸弹虽然拦住了不少人，但丁皓一出来之后，周围就缺少掩护，目标太大，他很容易被击中，他只好时不时回头开两枪，接着他听见了来自与自己同一个方向的子弹炸响的声音，同时身后有人应声而倒。
丁皓一循声望去，闯入鼻腔的柑橘味信息素清香比他的视线让他更早意识到，那是尹星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默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