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煮幼幼》秋夜星河

6、第 6 章

　　“知道了。到时候见。”说完后，温景衡挂掉了电话，目光落在了陆幼宜的身上。清冽的嗓音里还带着一丝笑意：“是萧星成，还记得吗？”

　　听到温景衡的话，陆幼宜有点讶异，没想到是萧星成。她刚刚还以为是温景衡的女朋友...

　　陆幼宜有点不自在地捏紧了筷子，抿紧嘴唇，没有说话，点点头，随后再次低下头静静地吃饭。她怎么会不记得萧星成呢？当初刚转来一中的时候，如果不是萧星成，她可能也没办法那么快融入新环境。

　　“他工作调动，来了梧城，知道你在梧城，说找个时间聚一聚。”温景衡像是随意提起似的，他的目光从陆幼宜身上移开，将餐盘里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有机会的话。”吃完饭，陆幼宜放下筷子，收拾好餐盘。又到食堂阿姨那边帮楚宁打包了一份饭，两个人一起走出了食堂。

　　一顿午饭的时间过后，刚刚还人潮拥挤的食堂，此刻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学生，食堂墙上挂着的电视在播放着最新的综艺节目，是给学生解压放松的，但是看综艺的学生寥寥无几，大家吃完饭都着急赶回宿舍午休。

　　将打包好的午饭给了楚宁，得到了楚宁一个感动的眼神，不断夸陆幼宜是全世界最好的朋友，并表示如果陆幼宜能帮忙改语文作业的话，那就是更好的朋友了。陆幼宜听完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小陆老师，我们英语教研组今天中午是不是要开个会？”隔壁班的英语老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笔记，不确定地问。陆幼宜想了一下昨天收到的通知，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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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就是教师节了，学校是计划每个教研组出一个节目，我们英语教研组当然也不例外，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英语教研组长戴如云坐在前面，看着其余的一众英语老师。陆幼宜托腮看着面前的笔记，开始发呆。每年英语都要出一个英语朗诵的节目，次数一多，大家开始觉得没有意思。去年的教师节，陆幼宜上台过了，所以可以说今年的教师节没有她的事了，她开始光明正大地发起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会上偶尔有几个老师发表了一下意见，最后敲定了今年教师节由两个老师上台唱一首英文歌。

　　回到办公室后，陶楚宁已经吃完了饭，办公桌已经收拾干净了。午休时间，办公室安静了不少，偶尔有几个学生走进办公室，也是轻手轻脚，怕打扰到老师的休息。陆幼宜拿出手机查看工作群里的最新消息，最近几乎各个教研组都要忙着教师节的节目，想到这，陆幼宜没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你们今天中午的会议是在讨论教师节的节目吗？”听到陆幼宜的叹气声，陶楚宁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

　　陆幼宜点点头：“今年倒是不用我了，但是每年都这样真的是累啊。”

　　“我也觉得，如果教师节能直接给我放一天假我就很满足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陶楚宁靠在办公椅上，怀里抱着玩偶，闭上眼睛，看上去有点困了。在陶楚宁第一次提到这个想法的时候，陆幼宜就已经打击过她了，想放假那是不可能的。

　　陆幼宜拿了一件薄薄的毯子扔给陶楚宁：“休息一下吧，梦里什么都有。”说完她径直趴在了桌上，将脸埋在手臂里，将其他的事情抛到脑外。

　　......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不止是学生们，老师们也松了一口气。时间已经是10点半了，教学楼里灯火通明，外面一片漆黑，学生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很快教学楼一间一间暗了下来，等到最后一间教室灯光暗了下来之后，陆幼宜和陶楚宁一起离开了学校。

　　秋天的夜晚温度有点低，时不时吹来一阵凉风，陆幼宜早有先见之明多备了一件薄外套，陶楚宁没忍住，将手伸进陆幼宜的外套口袋里，看着陆幼宜笑得一脸甜：“幼宜你可真好。”

　　回到家之后，陆幼宜正在门口翻包找钥匙，陶楚宁朝对门多看了两眼，灯似乎是暗着的，她收回了目光，跟着陆幼宜一起走了进去。虽然是租的房子，但是陆幼宜也将房子布置得非常温馨，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是暖色调，柔软的沙发上摆了只大玩偶，客厅旁的阳台上还放着几盆多肉植物。

　　陶楚宁瘫坐在沙发上，抱着玩偶，打开电视，看今天的时事热点。陆幼宜从房间里出来，递给陶楚宁一套睡衣，催促她抓紧时间去洗澡。陶楚宁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接过睡衣，走进了浴室。

　　等到两个人都洗漱完毕，已经很晚了。客厅的灯早已经关了，一片静谧。陶楚宁本来还困着，但是看到陆幼宜就想到今天她一直很好奇的事，困意全无。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笑意吟吟地看着陆幼宜，陆幼宜被看得不自在，拿起床头的一本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可别装作什么都忘记了啊，你和温老师怎么回事？”陶楚宁拿开陆幼宜手上的书，放到一边。她心里跟蚂蚁在咬一样，真的好奇极了。陆幼宜眼神闪烁，暗含犹豫，过了好一会儿，像是已经组织好语言了，才慢慢开口，一一说来。

　　......最后一句话落下，陶楚宁十分沉默，眼神垂下，原本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右手轻轻地拉着陆幼宜。“所以我之前其实感觉挺复杂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跟温景衡相处。毕竟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见面了。”陆幼宜皱着眉，微微叹了口气。

　　陶楚宁抬起眼眸，看着陆幼宜，随后轻轻笑了一声：“幼宜，你不用想那么多，平常相处就好。但是如果你现在还喜欢温老师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去尝试一下，青春留下来的遗憾现在弥补也不晚。”

　　“可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单身，如果他不是呢？”陆幼宜有些苦恼地想，纷繁的思绪在脑中盘旋。陶楚宁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嗯，你说的也是问题，那可以从慢慢相处开始嘛，有机会的话再打听打听？”

　　“嗯。”复杂的思绪太多了，陆幼宜含糊地回应一句，“楚宁，谢谢你。”陆幼宜看着楚宁，轻柔的嗓音带着一丝不苟的认真，这话可能有点矫情，但是她真的想跟楚宁说一句谢谢，谢谢她的倾听。

　　陶楚宁弯起眼睛笑吟吟地看着陆幼宜，捏了捏陆幼宜的脸蛋：“说什么谢谢呢，能帮到你我很开心，好啦好啦，快睡觉吧，明天还早起呢，明天起不来迟到可别赖我啊。”

　　将床头的小灯关掉，房间陷入黑暗，陆幼宜躺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耳边传来陶楚宁的呼吸声。她的脑子虽然有些乱，但还是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困意，翻了身，沉沉地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睡前的回忆，这天晚上她居然梦见了那许久以前的高中生活。

　　......

　　“陆幼宜，你喜欢温景衡，对吗？”一道细软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看过去，天台上站着两个女生，一个女生扎着高马尾，身材纤细，浓密的长睫下有着一双灵动的眼眸，此刻嘴唇紧紧抿着。另一个女生则是齐肩的短发，面上不喜，看上去十分不悦。那是18岁的陆幼宜和沈璐。

　　陆幼宜没说话，她将手移至身后，看向沈璐。沈璐冷不丁笑了一声，双手抱胸：“不要以为没有人知道，我早就看出来了。”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陆幼宜放在背后的手微微颤抖，但是她看向沈璐的眼神一点都不甘示弱。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和温景衡不适合，温景衡只是把你当朋友，他对每个人都很好，不要太自作多情。”沈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说出来的话像把刀一样伤人。但是陆幼宜不在意，她知道温景衡对谁都很好，即使这样，她也想试一试。

　　“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陆幼宜清冽的嗓音中透着微冷。时常带着笑意的眼眸此刻变得毫无情绪，有些黯淡。

　　沈璐紧紧盯着陆幼宜，因为生气，胸口微微起伏，过了好一会儿，她冷笑一声：“那你就等着吧。”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天台。天台上只剩下了陆幼宜一人，晚间的风有点凉，但是陆幼宜感觉不到，刚刚还微微颤抖的手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只听见她微微叹了口气。

　　场景突然再次转换到了别处。

　　酒宴大厅上人声嘈杂，随处可以听见同学们的欢声笑语，酒宴上挂了一条横联——梧城一中谢师宴。有好几个学生一窝蜂上前将班主任老吴围起来，手里拿着装满果汁的酒杯，非要跟老吴敬‘酒’。老吴被围在里面，脸上不见平时的严肃，满是笑容。

　　陆幼宜眼角微微弯成了月牙，大厅里的灯光映在她的眼眸中，光华氤氲。她想，这一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旁边的少年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换来了陆幼宜的一个白眼。“那么开心，怎么不去也跟老吴敬一杯？”温景衡轻浅笑开，目光停留在陆幼宜脸上。

　　“太多人了，等下吧。”陆幼宜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她拿起装着果汁的杯子又喝了一口。温景衡还想说什么，沈璐叫住了他。

　　“温景衡，有空吗？找你有点事。”沈璐虽然是对温景衡说这话，但是眼神却时不时掠过陆幼宜，陆幼宜手不由自主抓紧了校服的衣角，向温景衡看去。“等我一下，我待会就回来。”温景衡垂眸看了一眼陆幼宜，勾着轻浅的笑。

　　陆幼宜点点头，看着温景衡和沈璐离开了大厅，没经过思考，她也悄然跟了上去。温景衡和沈璐来到了大厅外的阳台上，隔着一面墙，但是大厅里的声音很好地被隔绝开了。陆幼宜站在墙后，没看见温景衡和沈璐各自脸上的神情，两个人对话的声音对她来说不算大，需要她努力支起耳朵才能听清。

　　“要毕业了，有些话想想还是要跟你说。”沈璐的声音零零散散地传进陆幼宜的耳朵里，陆幼宜瞳孔微微一缩，脚步轻轻往阳台挪动。

　　“你知道的吧，虽然你是听温阿姨的话才对我有所关注，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对我是有点不一样的。”风吹过沈璐的发丝，沈璐抬起手轻轻将头发挽到耳后，抬眸对温景衡露出一抹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温景衡似乎知道了沈璐想说什么，他微微皱起眉，神色冷淡，低头看了眼手机。

　　“我喜欢你，温景衡。”不难听出沈璐的声音中有着一丝颤抖，她知道自己的胜算很低，之前跟陆幼宜说的话都是因为她不自信，但是她不死心。

　　“抱歉。”简单的两个字，让沈璐眼里的期待全落空，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就她的骄傲来说，即使被拒绝了，她也绝不可能掉眼泪。“那陆幼宜呢？”

　　“我们现在是朋友。”温景衡清冽的嗓音在透着明亮灯光的黑夜里响起，刚刚明明还要努力支起耳朵听的话，现在却异常清晰。墙后的陆幼宜忍不住透过窗户看向阳台上的温景衡，他站在沈璐对面，身姿挺拔，灯光透过他修长的身躯，投下一道明亮的影子。

　　没有再继续往下听，陆幼宜抬腿往回走，有些事不用说也知道答案了，只是心里还是无法抑制的难过，她的眼眶红了又红，步伐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