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说了慌》顾希夕

10、我哭了，他那么手足无措

　　时深上楼后简单处理了自己的伤，他已经习惯了，他看向桌子上放着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旗袍，笑腆如花，看起来温柔又知性，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童。

　　他拿起照片，这是他六岁生日时，母亲和他拍的照片，记忆中的母亲每天都是以泪洗面，当时的他还是个孩子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直到四岁时，他听到佣人的闲话，“你说这夫人也真是可怜，人家小三却在外面已经变成正宫了。”

　　他听到之后那天摔了所有时宏盛送给他的礼物，包括他最喜欢的汽车模型，他冲过去质问安慕晴，“妈妈，为什么爸爸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你还能忍？”

　　而安慕晴却只是摸着他的头，温柔的告诉他，“妈妈不能让你从小就没了爸爸。”

　　他哭着说，他好想一下就长大，他宁愿自己没有这种父亲。

　　少年摸着照片上的人，高大的身影孤独又充满了悲伤，好一会儿，他的语气酸涩，“妈，对不起，为了我，您受了多少年的委屈和屈辱。”

　　他顿了片刻，“妈，他…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了，本来我是不想再踏进这个肮脏不堪的地方，可今天…是您的生日，我来取您的东西，不能让他们玷污了，还有您留给我的那个项链。”

　　“……”

　　颜夕正低头解题，突然卷子上出现了一个阴影，她停下笔抬头看向上方的人，不过面孔有些生，她嘴唇动了动，“你是？”

　　对方一笑，伸出手问好，“你好，我是孟梓省，是高三一班的，也是这次和你代表我们学校参加数学竞赛的人。”

　　颜夕募地想到那会严旭叫她参加数学竞赛的事情，她没有即刻答应反而是说自己再想想，因为比赛在b市，刚好又迎上国庆节。

　　孟梓省见她发呆，不由的出声，“颜同学？”

　　颜夕这才回神，“啊，哦，你好。”她回握了手表示礼貌。

　　手中的掌心温暖，虽然只是一瞬，却也让孟梓省觉得已经足够了，其实在开学典礼上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女生，没成想这次数学竞赛给了他一个机会，他便忍不住的想来看看她。

　　颜夕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孟梓省带着不解的问，“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在以前的学校也参加过很多类似的比赛，可是为什么这次却说要再考虑的事，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我们这次能拿名次，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弊只有利。

　　颜夕也明白他说的，“我…再想一下吧。”

　　孟梓省也没再追着说，他笑道，“嗯，还是很期待能和你同台。”

　　孟梓省刚走，杨夕悦就咋咋呼呼的问道，“小夕，我没看错吧，我男神刚才在这？”

　　颜夕皱眉又忽然想到刚才只有一个人来过，“你男神，孟梓省？

　　杨夕悦立即点了点头，一脸花痴样，“对对对，我男神，帅不帅？”

　　接着她又说了一连串，都是在自言自语，“唔，没有人比他更帅了，典型的校草，我的理想型，对人有礼貌，学习又好，关键是你看他笑起来如沐春风的，妥妥的邻家大男孩啊。”

　　“对了，小夕，从实招来，他刚才找你干嘛？”

　　颜夕看着她突然垮下的小脸，笑了笑，“他问我为什么不参加竞赛的事情。”

　　“对了，我也没问你呢，你为什么没答应？”

　　颜夕有些艰难的笑了笑，“我家里有事。”

　　杨夕悦见她有心事，就没再说了，反而转移了话题，“小夕，你说，我都成年了，什么时候才能谈一场十八岁的恋爱啊？”

　　“……”

　　颜夕晚上回到家，陪林清慧一起看电视，林清慧见她一直在发呆，“小夕，今天学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刚才吃饭的时候就见你一直在想事情。”

　　颜夕笑了笑，“奶奶，没什么。”

　　林清慧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了起来，“小夕，有事没事奶奶还能看不出来吗？”

　　颜夕只能全盘托出，林清慧叹息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小夕，奶奶知道，从小你就懂事，以前参加学校的比赛都是为了那些奖学金，这次如果想参加呢那就去，不想去呢咱就不去，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奶奶都支持你。”

　　颜夕眼眶微红，鼻头有些酸涩，“可比赛那几天要去b市，刚好迎上国庆节，那天…是爸爸的忌日。”

　　听到这里，林清慧也有些伤感，可还是轻声道，“没事，奶奶相信，你爸爸肯定不会因为这个而怪我们小夕的。”

　　颜夕吸了吸鼻子，笑了笑，“嗯，奶奶我知道了。”

　　颜夕第二天就给学校说了她想去数学竞赛的事，李军把他们两人同时叫到班公室，两人并排站着，李军开口道，“你们两个都是数一数二的学习尖子，以前又都参加过类似的比赛，由你们两个去，学校也放心，第一名还是很有胜算的，加油，这几天都准备准备。”
　　两人连声答好。

　　走出班公室时，孟梓省叫住颜夕，“小夕，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颜夕愣了一下，笑了笑，“当然可以了，我们现在不仅是同学，还是合作伙伴了。”

　　孟梓省听到这几个字，他想他以后会是离她更近的关系，他不禁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站在走廊拐角处的少年看到这一幕，手里的烟已经捏的烫到了自己，可他像是没感到痛觉一般。

　　沈亦琛却一下掰开了时深的手，将烟头打掉，语气有些冲，“深哥，你今天来没带脑子啊？”

　　时深没理会沈亦琛的话，而是沉着脸看着前面的两人，是多么的刺眼，男孩看起来阳光又帅气，而女孩则是乖巧的站在他面前对着男孩笑。

　　在他和女孩认识的时间里，颜夕只对他笑了一次，而他因为那个笑没忍住的亲了女孩，那个吻他到现在都没忘记有多甜，有多么深刻又美好，可女孩对其他人，却是很轻易的就能展开笑颜，给他的只有吝啬的一个笑。

　　蒋肆立马站在了时深面前，试图遮挡他的视线，立马给沈亦琛使了使眼色，搂上少年的肩膀，“深哥，今个儿天气好，你好几天没来，今天一起约….”

　　话还没说完，少年就丢开了他的手，把他推到一边，径直地朝前面的两人走去。

　　孟梓省刚把手落下，就有人将他拽了一把，接着就是一拳下来，他捂住一边脸，疼的“呲”了一声。

　　颜夕看到时深突如其来的打人，急忙出声，“时深，你干嘛打人？”

　　时深又给了孟梓省一脚，孟梓省没有防备一下就睡在了地上。

　　颜夕看到立马挡在了孟梓省的前面，气呼呼的道，“时深，你发什么疯？”

　　少年紧攥着拳头，沉着脸，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冷意，没有一丝平时看她的眼神，“让开！”

　　颜夕抬起头视线与他平视，可声音明显已经有了害怕，“不…让。”

　　少年盯了她好一会，舌尖在腮帮里顶着转了个圈，募地突然转头看向地上的孟梓省笑了，“呵，我还真是他妈疯了。”

　　他一把拽住颜夕的手腕把她拉开，蹲下身扯起孟梓省的领口，附在他耳边轻声道，“离她远点，小心你的手，否则，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孟梓省咳了两声，他看到了少年眼里的挑衅之意。

　　三中大名鼎鼎的时深，他早就耳闻，今天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了解此人，没想到，他也喜欢颜夕。

　　颜夕看向打完人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时深，只觉得莫名其妙，在心里把她对他的那一点好感都消磨殆尽。

　　她赶紧扶起孟梓省，“你没事吧？他那个人…”

　　孟梓省笑了笑打断她，“没事。”

　　颜夕刚回到班里，杨夕悦就连忙拽住她坐下，“小夕，刚才有人说时深动手打了孟梓省啊？”

　　颜夕呆呆的点了点头，她也不明白，等她看到时深的时候，他已经把人揍了一拳了。

　　杨夕悦“啪”的拍了下桌面站了起来，愤愤不平道，“太过分了，时深他怎么可以随便动手就打人啊？当学校是他家开的啊！”

　　后面的男生拽了拽她，笑道，“还真不巧，学校就是他家开的。”

　　杨夕悦突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就趴在了桌子上，有些生无可恋，“哎，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

　　放学后，颜夕被杨夕悦拉着去一班打听了一下孟梓省的伤势，听说他请假了，他爸直接告到了学校，让学校给个交代。

　　颜夕回到家刚准备上楼，突然一只手一把她拽的抵在了墙角，另一只手抚在了她的后脑勺，防止她不会磕到头。

　　突如其来的动静，她吓的心尖都在颤，正准备大声呼救时，却看到眼前的少年紧抿着嘴唇，眼神有些冷漠的看着她，她挣扎出声，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可少年的手却微微用力，使她动弹不得，她有些疼的说道，“时深，疼，你快放开我。”

　　少年想到了今天下午，语气更冷，手也更用力，“怎么，不让我碰，就让那个书呆子碰吗？”

　　颜夕想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过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现在又说的这种奇怪的话，手腕的疼让她一下就红了眼睛。

　　少年见她低着头不说话，皱着眉轻声道，“说话，嗯？”

　　颜夕依旧表示沉默，可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少年见状一下就松开了手。

　　颜夕抬手抹了一下眼泪，这一瞬间，少年才看到了他刚才抓着的地方已经红了一大圈，他把女孩的校服袖子往上拉了拉，两手捧着她的手腕，他自责问道，语气里有着明显的疼惜，“疼不疼？”

　　颜夕一下就把手拽了回来，胳膊肘又一下撞到了墙上，她疼的皱起小脸，倒吸了一口凉气，硬是没出声喊疼，只是眼泪掉的更凶了。

　　少年一下慌了，抬起她的胳膊一看，白白的胳膊上已经破皮了，她的皮肤娇嫩，两处的红显的格外重，他拉着女孩就要去医院。

　　颜夕躲开了他的手，后退了一步，带着委屈的哭腔，“我到底那里惹你了？”

　　时深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又哭的眼睛红红的，眼里都是对他的讨厌，明明上次他才说过不会惹她哭的，他的语气艰涩，“夕夕，对不起，我…我就是个大混蛋，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这些，女孩反倒没有停止哭反倒更厉害了，“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少年有理也说不清，伸手想去抱她，女孩一下打开了他的手，抽泣道，“你…你不要碰我。”

　　时深立马把手放了下来哄道，“好好好，不碰，你别再抬手了，胳膊会疼，你要是想打我，我帮你。”

　　说着少年立马准备实践的往自己脸上招呼，颜夕一下拉住了他的手，生气道，“你有病啊？”

　　“是，我有病，祖宗你别再哭了成不？”

　　“只要你不哭，你怎么样对我都成。”看着她哭，时深什么都想顺着她，他真的怕了，能有这样一个人，明明上一秒他生气的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时，下一秒却又立马被她打败，因为她的眼泪而慌了神。

　　颜夕看着少年手足无措的模样，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刚说了让你放开我，可你却更用力了，我的话说了等于没说。”

　　少年喉结动了动，脸上有着心疼，他慢慢的抬起她的胳膊轻轻吹了吹，“对不起夕夕，是我混蛋，要是下次我再有这种失控的时候，他就给我一个耳光把我打醒，我他妈要是还手我就是孙子。”

　　“不行，打我脸的话疼是双向的，我皮糙肉厚的，你手会疼。踢我的话，你脚会疼……”

　　颜夕看着他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事情时，她真的想不明白，竟然这么不想伤害她那为什么还要这样，“时深…”

　　少年立马答道，“嗯，我在。”

　　颜夕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今天为什么要打人？”

　　“老子…”他正要怒骂那书呆子时，可看着颜夕的眼神时瞬间就蔫了，女孩的眼神清澈透亮，脸上带着认真，他只能老实交代，“今天…我刚从b市回来专门去学校就是为了见你，可却看到了你和那个书呆子，你还…还对着他笑，笑的那么乖，你才对我笑过几次啊。”

　　“你对我笑的时候，我都忍不住的想亲你，要是搁了别人，那还不知道得成啥样呢？”

　　“老子吃醋，没忍住，就揍了他。“

　　颜夕脸红了红，心想别人哪里有他思想龌龊，她瞧着时深不仅没有一丝悔改，还一本正经的觉得自己没错的样，“可是这样随便打人是不对的！”

　　时深呲笑了一声，一本正经很欠揍的说，“老子有理由啊，他摸了你的头，我生气，就想揍他，要是有下一次，老子照揍不误！”

　　“你……”颜夕说不过他，咬了咬唇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孟梓省他爸已经告去了学校了，让学校给个交代。”

　　少年一脸无所谓，不可一世又狂妄，“告呗，老子还怕他？”

　　“好了，那些都不重要，你的伤最重要，赶紧去医院行不行啊？老子快心疼死了！”

　　颜夕摇了摇头，“我一会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用不着去医院。”

　　“不行！”时深立马不答应。

　　颜夕堵道，“你放我回家，我立马就处理。”

　　时深闷哼笑了，“行，祖宗，你说什么都行，老子败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