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沦陷》多环芳烃

17、第 17 章

　　审判者的到来完全在米蕾的计划当中，她提前给浮落村庄的人说了可能要离开的事情。

　　对此，塔莉亚她们倒是相当平静，甚至提前为米蕾举行了欢送的仪式。米蕾来到浮落村庄仅仅一年，已经成为了村庄里重要的一份子。
　　尽管不舍，但不应该阻碍米蕾的决定。

　　村里的小孩，安波一脸傲娇，别扭地送给米蕾一副画，画上面是米蕾站在花田当中，可能是安波第一次见到米蕾的景象。塔图可可爱爱的，给了米蕾一个吻，印在脸颊上的一个吻。
　　猎人们给了她风干的肉干，蚕花姑娘送给她不少布料。尹西娅给了她织好的围巾，鲜艳的红色。

　　至于维罗，他编织了花环，一言不发送给了米蕾，紧接着连续几日把自己关在了房内。
　　维克托面色正常，还安慰米蕾，说维罗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格外重视米蕾，米蕾的离开会给他带来打击。

　　反应最激烈的，就是瑞文。起初听到米蕾不带他的时候，瑞文巴掌大的脸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表情，最后是哭到整个人都在颤抖，眼周一圈都在发红，嘴唇被自己咬到出血。
　　米蕾无奈：“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瑞文哭得脸上全是泪水，两只小手紧握着，泪眼婆娑，哭到发不出声音。
　　就当米蕾以为他要哭晕厥的时候，兰斯洛特站出来了。
　　“圣女大人，不如把他带上。一个小孩而已，骑士团的成员还能应付。”

　　其实兰斯洛特更多考虑的是，瑞文身上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并且现如今并不知道这个疑点将来会在何时完全爆发。这样的话，不如把瑞文带上，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监视着。

　　米蕾不带瑞文的原因更加简单，没必要，她只是去审判者那里走一下流程，又要不了多长时间。
　　她为瑞文擦了擦眼泪，语气平淡地说明不带他的原因。瑞文懵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摇了摇头，“我要一直跟着你。”
　　米蕾：“可能会很累，说不定还会有点危险。”

　　瑞文牵了牵兰斯洛特的手，天真地说：“有很多厉害的叔叔会保护我。”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米蕾投降，决定将瑞文带上。

　　审判者到的时候米蕾正在自己的小屋，晒着太阳，昏昏欲睡。前院兰斯洛特还在陪伴着瑞文完成每日的训练，后院则是其余骑士驻扎的帐篷，此时他们也正在进行训练。
　　兰斯洛特最先注意到森林里传来的动静，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米蕾，开口说道：“圣女大人，如果让您选的话，中央教堂还是审判者？”

　　这句话的意味太重了。
　　米蕾咧嘴，“我去审判者，中央教堂难道不是早就知道的吗？话说，我一直有个问题。”
　　兰斯洛特笑得温和，“圣女大人，请问。”

　　米蕾眯着眼睛，阳光透过缝隙，刺眼的很。
　　“我不在的时候，中央教堂发生过什么？”

　　兰斯洛特一副无从告知的模样，高深莫测地说：“圣女大人您回到中央教堂，自然会知道一切。”
　　米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审判者各个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面上带着面具，罩住了整张脸，看不见五官，看不见表情。整个脑袋都被黑色包裹，全身上下同样都被黑色的紧身服覆盖。每个人都是同一幅模样，一样的身高。根本让人辨别不清。
　　唯一的就是声音，但就连语气都是一样的坚硬。
　　他们像是石头，没有感情，眼里只有“审判者”的这个身份，并且将这个身份贯彻到底。
　　不知道，创建审判者的人，很久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

　　领头的人戴着一块红色玛瑙。
　　他坐在高高的马上，就站在前院的门口。

　　骑士已经全部听到了动静，每个人全副武装，高举着剑，神色警惕。
　　双方就这样互相对峙着。

　　领头的审判者深深地看了一眼米蕾，才动作敏捷地下马，然后，敲了敲门。
　　院子是四面通畅的。

　　米蕾缓缓睁开眼睛，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所有骑士的面前，说道：“你还有点装？”

　　……
　　之前是对峙，现在是死寂。
　　可能审判者们也没想到，中央教堂的圣女，会是这个样子的。

　　领头的审判者明显愣了一下，过了几秒，似乎体会到了“装”的实际意思。
　　“并无冒犯之意，如果有，审判者23号向圣女您道歉，”他像是思考了一下措辞，“圣女，审判者已经得知了在浮落村庄发生的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摩擦。”
　　米蕾：“然后呢？跟我有何干系？”

　　审判者23号顿了顿，“审判者已经得知，圣女为了保护人类，将侵犯人类的吸血鬼悉数斩杀。”
　　米蕾：“证据。”
　　审判者23号：“等到了沉默之都，审判者会拿出人证与物证，同时，考虑到率先违反规则的物种是吸血鬼，并且圣女的身份特殊，我们希望圣女与我们一起前往沉默之都，审判者的最高法庭在那。我们会给予所有物种一个公道，到时候吸血鬼也会给圣女您一个交代。”

　　米蕾：“如果，我不去呢？”
　　审判者23号：“……我们将采用强硬的手段，将冲突双方带往法庭。”

　　气氛剑拔弩张。

　　忽地米蕾笑了笑，“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认真。我可一直在等你们来接我去沉默之都。”
　　米蕾的脸上挂着笑容，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威胁，一动不动直直盯着审判者23号看。

　　审判者23号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他道：“请。”
　　米蕾随意挥了挥手，院子门刹那间打开，震得作响。

　　米蕾心态平和，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屋。比较可惜的是，她还来不及跟塔莉亚她们再告一次别。
　　塔莉亚送给她的是一顶帽子。

　　“米蕾，大脑里藏着人的灵魂，灵魂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所以，保护你的灵魂，让它永远纯洁无暇，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此次一别，或许一两个月，或许一两年。时间不会磨平记忆，浮落村庄，永远在这等你回家。”

　　她，米蕾，一个穿书者，在这里，也拥有了一个家。

　　去往沉默之都的道路遥远又沉默。
　　将森林甩在身后的时候，瑞文紧紧抱住了自己，问道：“我们还会再回来吗？”
　　米蕾点头，“会的。”

　　幸好一路上天气还算不错，尽管舟车劳顿带来相当多的疲惫，但是米蕾一行人适应得很快。
　　尤其是瑞文。

　　瑞文成长得非常快，他的成长速度明显不是正常人类。
　　不过是几个月时间，从米蕾见他的第一眼，明明只有七八岁小孩的模样，可是现在，已经算得上是青少年了。
　　像是一夜之间时间被抽走了，瑞文的娃娃脸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略有苗头的下颌线和深邃的五官。
　　甚至连声音都不是软乎乎的，也不是说什么都像是撒娇一样了。

　　米蕾甚是感慨，有种自己没怎么在乎养的小崽子，没有自己似乎能成长得更好的感慨。
　　她眼神复杂地检验着瑞文的魔法成果。
　　瑞文神色认真，一脸严肃，就像一个小大人。

　　米蕾：“火。”
　　瑞文左手立马变出了稳定的火。

　　米蕾：“剑。”
　　瑞文右手出现了一把刻着古老图案的剑。

　　瑞文在魔法方面很有天赋，这让米蕾感到吃惊。另一件让米蕾感到吃惊的是——
　　“维克托。”
　　正在进行日常训练的维克托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圣女大人您认错人了。”

　　米蕾一把掀翻他的盔甲，“维克托，你当我是个傻子吗？”

　　维克托显露出尴尬的神情，犹犹豫豫地将盔甲重新戴上，目不斜视，道：“圣女大人，我是骑士维克托，我正在进行训练。”

　　米蕾抱臂，嘴角紧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成为骑士？成为我的骑士难道不需要我的同意吗？兰斯洛特呢？叫他过来。”
　　维克托这次直视着她，说道：“我通过了兰斯洛特的考核。”

　　米蕾回想了一下，“不会是那次狩猎比赛吧？”
　　维克托点了点头。

　　米蕾：“所以你才那么拼命，以至于受伤吗？就为了成为我的骑士？”
　　维克托沉默。

　　米蕾：“塔莉亚知道这件事吗？你知道成为骑士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吗？成为骑士会舍弃掉什么你都明白吗？”
　　维克托开口：“兰斯洛特跟我说过。”

　　米蕾的脸色更加臭了，“那你应该知道，骑士实际上受中央教堂的管控。”
　　维克托脸色也变了。

　　“值得吗？”
　　维克托这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不值得呢，能够陪伴在想要陪伴的人身边，做着自己乐意的事情。就算是默默看着，也会从内心深处涌出不可自抑的喜悦。如此，为什么不值得？

　　轮到米蕾一言不发了，两人对视良久。米蕾看出维克托眼中的固执，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默默说道：“希望以后你不会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