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轻舟》天韵五歌

17、既定

　　医馆内，李大山看着躺在小榻上人事不知的妹妹，脸上夹杂着终于找到人的喜悦和发现她受了伤的疼惜。

　　“陆公子，你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李大山看向陆轻舟，刚刚来的时候他只顾着担心妹妹了，忘记问清缘由了。

　　陆轻舟将之前的说辞又对李大山说了一遍，李大山听后，两眼喷火，双拳紧紧握着，心里涌起一股股后怕。那条小巷偏僻曲折，很少有人走到那边去，要是陆公子的大黄没有发现，要是陆公子是个怕麻烦的，恐怕他妹妹今天就要死在那了！

　　李大山扑通一声又朝陆轻舟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速度之快让陆轻舟毫无反应的余地。待他终于反应过来之时，赶紧伸手去搀扶他起来。

　　陆轻舟一脸苦笑：“李兄何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但凡心中尚存一丝血性的人，都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李大山道：“陆公子，我是个认死理的人，今天救我妹子的就是你，不是旁人，所以这恩我必须记。往后有事你只管吩咐，李大山若有半句不从，便让我天打五雷轰！”

　　他说话时铿锵有力，脸上的表情万分坚毅，陆轻舟知道，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说出去的话绝对不会反悔。也就是这样一个人，上辈子才能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这辈子因缘际会，让他救下了李大山的妹子，少了这根导火索，估计上辈子的事一时不会发生了。这样也好，那些贪官污吏迟早有一日会被处理，这次不需要填上两条人命，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从医馆离开之后，陆轻舟往住处走去，估计小风和二雷两个已经等急了。其实他在不在无所谓，主要是大黄也跟着他出来了。它此刻正亦步亦趋地跟在陆轻舟脚边，神情严肃，时不时警惕地朝四周看看，比那些老爷身后的护卫还尽职尽责。

　　路过一旁的早食摊时，陆轻舟买了十几个肉包子回去。都是正在长身体的，一顿没这些个包子，恐怕吃不饱。

　　回到住处，小风和二雷已经打理好自己，现在正坐在书桌前写字。二雷一丝不苟，小风写几个字便要朝门口看一看，脸上明显有些焦急，始终不能集中精力。

　　他天还没亮时就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拉尿时，他突然发现本应该睡在床下小窝里的大黄和外间小榻上的陆轻舟都不见了。小风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第一反应就是陆轻舟不要他们逃走了，走时还把大黄夹带走了。

　　二雷在吚吚呜呜的哭声中醒来，睁开眼也吓了一大跳。因为小风穿着白色中衣就站在他的床头哭。

　　“二雷哥……表叔不见了……大黄也不见了……”小风抽噎着，十分伤心，今年只有六岁的他就算再坚强也难免陷入又被抛弃的痛苦中。

　　二雷心里一紧，立刻起身查看，然后松了口气。陆轻舟的东西都还在这，就算他要离开，其他的东西可以再买，户籍文书那些东西总不至于不带走。

　　“别担心，他们没走！可能只是有事很早就出去了！”二雷安慰道。

　　“真的？”小风吸了一下鼻子，眼泪还挂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

　　“当然，他的东西都还在这，能往哪儿走？就算他走了，咱们也不亏，好吃好喝了这么长时间，还学会了好多字，现在如果再去找活干的话，绝对会有人要我们。”

　　二雷的话鼓舞了小风，他一想也是，好像确实也不亏。他破涕为笑，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巴。片刻后，他又僵住了，表情由喜悦转为尴尬害怕，还带着一点儿羞涩。

　　“怎么了？”二雷似乎察觉到什么。

　　“二雷哥，我……我拉裤子了……”刚刚悲痛之下他忘记自己原本是想去拉尿的，这会儿一放松，下面也跟着尿出来了。

　　二雷哭笑不得，利索地爬起身给他找了一条裤子换上，然后又拿着脏裤子去外面的井里打水帮他洗掉。小风坐在床上笑得很开心，觉得二雷哥可真好，他要和二雷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一切打理好后，天已经有些亮了。二雷出门看了看，发现今天那位做饭的大婶还没有来，于是便拉着小风一起去写字。

　　写着写着，门口传来一声犬吠，本就不专心的小风把笔一放，立刻就跑去开门了，二雷也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握笔的手也轻快了几分。等在门口的大黄几个时辰不见小风，态度也十分亲热，绕着小风转来转去，嘴里还发出“嘤嘤”的声音，就差伸出湿漉漉的舌头给小风洗个脸了。

　　“表叔，你回来啦！”小风朝后面的陆轻舟打招呼，声音无比轻快。

　　陆轻舟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早上有事耽误了，饿了吧？我买了肉包子，进去吃吧。”

　　小风接过陆轻舟递来的纸袋，闻着里头的大肉包子的香味，整个人都有些陶醉。

　　就是这个味儿！以前他和二雷哥要饭时，每天早上都能闻到包子香，新鲜的猪肉混着发酵好的面粉的香气，能让人馋得口水直流。那时候的他蹲在路边上，心中无比期望路过的好心人能丢给他一个肉包子。

　　三人一犬围坐着分包子，吃得津津有味的。吃完后，陆轻舟道：“马婶这两天有事，不会过来做饭，我在福满楼订了这两日的饭食，小二会送到院子外，到了饭点你们就出去玩一会，他到了就把食盒拿进来，好吗？”

　　小风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做到。二雷在一旁，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陆轻舟一直注意着他们，自然也发现了二雷的举动，但他没有劝说。相比起六岁的小风来说，十一岁的二雷明显戒心更重。虽然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变得放松了些，但他从来没主动和陆轻舟要求过什么，唯一的渴求就是每天都要学新的字。

　　知道二雷十一岁时，陆轻舟是有些惊讶的，因为他的身量看起来也才九、十岁的样子。长久的乞讨生涯让他们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没有得到足够的营养，自然也发育不起来。

　　这段时间好好将养着，他看上去明显比来时高了一些，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的个子也能赶上他的年龄。

　　吃完早饭后，二雷主动收拾残局，然后又坐到书桌前。陆轻舟识趣地走过去，将今天要教的几个字细致耐心地讲解给他听。小风坐在一旁，有些懵懂，不过他无所谓能不能听懂，反正二雷哥学会了之后，就会过来慢慢教他。他觉得，比起表叔，还是二雷哥教得更好些。

　　教完字后，陆轻舟拿着本书坐到窗子边。他表面上看起来在读书，实际脑海中正不停规划着。

　　按照正常的时间来看，今日唱名仪式后，便是一甲三人骑着马领着大家游街。傍晚时分圣上会在御花园赐宴，给这位新科进士们在圣上面前一展才华的机会。如此，三年一次的科举选士便走到尾声，最后一步是等待派官。

　　吏部事务繁多，要想将所有的官派完，大概需要十到十五天的时间。派完官后，便是举人补缺之时。

　　上辈子，本应开始派官之际，却因为李大山掀起的滔天巨浪，不得不暂缓。等到京城终于平定下来，已是两个月之后了。

　　陆轻舟本想利用这个时间差积攒一笔钱财，好在下面选拔一批得用的人手，却不想因为自己的介入导致事情即将发生变化。那他就得另做打算了。

　　石狮子巷的金银得赶紧融出来，他要赶在补官之前，把城北郊的那间铺子买下。到时候建运河码头的事情一传开，他再想低价购入那里的铺子，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就在陆轻舟认真谋划之际，却没想到，有些事情即使转了个弯，最后的结果也会按照既定的路线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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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