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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83章 ...


  •   时值腊月中旬,空中已经飘起雪花。
      延禧宫内,惠嫔娘娘待产,却除了贴身宫女远黛之外,无人多少伺候之人。

      “远黛,皇后那边不能惊动,皇上那头也打扰不得,你拿着我的玉镯子去内务府找张全保张公公,让他想方设法出宫去……去明府找伯母,我只想见伯母一面。”
      惠嫔挺着大肚子,满头冷汗,身体非常虚弱。
      远黛把玉镯子紧紧拿在手中,询问道:“纳兰公子在皇上身边值勤公务,奴才把娘娘的玉镯子交给张公公后,就悄悄去叫公子过来看娘娘可好?”
      “不可,后宫严禁男子无理由进入,一经发现就是死罪!我不能害了表兄。”
      “可是娘娘身边不能没有靠得住的人呀!”
      “别说了,不能让表兄知道我临盆,不然他前来关心我是死罪,乱了皇上的平藩心绪我也是死罪。能把伯母请到宫里来,我就放心了。”
      “娘娘,您一定要坚持住!”
      远黛真切地说完,用手绢擦了擦惠嫔额头上不减的汗珠,才离开主子去办事。

      惠嫔腹中连连阵痛,烧心扼喉,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眼前的烛火,一片朦胧;摧窗的冷风,声声乱神。

      她歪头躺在长榻上,模糊中好似回到了过去:
      那些跟表兄在一起的难忘时光,此生有无机会再走一回?曾经在庙中对神佛许下的海誓山盟,错付在了康熙皇帝身上的深情,此生是否再难对表兄相倾?

      “容若,容若……”
      惠嫔意识不清地呢喃着表兄的名字。
      她害怕自己生产有难,从此与表兄天人永隔。所以她才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在冷清的宫中思恋和呼唤自己的意中人,如此便可不遗憾、如此便可安心去。

      一滴清泪顺着汗珠一起从惠嫔的眼角滑落。
      ——无助却不喊闹,害怕却不乱阵脚,空寂却不怕往登大乘之境。
      ——诸福报唯自求,多念想还求回响,牵挂难舍情缘难分诺非错。

      这是纳兰氏的女子该具备的觉悟。
      是伯父明珠所希望的:女子之路,赢在自知赌在长远,不可自伤不可回头;也是表兄容若曾教导的:危难唯自持可解。

      *
      张全保张公公好不容易出了宫,一路打马狂奔至明府。
      明府的看门壮丁问:“来者何人?来此处何事?”
      张公公跳下马,急匆匆到:“快拿着惠嫔娘娘的玉镯子去禀告明珠大人和觉罗夫人,就说:惠嫔娘娘快生产了,情况危急,身边不可少了照顾之人。”
      看门壮丁一惊,没想到是这等大事。他哪里敢犹豫?马上就奔进了府内,将事情对老爷和夫人如实相告。

      明珠和夫人闻讯,立刻更了衣,并叫管家备好马车,决定连夜进宫去陪伴惠嫔娘娘。
      明府的大门口,一看见张公公,明珠就问:“有劳公公来这一趟,惠嫔娘娘情况如何?延禧宫上下如何?”
      张全保道:“皇上全副心思扑在平藩战事上,实在是没有余力顾及后宫的各位主子们,所以奴才从远黛姑娘口中听得消息后,方冒死出宫,前来告知明珠大人和夫人。”
      “皇后娘娘呢?”觉罗氏问,“嫔妃生产,她不应是前去延禧宫坐镇守安吗?”
      张全保摇头,“皇后娘娘连日操劳后宫事务,体劳神伤,又感染了风寒,卧病不起。”
      觉罗氏满心不安,再问:“老祖宗呢?苏嬷嬷呢?”
      张全保回话道:“太皇太后和苏嬷嬷都围绕着皇上转、给皇上做后盾呢,也实在是无暇顾及惠嫔娘娘啊!”

      觉罗氏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对明珠道:“老爷,咱们儿子找西医拿洋方之事,曾搞得整个太医院不安宁,妾身只怕惠儿也会因此遭遇御医们的懈怠与刁难,就想着:带着包衣嬷嬷和接生嬷嬷一起去延禧宫才好!老爷的意思呢?”
      “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全。”明珠连连点头,对管家道,“再备车马,把跟纳兰家交情深、经验丰富的嬷嬷们都叫来,跟她们说清楚情况以后,叫她们随后一同去往皇宫就是。”
      张全保道:“奴才先行告退。“
      觉罗氏交代道:“张公公,烦请你从内务府中拿一些嫔妃生产时用的到的东西到延禧宫去。”
      “奴才记下了,回宫后立刻去办!”

      *
      远黛找到了在养心殿外候命的梁九功。
      “梁公公,我是惠嫔娘娘身边的宫女远黛,娘娘今夜就要生产了,延禧宫人手不足,太医院不见有稳妥的御医当值,不知能否请公公将这一情况寻机会告知纳兰公子?”
      “姑娘,你说的惠嫔娘娘的难处,奴才都明白,当下南疆兵马逼宫在即,皇上精简了后宫的人手也是有的,只是这会儿纳兰公子正在皇上身边陪着,怕是走不开啊!”
      “远黛不敢扰乱君心,只是瞧着惠嫔娘娘状态堪危,才想着有必要叫纳兰公子知道。”
      “姑娘你先回去伺候着惠嫔娘娘,纳兰公子那边,奴才会找机会去说。”
      “好,多谢梁公公”

      梁九功趁着送茶水的功夫,暗示纳兰公子到殿外说话。
      听罢惠嫔娘娘和延禧宫的情况,纳兰心中焦急担心却没有自乱阵脚。
      斟酌一阵子后,纳兰终于做出决定:“我现在过去延禧宫探望惠嫔,梁公公你自己好生保住脑袋。”
      梁九功道:“万岁爷要是问起公子您的行踪,奴才就说您回府歇着去了。”
      “这不成。”纳兰推敲道,“惠嫔生产皇嗣是大事,我估计阿玛和额娘已经接到消息、正往皇宫这边来,你要是说我回家,不是自相矛盾吗?”
      梁九功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那奴才应该怎么说?”
      “梁公公,你就实话实说。”

      “公子,私会内宫嫔妃罪名不小,皇上真要追究起来,莫说是您要遭受大罪,怕是连赫舍里皇后也要担一个‘管束嫔妃不严’之过,您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皇上添乱啊……”
      “你明知道我心里放不下处在生死关头的惠嫔,却又把远黛姑娘带来的消息告诉了我,不是盼着我能顺遂惠嫔的心愿吗?我不怕皇上怪罪,但我希望做为关系者的梁公公你,可以免去皇上的责罚。”
      “奴才怎么样都好,但请公子多方小心。”
      “你跟皇上说实话之后,再多加一句:是纳兰自己大胆且不听劝,没把宫规放在眼里,更没把战时情况看重在心上,过后纳兰自己会请罪。”
      “公子您……何不把一切都藏着、瞒着?”
      “我发过誓,自己绝不欺骗皇上。无论是君臣关系,还是个人家事。”
      纳兰终究还是把“感情”换成了“家事”二字。

      *
      容若披着半身飘雪进入后宫。
      面对侍卫们的阻拦,他只是很恳切地请求道:
      “放我进去不是你们失职,而是我自己宁可不要这条命也罢。我不是背着皇上偷见嫔妃,梁公公早就将我的行动告知皇上了,后续皇上的处置,都是冲着我来的,与你们无关。”
      侍卫们向来敬重纳兰公子的品德,首领侍卫道:“想必公子你敢做此举,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做出有悖纲常之事,且进去吧!”
      “多谢成全。”容若回以感激眼神,“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记着这份恩情、好好偿还。”

      容若跟随一个小太监去往延禧宫。
      将近目的地,他就听见了惠嫔的吃痛呻吟声,不由得心中紧了一紧。
      “公公,我止步于此,劳烦通传惠嫔娘娘身边的宫女远黛。”
      “公子有心且自知分寸,实属难得,奴才这就去叫远黛。”

      容若一见远黛出来,就安慰道:“别慌,惠嫔作为妃子是一定会经历这一关的,这一胎之后,积累了经验就好。”
      “公子,你来了就好了……”远黛双眸稍肿,“娘娘在这个节骨眼上临盆,谁也不敢打扰,远黛晓得娘娘辛苦。”
      “我不能进惠嫔的寝宫。”容若看向眼前的宫殿,“但是你告诉她:容若就在她身边,让她再忍一忍,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
      “娘娘叫了张全保张公公去明府请觉罗夫人来见,不知为何至今无人来回话,也不知道张公公把差事办的怎么样了。”
      “额娘定是会来。”容若肯定道,“但是张公公这一去一回也是需要时间啊!这儿有我在,你放心,惠嫔娘娘不会有事的。”
      “那现在远黛应当做什么?”
      “虽说我不懂女子生产之事,但是在我看来:首先远黛你得回娘娘身边去陪伴着,像是热水、毯子和剪子之类的东西要备好;然后随时留意着娘娘的情绪,千万别让她睡过去;最后也是最要紧的,就是多给娘娘打气,人在低落的时候最是需要鼓励。”
      “是,远黛这就进去。公子外头冷,上阶梯到屋檐底下避雪吧!”
      “我不能坏后宫的规矩和底线,你快进去,不用担心我。”

      惠嫔听见“容若公子来看娘娘、且一直在外守候着娘娘”的消息时,心头涌上来一股暖意。
      ——果然,在紧张时刻和危难关头,只有表兄在乎我。
      ——如此,我定要尽最大努力顺利生产,力争对得住任何人。

      “娘娘放心,容若公子不会离开娘娘的、明珠大人和觉罗夫人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到时候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来了,一切就顺顺当当了。”
      远黛握着惠嫔的手,边细心照料、边细语相伴。

      *
      见到阿玛和额娘的身影,容若心中如石落地。

      “阿玛额娘,辛苦您俩一并进宫顾着惠儿。惠儿现在身边只有远黛在照料,情况怕是艰难,恳请额娘先带接生嬷嬷进去。”
      觉罗氏道:“老爷,容若,你们父子都放心,惠儿生孩子这事有我呢,一定一切顺利。我生了三个儿子,最是懂得怎么缓解临盆期的不安,也最是能够有方法叫惠儿一鼓作气地诞下皇嗣。”
      “夫人你进去吧!”明珠催道,“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叫远黛出来传话,本官会吩咐下去。”
      觉罗氏便带着接生嬷嬷往里走,没一会儿,明珠父子就听见了惠嫔娘娘用力生孩子的喊叫声。

      明珠在容若面前徘徊了好一阵子,终于止步道:“儿啊,你为什么来陪惠儿,纯粹的心思啊吗都明白。只怕是皇上那边不好交待。”
      “儿只是觉得苦了惠儿,在这个时候为康熙皇帝诞下子嗣,却不一定有功劳,甚至因为前方战事吃紧,小阿哥或者小公主的‘洗三’礼,皇上都未必有空主持。再说皇后,她虽为后宫之主,碍于国情也不敢在家事上有所庆贺。”
      明珠为了讨好兆头,并不叹气,只道:“容若,惠儿后续的情况,都等她为人母之后再说,关键是你自身。阿玛和额娘进宫,虽未得到皇上许可,可好歹是有家人这重身份,老祖宗那边也能够袒护,叫皇上不必照着规矩处罚。你身为人臣,身在后宫,他人揣测之言必将四起,皇上本就多疑……”
      容若抱着自己已经看开了,皇上怎么样都好的心态道:
      “儿没有冒然前来,皇上听了梁公公的回话,应当对儿的行动心里有数。儿知晓:吴三桂的大军能否渡过长江,事关大清国的气数;南疆兵马能否攻入京师攻入皇宫作乱,事关大清皇权去留,皇上心里别提多烦闷!所以即便皇上要冲儿发泄,儿也不会顶撞和为自己强辩。”

      “想来我明珠运气真是背!”明珠神色复杂,“偏偏在这个国步维艰时候,迎来了皇嗣的诞生,没法跟索额图比啊。”
      “阿玛,您看重家族利益无错。”容若真诚道,“但是也请您站在伯父的立场,尽一份对惠儿的关心。”
      “好,放眼将来。”明珠看向殿内,“但求惠儿诞下的是皇子。”

      就这么过了许久。
      容若深感着暗夜的寒凉,全心全意盼着惠儿顺产。

      终于,婴儿的哭啼声从殿内传来。
      远黛从里面跑出,如释重负一般对明珠和容若贺喜道:“老爷公子,惠嫔娘娘诞下皇子,母子平安。”
      “那太好了!”容若久违地一笑,“母子平安就好。”
      “是皇长子,皇长子……”明珠的心里早已打响算盘,“惠儿真是争气啊!”

      “额娘定是累了,远黛,一会儿你先扶额娘去休息,再好好谢过接生嬷嬷,自己也回房躺睡一会儿吧!惠嫔娘娘现在,可是困睡了?”
      “回公子,是,娘娘看了小阿哥之后,就先睡下了。”
      “好,你去吧——”

      “有劳阿玛去慈宁宫告知太皇太后‘惠嫔娘娘诞下皇子’之事。”
      “你跟阿玛一起去,父子同在,皇上不会当着老祖宗的面责你罚你。”
      “儿不走,儿对着神明祈愿过:会有始有终地守护惠儿,直到皇上来看她为止。”
      “罢了,阿玛改变不了你决定了的事。”明珠走前,叮嘱道,“你的身子经不得久冻,别冷着自己。”
      “是,谢阿玛关心。”

      *
      清晨,赫舍里皇后听闻惠嫔诞下皇长子的喜讯,不顾病体起身,前往延禧宫相贺。

      见纳兰站在延禧宫正殿外头,赫舍里皇后不疑不气,只道:
      “公子别站着,跟本宫一同入内看看惠嫔妹妹吧!嬷嬷,去给公子拿取暖的东西来;远黛,快去给你主子和公子备早膳。”
      纳兰理智道:“谢皇后娘娘,臣进入宫内嫔妃的寝殿不合适。”
      赫舍里心开目明道:“没有不合适的,多亏你和你额娘一起为本宫分忧,惠嫔妹妹才能安然生产,你的守矩和分寸,本宫都看在眼里。”
      纳兰应了:“是。”
      他承认,自己确实是想看看惠儿表妹和小阿哥的模样,心底里有一块很柔软的部分,想把自己能给的慈悲和怜爱都给惠嫔母子。

      见到惠嫔时,纳兰迎来了她灼热的目光,他没有回避,而是按照礼数给惠嫔娘娘请安。
      “不拘束这些,公子快请起。”
      赫舍里皇后和善道:“惠嫔妹妹母子无恙,皇上添子添福,是大清国运有所好转的先兆。惠嫔妹妹一定要养好身子,皇上虽然无暇顾着后宫,但是有本宫在,必将不会叫妹妹你受委屈。”
      嬷嬷道:“惠嫔娘娘宽心,皇后娘娘说了,皇长子诞生后的一切礼数,都会按照规矩来办,定是不会少的。等到太皇太后的话下来,就能加派人手到延禧宫来伺候娘娘了,娘娘的产后调理方子,太医院那边也是不敢有差池的。”
      惠嫔感激道:“臣妾有皇上和皇后的福泽庇佑,才得以渡过难关。“

      纳兰站在一边,没有多跟惠嫔娘娘说话。
      也许在规矩和礼数之外,唯有他昨夜对月吟诵的一首词,可以表述心境:

      《调笑令·明月》
      明月,明月。曾照个人离别。
      玉壶红泪相偎,还似当年夜来。
      来夜,来夜,肯把清辉重借?

      月还是今时月,情却成了追忆情。
      纳兰痴笑重温旧梦的自己,清辉只卷帘依附、只铺院庭满,何曾得以穿透人心,将这辈子所借的情债还清?

      *
      皇后陪着惠嫔说话,纳兰准备告退、然后到侧面厢房去找额娘问安的时候,传来了总管大太监顾问行的声音:“皇上驾到——”
      纳兰本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玄烨的反应无非是“冷讽”或者“怒吼”,却不料这位天子真的想对他:治罪!

      玄烨连新降生的小阿哥的脸都没看,就是对自己的侧妃和侧臣冷道:“惠嫔,纳兰,你俩好大的胆子!敢在朕的后宫堂而皇之地共处一室。”
      赫舍里皇后解释道:“皇上误会了,叫纳兰公子入室见惠嫔妹妹和大阿哥,是臣妾的意思。此前,纳兰公子一直在延禧宫外庭独站,没做坏规矩之事。”
      “皇后,你竟然帮着他说话?”玄烨指向纳兰,“朕对你,太失望了!”
      赫舍里起身,试图让皇上免动干戈:“臣妾说的是实话,宫里之人可以作证。”

      玄烨直走到惠嫔面前,俯身看着她。
      “你该不会是觉得——纳兰的安心感和可靠性要胜过朕许多,所以就宁愿与他一同分享得子之乐,也不肯派人来向朕说一声‘求见’吧?”
      惠嫔不肯放下那份不屈,直面回应道:“臣妾没有叫人通知皇上,是怕皇上在处理军国大事的过程中分神。臣妾的宫女远黛托了梁公公告知纳兰公子,是因为臣妾与公子本就是家人。除此之外,无它。”
      “朕才是你的夫君、家人!”
      玄烨没有给惠嫔一点好脸色。

      “皇上!”纳兰叫了玄烨一声,不想他为难惠嫔,“臣自请清白,对得住任何人。”
      “臣子犯了错,就该罚。你有什么话要为自己辩解的,到刑部去说!”
      “皇上当真不信?”
      “你重情心善,不可能对千钧一发的惠嫔无动于衷。你慈悲爱人,不可能立宿中庭而不入寝殿陪伴佳人。朕目之所见,也是你与惠嫔眉眼相笑之景。”
      玄烨笃定地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肯原谅、不肯放过自己的臣子。
      “纳兰,你对惠嫔的这份感情,藏的深啊!瞒的朕好啊!”

      *
      “报——”
      忽然间,一个侍卫匆匆而入。

      “慌慌张张,什么事?”
      玄烨往凳子上一坐,指着那侍卫气问。
      “皇上,大事不好,南疆兵马势如破竹,与朱三太子相勾结,买通我朝内部苟利之人,算计我朝守卫军,已经渐近皇城了……”
      说罢,侍卫跪走着递上了《战报帖子》。

      玄烨凄凉而笑。
      笑着笑着,就走出了延禧宫,他决定:
      去奉先殿向列祖列宗谢罪,一旦逼宫之事成真,自己就颁布《罪己诏》,不再当这个皇帝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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