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奶油芝士土豆泥

2、并不愉快的初遇

　　“我大昌百年基业，何其昌盛，今以一小儿卑膝求于蛮族，是我大昌之耻。呜呼，可怜我吴雍身为大昌将军，有愿登鸿鹄之志，能敌三军之勇，今为妇人送驾！”
　　此语一出，周遭随侍皆大惊失色，吴雍纵是将军，公主驾前失仪，也是重罪，可今日皇室已是穷途末路，接亲队伍在北漠之中，吴雍带兵而来，又有谁敢惩治呢？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永宁不才，今竞也能与我大昌吴将军齐名，是永宁之幸。”永宁话音一顿，重了重语气，“不必说将军之才，永宁久仰，更是万分痛惜。永宁没有军权虎符，不能助将军一臂之力，不过北夷接亲的队伍就在轮台之地，将军若要孤身遂鸿鹄之志，永宁必备薄酒，为将军壮行。”
　　“你！”吴雍瞠目欲裂。
　　“毕竟，倘若大丈夫能遂鸿鹄之志，留名于家谱，扬名于后世，那撕毁婚约，与北夷开战，再度让百姓生灵涂炭，流离失所，又算得了什么呢？是不是？”
　　吴雍哑然。
　　“是或不是！？”永宁喝道。
　　护送公主车驾的工作由禁军精锐翎营卫与韩国公率领的皇城军共同承担，此言一出，翎营卫诸将皆望向吴雍，吴雍本欲拔剑，顷刻又收手，俯首道。“不敢”
　　永宁站起身行了个颔首礼，又慢悠悠地说道，“自然，吴将军心系天下，为保和亲顺利，主动请缨护送孤，这份心意，孤十分动容。将军护送辛苦，方才胡言乱语，孤就当没听见，将军不必挂怀。”
　　韩国公镇守边地虎狼关，依照与北漠的协定，轮台算是两方争议之地，守将不便踏足。将公主送到距轮台十余里外便打马回城了，剩下的路程由翎营卫随行。

　　和亲的队伍入了轮台，北夷已在此等候多时，可为首迎接的，却不是那来大昌商讨和亲事宜的大祭司乌谷尔，反而是个身量颀长的年轻男子，男子坐于马上，见大昌队伍远道而来，也不改神色，他披着黑色大氅，披挂黑色铠甲，如同一只静候猎物的黑鹰，在漫天大雪里伺机而动。
　　“大昌永宁公主驾到”
　　边关是皑皑大雪，覆盆而下，公主的车驾又掀起了漫天尘雪，一时之间天地竟也看不分明了。
　　一片朦胧之中，永宁只听到战马嘶声而叫，“杀！”她苦笑一声，似乎并不吃惊，又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了。
　　鲜血在空气中喷溅，落在雪地上凝成一串一串触目惊心的干涸，伴着伤者凄厉的哀叫，回荡在这广袤的大漠里，大昌的车驾没有防备，被杀的七零八落。
　　翎营卫奋起反抗，一气砍杀了十余人，可敌众我寡，被奔上来的北漠骑兵挑落马下，敌人的马蹄将军士的尸体踩得粉碎，鲜血漫出来，洇红了雪地。
　　永宁坐的马车被北夷的战马冲撞受惊，被掀翻在地，她艰难地从马车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一手捧着圣旨，一手握着旌节。前方是轮台盟旗，是北夷大昌盟约的约立之所，周遭一片打杀声在此刻成了虚无，永宁无视了周遭的敌军，只是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一名北夷士兵发现了永宁，大喝一声冲了过来，却听见一声尖锐的哨声，是黑衣男子身边的传令官，士兵见状缓了脚步，只是握着兵器在永宁身侧数米之外警戒着。
　　“与君相聚未有时，
　　离别意，
　　意难平。
　　大漠遥遥雁何去，
　　浮萍悠悠笛声里，
　　故城再难回。”
　　永宁开口，续上了未完的歌谣。歌声回荡在北漠的皑皑白雪之中，空旷而嘹亮。
　　歌尽，永宁走到盟旗旁，“今日是大昌与北地十八部落的誓盟之日，孤乃大昌永宁公主，穿越万里，携大昌和亲的诚意而来，与十八部落结盟，完成大昌交给孤的使命。北地使者何在？”
　　“你是说，我的叔父乌谷尔吗？”黑衣男子开了口，竟是相当熟练的汉话，温和的语调里带了一丝笑意，但此情此景，反而更加瘆人。“他大概是很想来呢，只可惜已经断成了几截，来不了了。我是北地末额部可汗乌琳，公主想见他哪一截？我派人去给您抬过来，怎么样？”
　　“那太可惜了，盟约恐怕无法立成。不过永宁既然来了，烦请乌琳可汗帮忙传个话，我的使命也算尽了。”说罢，便将旌节插在雪地里，手捧圣旨递出。
　　“公主远道而来，不必客气。”乌琳语间带笑，却未接圣旨。
　　公主似乎也不在意，只是问道“可汗宝剑真是漂亮，可否借永宁端详一番，乌琳身侧副官闻言眉头一皱，手握剑把似有所动，乌琳却无所谓地拿起腰间剑递给永宁。
　　永宁细细端详一番“剑身乌黑，挥动间微泛银光，是以西域乌铁锻造，剑不挂雪，果然是好剑。”
　　“一点不错，没想到公主是行家啊。”
　　公主微微一笑，忽而凑近了剑身，剑光一闪，朝着公主颈部划去。
　　乌琳一惊，挥手飞出一枚袖中箭，堪堪使剑偏了角度，不过已经晚了，剑在永宁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条嫣红的伤口，永宁随之脱力倒地。
　　乌琳皱眉，顿了顿，令副将去叫军医来治疗，挥退了准备抬公主的军士，下马近前，脱下大氅抱起了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