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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真假 ...

  •   醉香楼。
      “我说你们俩背着我干嘛去了?这么久才来。”贺陵坐在楠木刻纹长椅上,看向由小二领着进包间的一人一狐,揶揄道。
      君空南抱着狐狸走了进来,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师兄一个人溜的快,还怪我们走的慢了?”他随口说道,拿了一块帕子替小狐狸擦了擦嘴边的糖渍。
      贺陵撇了撇嘴,心道:那还不是为了给你俩创造机会?
      “我说不赢师弟。”他笑道,一挥手,点起了菜。
      一道道美食摆上了桌,有腌渍鲜鳜鱼、干渍菜焖猪肉、粉蒸肉、炒子鸡、酥骨鱼、芙蓉蟹、虾肉豆腐羹……
      眼花缭乱的菜品,看的人直流口水。
      小狐狸直接被摆到了桌子上,面前的盘子里,是君空南亲自夹的菜。
      鱼刺都被挑得干干净净。
      温无辞想说:鱼刺可以吃的。他以前直接生吃。
      “啧啧啧,我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国师大人亲自夹菜。”一旁的贺陵看的有些牙酸。
      温无辞吃的欢快,听见贺陵的话,心里有些疑惑,君空南不是昨天才做了饭吗?
      “师兄如果想要,自然可以找人布菜。”君空南感受到某人的幽怨,随口道。
      贺陵拿起筷子,笑了笑道:“那还是算了。”
      “师兄,打算何时回关阳城?”君空南倒了一杯茶,问道。
      “不着急,好久没在这苍梧好好玩过了,城中事务我也让心腹打理着,出不了什么大事。”某人无所谓道。心里忽然想起那个魔兽山脉里一口一个前辈,一口一个要报恩的少年来,后来他在苍山派打听到,原来那人是苍梧国的二殿下。
      “话说,苍梧国今年的春猎要到了,你这个国师怎么还不回去亮个相?”
      贺陵突然问道,往年的四月初四,国师是要留在京城的。
      “嗯。我准备过几日出发,今年的春猎比往年不同些。”
      君空南说着,想起了今早的那封信。
      “怎么个不同法?”某人这会儿来了兴趣。
      君空南替某只狐狸夹了几筷子菜,回答道:“苍梧皇送信来说,今年耀风国派了使团来,估计到时候会有一场大比。”
      众所周知,修真大陆的三大国分别为苍梧国,冷月国,赤阳国。
      苍梧国在三大国之中一直都是隐居首位。
      十五年前。耀风国,这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中等国,竟一夜之间取代了赤阳国,并且大肆屠城,整个赤阳皇宫血流成河。
      如今,耀风国此举,估计是为了站稳三大国之一的位子,甚至是超越苍梧国。
      各国之间的切磋,宗门一般是不会插手的。而君空南是苍梧国的国师,这一趟,自然是要去的。
      “所以你也要出手?”贺陵笑道。好久没看到师弟打架了,十九岁开始重头修炼,也不知道师弟如今是什么境界。
      还没等君空南说什么,贺陵又突然问道:“对了,师弟,你那时在魔兽山脉用的那个法器,可不可以借我观摩观摩?”
      他那日可是看得清楚,就那么个法器甩下去,元婴期的魔修啊,就那么给弄没了。
      他知道师弟炼器的造诣无人能及,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想来更是精进了。
      闻言,君空南从手上的储物戒里拿出了一对铜铃模样的法器递给了贺陵。
      正在埋头干饭的小狐狸,这会儿也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君空南的手上。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上面,连指尖都在盈盈的散着光。无名指上套了一个银色的戒指,上面雕刻着梅花的纹样,好看极了。
      让温无辞分不清究竟是这人的手好看,还是那银戒好看。
      注意到了某只狐狸的目光,君空南侧头望去,只瞧见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晃悠的老高。唇边泛开点点笑意,还是只可爱别扭的小狐狸。
      等到某人移开了视线,温无辞才悄悄抬起了脑袋。
      “师兄若是喜欢,就送给师兄了。”
      君空南看着贺陵看宝贝的眼神,开口道。这样的法器他在十年前就做了好几个。
      闻言,贺陵猛的抬头,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随后又转了转眼珠,说道:“那我也不好白拿。”
      于是又拿出了一个储物袋,说道:“这里面的晶石是我偶然得到的,想来应该有点用。”
      晶石对于炼器之人来说确实很重要,君空南倒也没有推辞,伸手接过,道:“那就多谢师兄了。”
      “动不动道谢的习惯,师弟怎么还没改?”贺陵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这事是他占了便宜。
      君空南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
      楼下,一阵喧闹声传来。
      “掌柜的,要间最好的包厢!”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把剑往柜台上一拍,说道。
      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服饰相似的男女,阵势莫名有点像在打架劫舍。
      掌柜是一个面容清隽的年轻男子,墨色的眸子里是如水一般的温和。扬起了标准的二十度微笑,说道:“很抱歉,这位公子,天字包厢已经满了。”
      “满了?”男子左脸有一道疤痕,面目凶悍道:“那就让人腾一间出来,老子时间有限。”
      “抱歉,醉香楼从不会做轰赶客人的事。这位公子若是想找事,出门右拐三百米,有个斗兽场。”
      男子依旧挂着二十度的笑容。
      “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老子带人把你这破店砸了?”男子怒道,就要拔剑。
      大堂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那好像不是咱们苍梧国的人吧?”
      “谁知道呢?看这口气这么大,来头应该不小。”
      “是吗?那咱们要不要先走?万一他们打起来了,我们不是得跟着遭殃?”
      “我估摸着应该不会。你忘记了,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也有人闹事,直接被那掌柜的打出去了。”
      “可今天来的人不少啊!”
      “管他呢,咱们就吃瓜看戏。时机不对,咱就溜。”
      “狗还是你狗。”
      “说谁呢你?我带了瓜子,要不要?”
      “要要要!”
      “那你刚才说谁狗?”
      “我狗,我狗行了吧?拿来吧你。”
      “我又没说不给,抢啥呢。”
      楼上。
      小狐狸扒拉着窗子偷看,下一秒就被人拎了起来。他蹬了蹬小短腿,然后认命的窝在了某人怀中。
      贺陵心道:你倒是争气点啊,这才挣扎了几下,就算演戏也得敬业点嘛。不过,还是师弟有魅力,看来离追回媳妇不远了。
      “温兄弟,你觉得等会儿会不会打起来?”贺陵凑到某狐狸旁边,讨论道。
      温无辞歪了歪脑袋,猜测道:“应该不会吧,那掌柜看着挺温和的。”
      岂料贺陵摇了摇头,一脸高深道:“表面的东西不能代表全部,就跟师弟一样。我猜那伙人等会儿就会被揍趴下。”
      温无辞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的那句“和师弟一样。”
      难道说,君空南其实还有另一面?是什么样子的呢。
      没一会儿,楼下便传来了打斗声。
      儒雅的掌柜一手压住了要被拔出剑鞘的剑刃。原本二十度的嘴角压了下来,语气暴躁:“老子忍大半天了,一直搁这鼻孔朝天给谁看呢?真当老子是泥捏的没脾气?”
      一边说着,啪啪几个大耳刮子过去,看的人脸疼。
      “你神经病吧……”男子瞪大了眼,搞不懂这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脸色也不好看,尤其是那手掌印,红的透彻。朝着后面的一伙人使了使脸色。
      两方气势尖锐。
      一伙人刚要拔剑。就见掌柜手一扬,喝道:“骂谁神经病呢!”
      男子催动灵力,想给人一个教训,却反被掌柜的威压压的喘不过气。
      “呵,敢在爷的醉香楼闹事,来人!轰出去!”掌柜直接拽着人的衣领丢了出去。
      不知从何处冒出几个侍卫,竟然都是元婴期的,闹事的那伙人全都被轰了出去。
      ……
      “闹事的都赶走了,打扰了各位客官用膳,今日在座各位的消费全都免了。”
      掌柜朝着周围躬身道,脸上重新挂起了二十度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刚才暴躁的样子。至于刚才的侍卫也都没了身影。
      一部分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醉香楼的掌柜,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高手。尤其是这行事作风,让人啧啧称奇。
      “这家伙还是这样。”贺陵往楼下看了几眼,回过神看旁边的人时。
      君空南已经抱着某只狐狸回了桌边,两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温无辞从君空南的怀抱里跳了出来,坐回了桌上。
      柔软雪白的毛发轻轻抖动了几下,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人。
      好奇的问:“刚刚你说的过几日出发,是要去哪?”问的问题显然是多余的,毕竟他刚才可都听到了。
      “自然是回京城,阿辞……要和我一起吗?”君空南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他原本是想着和小狐狸多相处几日,循序渐进,再找机会带他回京城,或许会记起来一些事。
      温无辞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自己是跟着这个人,还是找机会偷偷溜走呢。
      如果离开,自己该去哪?回妖族?似乎不大可能。
      “那你愿意收留,我这只无家可归的狐狸吗?”回不了妖族,可不就是无家可归嘛。可这句话似乎是哪里戳到了君空南。
      青年的眸色似乎深了一些,里面是层层叠叠的黑雾。
      话很轻,飘渺如鸿羽,又重的好似做了什么交托半生的决定:“谈不上收留。”
      只是他等了好久的人,回来了。
      温无辞歪头想了一会,从桌子上跃进了他的怀中,宽大的袖子被弄出了褶皱,罪魁祸首扬起了尾巴。
      下巴痒痒的,他却舍不得偏开头。
      “你都答应收留我了,那尾巴……就勉为其难的让你摸摸吧。”
      君空南怔了一下,这句话似乎与过往重叠了起来——
      “哥哥很喜欢我的尾巴?那我每天让哥哥摸个够,好不好?”
      正要上手去摸。
      “咚咚咚——”厢房的门被扣响。
      来人正是才在楼下大展神威的醉香楼掌柜——祁暝。
      “贺城主。”
      见开门是贺陵,祁暝作礼道。
      “哟,是我们的京城小辣花呀,好久不见。”贺陵笑道。
      说到京城小辣花时,就见祁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
      贺陵对此颇为满意,当初在京城里的扒裤之仇,他可还记得呢。
      “不过是少时玩闹,贺城主莫要多计较。”
      话外之意就是都是小时候的事,你到现在还跟我斤斤计较,着实是不够大气,堂堂一城之主,这气量还抵不过三岁小孩。
      “哼。”贺陵冷哼一声。
      到底还是把人请进了门。
      看到君空南怀里的那只狐狸,第一反应就是,某人这是想狐狸想疯了,找了一个替代品,然后脑补出一堆狗血情节。
      “君国师。”
      祁暝跟着一边的贺陵走近了。
      雪白的毛狐狸映入眼帘,总觉得有股子莫名的熟悉感,但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满脑子都是好友温无辞离开后,某国师另找新欢。
      “假作真时自然是让人动容,可假的终究是假的。”虽然他很同情君空南,但这并不是背叛的理由。
      这一番话说的贺陵摸不着头脑,什么真的假的?字都懂,连在一起就不懂了,而且……
      “小辣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邹邹的了?”
      温无辞也听不懂,于是就心安理得的在某人的话里翻了个身,欣赏起某人的美貌来。
      在妖族都没有看到过化形后这么好看的妖。嗯,真是赏心悦目。
      君空南顿了一会儿,大概猜到了祁暝这话的意思,也没多做解释,只道:“我等的,只有一人,无可替代。”
      祁暝挑了挑眉,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于是又把目光放到了温无辞身上,连品种都一样。
      看来得想办法把这狐狸拐走,不能让好友被戴绿帽子。
      大手一挥,道:“都是熟人,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聚一聚。”说着,又让人加菜。
      整个儿一满汉全席。
      “听说狐狸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有道水晶豆腐做的最好,要不要试试?”
      祁日冥从檀木雕花的托盘里端了一盘水晶豆腐出来,透明的豆腐反射着莹莹的光。
      果不其然,某狐狸探出了脑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叠水晶豆腐。然后又转头看向君空南,似乎是在询问。
      祁暝放在桌下的手紧了紧,笑道:“君国师的这灵宠,看着十分可爱,怪不得要时刻抱着。”
      “嗯。”君空南几不可察的应了,似乎是同意了他的话。
      祁暝没听清他的话,只看见那只狐狸从某人的怀里跳了出来。湛蓝色的眸子深邃,看起来高贵又夺目,纯白色的毛发没有一点瑕疵,蓬松而柔软。
      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摸几下。
      他忍住了内心的跃跃欲试,世上真有这么好看的狐狸吗?也不知道这国师是从哪找来的,可惜了。
      他得找机会挖墙脚。
      “慢点吃,别噎着,还有呢。”他轻声道。还不忘给某狐狸倒水,完全忽视了另外两个人。
      贺陵看着这一幕,还以为祁暝是认出来了温无辞,旧友重逢,所以格外热切。
      “哎,你说他是不是认出来了?”贺陵凑到君空南旁边问道。
      君空南端着茶杯,抿一口,只道:“未必。”
      若是认出来了,就不会有刚才那句话了。
      “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你家小狐狸不会要被人拐走了吧?”
      贺陵有些疑惑,接着便打趣道。
      对面。
      “我可以摸一摸你身上的毛吗?”祁暝忽然道。
      温无辞打了个饱嗝,心道:为什么都喜欢摸我的毛?
      不过看在吃的的份上,他点了点头。
      眼见着祁暝就要摸到了。
      温无辞突然飞了起来,腾空的感觉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毛发飘逸。
      伴随着一句:“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某狐又落回到了君空南的怀抱,有些摸不着头脑。为毛他觉得这个人刚刚说话时,语气似乎……有些冷?
      “刚才那道菜你很喜欢?”
      头顶传来君空南的话
      温无辞不加犹豫的点了点头,又迟疑的摇了摇头。
      “我很凶吗?”君空南看着小狐狸的动作,疑惑道。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没有,不凶。”
      温无辞弱弱道。
      声音从袖里传出,如玉珠落盘般清脆,又透着朦胧感。
      后头。
      贺陵和祁暝也跟着走了出来,两个人并排走着。
      “虽然我知道这是很正常,但一边说着钟情,一边又另找新欢,未免太虚伪了。”他突然开口。
      搞得一旁的贺陵摸不着头脑,问道:“虚伪?什么虚伪?”
      “温无辞是走了,但……”没等他说完,就被反应过来的贺陵给打断了。
      “你以为方才那只狐狸是师弟找的新欢?”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跟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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