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说了慌》顾希夕

3、炽热又坦荡的十七岁

　　第三节课，蒋肆实在无聊，他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我一看书就犯困，这世上还有比学习更无聊的事情吗？典型的我想认识它，它不想认识我啊。”

　　他极其熟练的歪了下身子戳了戳前面的人，“美女，你作业拿给我借鉴借鉴呗。”

　　沈亦琛感兴趣道，“你抽什么风了居然要自己写作业？以往不都是别人代劳的吗。这年头炒别人作业都能形容成借鉴了吗，要不要逼脸啊蒋小二。”

　　蒋肆一脸平静，怼道，“怎么，本少突然想当当好学生，管的着吗你，说的好像你初中三年没借鉴过一样，再说要脸干嘛，要脸的话怎么找到女朋友，懂不懂啊你。”

　　“是不是啊深哥。”

　　只见时深突然站起身，“打球去。”

　　“我不去，还没来得及借鉴好学生的作业呢。”

　　“去你的吧，别废话，赶紧的。”说着就把蒋肆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蒋肆一点大苦愁生的表情，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没压着，“哎哎哎，看看，这都是什么好哥们啊，在这挡着我进清华北大呢。”

　　燥热的夏天，操场上的人依旧很多，基本都是上体育课的，唯独他们是逃课来球场打篮球的。

　　时深投下一个三分球，他每一次起跳，都仿佛能够触碰到蓝天的边缘，凌空中的惬意，释放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他弹跳时颤动的篮框，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中。

　　时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随手携起衣服擦了擦汗，不经意漏出腹部，紧实的腹肌若隐若现，惹的好多女生都脸红心跳，旁边很多女生都在停下脚步看，“时深打球好帅啊，啊不行了，我要晕了。”

　　他篮球随手扔在了一边，“不玩了。”

　　“哎，深哥，什么意思啊，这才刚开始，又来了好多组队的。”

　　时深拿起旁边的就仰头喝，汗珠顺着额角滑落，喉结滚动，性感撩人。

　　“一会你们先回去，我有事。”说完便走了。

　　沈亦琛问道，“哎什么事儿啊，还有我俩不能参与的？”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中。

　　时深走到校门口，看到大门紧闭着，便想到翻墙出去，这可难不到他。

　　走到药店买了药后，他只能原路返回继续翻墙进去，刚落地就好巧不巧的碰见了李军，“时深，你是干什么的，一个高三的学生，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翻墙，看看你一点学生该有的样都没有。”李军气的直指着时深骂。

　　时深一脸无所谓，痞痞的似笑非笑，“不光天化日的翻墙，意思是夜黑风高的时候就可以翻墙吗？”

　　李军直觉火冒三丈，“你…时深，你别仗着你爸是校董，我就不敢得罪你了，平时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天你不仅公然逃课还翻墙，你检讨书就给我准备好了，开学典礼的时候在全校师生面前反思！”

　　时深神情淡漠，有点不耐烦，“得，周一我一定准时到。”说完就转身离开，也不管旁边的李军。

　　“这也太不像话了！”李军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

　　很快到了下午放学，“小夕，明天见喽！”

　　颜夕微笑的答应，“明天见。”她看着他们一个个人都走完才起身，她膝盖的伤还没处理，手也疼了一天了，她收拾好书包就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紧接着就看见了一张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的脸，颜夕眼睛对上他的视线。

　　时深抬手把东西递给她，“给你的。”

　　颜夕愣了愣神，“这是…？”

　　时深低眸扫了一眼她的膝盖和手心，“给你买的药。”

　　颜夕有些不可置信，神色有一瞬间的呆滞，他怎么知道啊。

　　时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拿着东西就塞到她怀里，“不要就扔了。”

　　颜夕的第一反应是多浪费啊，好歹也是用钱买的，她道了声谢，“谢谢。”

　　时深听到嘴角微勾，他垂眼看着比他低一个头的颜夕，眼前的女孩身上有着淡淡的馨香，他低身视线与女孩平齐，“你要怎么谢我？”

　　颜夕看着他突然的靠近，抬眼看到的就是少年干净的笑和那炽热的眼神，她耳朵不争气的红了红，心跳也很快，她连忙后退了两步，看着楼道已经没人了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只能听见楼底下有少数人在说话，楼上倒是安静的没一点动静。

　　她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我让你买的。”

　　可没成想这句话成功的被时深给听去了，他起身慵懒的靠在门上，一脸痞气，“啧，有点伤心，给别人好心买了药还被人家说成是多管闲事了。”说着他还边观察着颜夕的表情。

　　果然，颜夕赶紧解释到，“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拿别人的东西不太好。”

　　时深没成想是这个原因，他以为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呢，眼前的女孩怎么这么好骗啊，他脑子快速的转了转，“这样吧，你帮我写一份关于翻墙的检讨书，我们就算是平了。”

　　颜夕一脸犯难，“可我不会写啊，我没写过那个东西。”

　　但又看了看手里的药，又继续道，“那好吧，我会准时写好给你的。”

　　她看着还时深没有想走的意思，便只能开口道，“那个…我要回家了。”

　　时深意味深长的一笑，“你的意思是需要我送你吗？”

　　颜夕恼怒，脸红了红，嘴唇动了动，“我才没有。”她的意思是让他让路的意思，那里有让他送她的意思啊，这人怎么理解能力有问题。

　　时深看着女孩脸红的样子，竟觉得可爱，心想真他么纯，不禁就想逗逗她，“可我想送你回家怎么办。”

　　颜夕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只见少年邪肆痞气的勾唇笑着，撩而令人心动。“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说完，便一把将面前的少年推开跑了。

　　时深看着她跑完的背影，她手刚刚碰自己的余温还在身上残留，他低声笑了下，少年的笑声清冽而危险。

　　很快到了开学典礼，颜夕早早的就写好了检讨书，但不知怎么给时深，她也不能直接去光明正大的找他吧，要是被班级里的同学看到就不好了，只能想着他自己应该会来拿。

　　“大家安静一下。”班主任严旭严肃的声音传来。

　　“下午我们将迎来一年一度的开学典礼，我们班…就颜夕吧，代表高三学生代表演讲。”他抬手指了一下颜夕。

　　“颜夕，时间有点紧，你可以吧”

　　被点名的颜夕乖乖答道，“老师，我可以。”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严旭走后，班级里都沸腾了，很多人小声的都在说，“怎么颜夕刚来她就当高三代表了啊，以往都是十三班的江雪呢。”

　　“就是啊，还没考试呢，不知道这学霸的名号是真是假。”

　　杨夕悦听到，怼了他们几句，“喂，说什么呢你们，到时候考试成绩出来，你们就等着看吧，一个个只会被背后说三道四的。”

　　颜夕看到扯了扯杨夕悦的手，有些感动还会有人为她出头，“悦悦，算了吧。”

　　杨夕悦才回神过来坐下，“小夕，他们就是看不得别人比他们好，你好好准备下午的演讲要紧。”

　　“嗯嗯，我知道。”

　　“话说你会不会紧张啊？”杨夕悦好奇。

　　颜夕想了一下，她以前没转学时每次上台演讲也都是她，不过在这还是第一次，“平时的话不紧张，这次大概会有一点吧。”

　　“原来学霸也会紧张啊，那我们这种底下的小人物该怎么活。”

　　颜夕噗呲一声笑了，她知道杨夕悦是在鼓励她。

　　下午的操场上，炽热的骄阳似火，透过指隙照下的光束，是少年在阳光下肆意奔跑的身影。

　　十七八岁的青春，总归是热烈而又张扬。

　　颜夕一眼就看到了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时深，她已经三天没再看见过他了，他应该又逃课了吧。

　　“深哥，这几天你们都去哪儿潇洒了。”

　　蒋肆很欠揍的来了一句，“深哥这两天忙着把妹呢。”

　　一个兄弟说，“深哥还需要把妹吗，不都是妹上赶着来吗？”

　　一群人听到都捧腹大笑。

　　时深给了蒋肆冰冷的一个眼神，“少给老子乱说。”

　　明明是蒋肆这两天在夜色看上了一个打工妹，非要拉着他们一起，才几天都没来过学校，这不他难得的记得他今天还有检讨要念。

　　想曹操曹操就到，时深一眼就看到了颜夕在操场舞台下站着，少女的漂亮在人群中很好认出，他弯唇一笑。

　　沈亦琛看到，“我靠，深哥你这什么笑容。”视线望着时深看过去，只见又是那个小仙女。

　　其中有一个人说道，“前面很漂亮的那个，是新来的转学生，高三级的学生代表，听说在以前的学校考试次次第一，长的一张初恋脸，看着特他么纯净。”

　　时深闻言眸色深了深，原来她是转学生，怪不得以前都没见过她，还是个学霸？

　　时深迈着大步，没有理会其他人脸上吃惊的表情，“不亏是深哥啊，看见美女就敢上。”

　　蒋肆笑的前仰后附，“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话，不过…我也赞同。”

　　其他人都笑的开怀，场面和谐。

　　颜夕在背着稿子怕一会上台紧张忘词，突然有人在后背轻轻拍她，她看到来人是时深，少年依然身着便服，没有穿着学生该穿的校服。

　　“检讨书写好了？”少年的嗓音干净好听。

　　“写好了。”颜夕从稿子底下抽出递给他，两人指尖相碰，颜夕有些不好意思，只觉着少年的指尖冰凉，明明她刚刚是捏着纸页边的，怎么会碰到他。

　　也不知少年是不是故意的，时深看了看手中的检讨书，字体娟秀小巧，没有一丝改过的痕迹，尽管纸张被墨染过，边角也是干净整洁的，刚被碰过的手指，只见他在纸页下反复摩挲，可惜颜夕没有看到。

　　颜夕听他开口问道，“是高三代表？”

　　“嗯。”

　　“呵。”只见少年一声笑，“你是学生代表要上台，而我刚好要念检讨上台。”他语气停顿看着她，脚步往前一迈离她更近，低眸看着她，“你说，我们今天是不是很有缘份。”

　　颜夕有点懵，谁要和他有缘份啊，脸红了红后退，“你…别离我这么近。”

　　“哦，这就算近了，那我下次更近点？”时深反问，语气戏谑带着笑，似是心情很好。

　　颜夕一下眼睛蹬的圆圆的，连带耳朵都有点红了，“你别乱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她的声音可能太小，在时深听来，却像是撒娇一样。

　　“我管你是什么意思，我只要我以为的这个意思。”少年的语气狂妄。

　　“颜夕，有没有人说过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颜夕赶紧抬手捂脸，“我…没有，这是热的，你别这样说话。”

　　时深眼里沾着笑意，他发现少女特别容易脸红，皮肤粉粉的吹弹可破，眼前的人怎么就感觉这么乖巧可爱呢，他以前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

　　“颜夕，典礼开始了。”这时有人喊了一声。

　　“噢，来了。”颜夕小声的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少女就赶紧跑开。

　　蒋肆一伙人看到都跑了过来，“深哥，什么情况啊？”

　　沈亦琛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检讨，“我靠，深哥你啥时候写的检讨。”

　　蒋肆惊呼指着检讨，一个大胆的想法呼之欲出“这…他么该不会是小仙女写的吧。”

　　沈亦琛一股吊儿郎当的样子，胳膊搂上时深的肩膀感叹了一句，“深哥，你发展挺快啊，这么速度。”

　　时深微微颔首没有回答，他把沈亦琛的胳膊一丢，“别碰老子。”

　　“恭喜高三学生代表颜夕同学上台发言！”

　　颜夕站上台看着底下坐着黑压压的人群，今天全校的师生都在，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同时她也看到了站在台下离她不远处的时深。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少年的气质格外出众，有种放浪不羁的感觉，十七八岁的少女，都喜欢这种痞里痞气的男生，只见他双手插兜不理会身边的喧嚣，倒是很多女生都推推搡搡的抢着往他跟前站。

　　颜夕敛了眸子不再看他，她深深地向台下鞠了一躬，语气不快不慢也没结巴，恰到好处的语速，“大家好，我是高三六班的学生颜夕，很荣幸能够代表高三学生站在这里发言，新的学期，新的打算，我们即将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高考，我知道，高三的路决不是一帆风顺的，它会有奋斗的喜悦，也会有失望的泪水，我们正值少年，对未来充满了挑战和不确定，但有一句话叫做允许一切如其所是……”

　　“最后，祝我们都能前程似锦，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愿我们都有一个辉煌且灿烂的未来！谢谢大家。”

　　热烈的掌声响起，时深看着台上的人不卑不亢，眼里泛着光，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直击他的内心深处，他听不见周遭的掌声和欢呼，只能听得见他的心跳声异常的快，他的眼里只能看得见她。

　　少年的眼神赤裸裸又毫不遮掩，带着这个年纪的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