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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开场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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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如期而至。
一大早上,钟意照常和海外事业部开了次例会,只是心情总也平静不下来,不自觉地微蹙着眉,指尖轻敲着书桌。
连带着刚上任不久的部门高级总监赵强也跟着紧张起来,总觉得钟意是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全程战战兢兢地汇报完了工作。
“欧洲市场的发展规划,需要更详细一些,下次例会我希望听到更清晰可行的方案,另外,和当地的合作商工作也要继续推进。”钟意做了最后结论,她虽然心里有些不耐烦,但是该进行的工作一点儿也不会含糊。
“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都辛苦了。”钟意散了例会。
“对了,钟意总,钟天耀经理几次提出要在我们新项目中加人,您看?”等其他员工都陆陆续续退出了会议室,赵强才问钟意的意见。
钟天耀是钟意的大伯,没什么大本事,靠着一点亲戚关系在钟情集团混日子,能力没有,野心却不小,因为钟意的爷爷奶奶更喜欢男孩,而他刚好有一个儿子,这几年没少在公司生事。
这一次,想也不用多想,钟天耀是见新项目有利可图,就要把自己的儿子钟崇彬塞进来。只看得见利益,却不知道其中的风险。
可惜钟意这堂哥一没能力,二没学历,没有跟过项目的经验就算了,连学习的态度也没有,活脱脱一个二世祖,也就家里的老人会当作宝了。
这次的项目很重要,钟意绝对不可能让钟天耀和钟崇彬插手。
“随便他提,不用理会,如果他找你事,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来找我。”钟意的态度强硬,半点不放在心上。
“好,我明白了。”赵强接收到了最新指示,悬着的心落下去了一大半,要是真让钟天耀掺一脚,那他今后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可真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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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结束了工作上的事情,钟意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来自清晨郊外的新鲜空气,才终于清醒了些。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朝阳已经在东边缓缓升起,摆在阳台上的盆栽上沾了露珠,折射出不同角度的阳光,晶莹剔透,早春的空气湿漉漉的,带着一股凉意,亲吻着钟意的脸颊。
钟意轻闭了眼,嗅着草木的清香,享受这片刻的独处时光。
“小意,你起来了吗?小意……”袁秋月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应该是先去敲了钟意房间的门,才又找到了书房来。
“我在书房。”钟意转身出了书房,回答道。
“吃早饭了吗?工作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更要紧。”袁秋月温柔地絮叨着。
钟意还记得,袁秋月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细致地唠叨自己的。
“嗯,我正打算下楼吃早饭。”钟意点了点头。
“今天的舞会妆容需要化妆师吗?”袁秋月问,“需要的话,现在就该打电话了。”
钟意想了想,点头道:“还是请一个吧。”
平时钟意都喜欢自己化妆,明明是二十出头青春靓丽的女孩,可总偏爱成熟一些的妆容,为的是镇住公司里的下属。
可是今天钟意突然不想延续之前的风格了,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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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姐,您的皮肤真好!”化妆的时候,连有多年化妆经验的化妆师都忍不住赞叹道,说着,她又转头对坐在一旁的袁秋月说道,“一看就是随了夫人。”
袁秋月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只是笑了笑。
钟意阖着的眼皮轻颤了颤,投射在白皙脸颊上的睫毛影子微动了动,她什么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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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受邀的宾客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钟意提着裙摆,一步步地走下旋转楼梯,水晶吊灯的光投射在钟意的身上,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大厅里忽然变得很安静,水晶鞋敲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有些人生来就注定是焦点。
“哟!钟意,你今天真漂亮!”柏湛的眼睛亮了亮,撇开玩闹的几个兄弟,很自然地靠近钟意,玩笑的口吻中饱含了最真心的赞美。
钟意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视线一一扫过柏湛、苏以乐等一干发小,她和这几个人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要有什么火花也不用等到现在,怎么这种相亲式的舞会还一个个打扮得这么正式?
“喂,你这什么眼神,太伤人了吧!”柏湛有些不满地嚷道。
钟意收回了视线,态度十分敷衍:“谢谢你的夸赞,你们打扮得也很帅!”
“这次舞会不是也邀请了很多女孩吗?你就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冲你来的。”苏以乐揽着柏湛的肩膀,嘴欠道。
“那,祝你们成功。”钟意微挑了挑眉,对着三人比了个“请便”的手势。
钟意又想了想,这种场合也不乏生意往来交际,人越多的地方,越难纯粹。
“对了,筱悠这丫头也来了,刚刚还吵着要见你呢,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柏筱悠是柏湛的妹妹,比他们小两三岁,从小到大一直很黏钟意。
“嗯,一会儿总能见到的。”钟意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又仔细环顾了一圈大堂中形形色色的人群,却还是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
他没有来。
“看什么呢!”柏湛好奇地凑过来。
钟意眼帘微垂,掩去眸中的不安,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一会儿的开场舞,你想和谁跳?”柏湛试探着问道,星眸中跃动着期待的火苗。
“开场舞?”钟意皱了皱眉,看表情像是才想起来这回事。
既然是舞会,那么按照惯例,该由身为主人的钟意和男伴跳第一支舞。
如果按照钟意自己的心意,肯定是想和顾屿川跳这第一支舞的,但是考虑到种种原因,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你不会忘了吧?”柏湛瞪大了眼睛,随后又吊儿郎当道,“要不我吃点亏,和你跳这第一支舞?”
“算了吧,我都多久没有跳舞了,”钟意摇了摇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再说,谁规定舞会就一定要跳舞的?”
“舞会不跳舞,这倒是新鲜。”柏湛扯了扯嘴角,用玩笑掩藏眼中的失望。
舞会正式开始,钟兴海和钟意作为宴会的东道主按照惯例先讲了几句场面话,钟意早和父亲说了,自己不想跳舞,钟兴海便也由着她,没有提起这件事。
随着舒缓的音乐响起,陆陆续续开始有宾客去舞池里跳华尔兹。
不乏有人过来邀请钟意跳一曲华尔兹,都被钟意以裙长不便的理由一一礼貌地回拒了。
钟意手中执着红酒杯,懒懒地轻倚着扶梯,事不关己地漠视着人群,心中有些不耐,更多的是深深的厌倦。
温和的灯光投射在钟意的半边侧脸上,微微蜷曲的长发散发着光泽,她微眯着眼,有些冷漠的神情更为她整个人添了几分迷人的气质。
钟意等了很久,而上前来搭讪的男人又很多,她实在是有些烦了,就借口去洗手间,躲去后花园透透气。
从后门溜出去,钟意踏步在一条青石板小路上,高跟鞋走了没几步,她又觉得鞋跟碰撞地面的声音有些惹人厌,就干脆脱了鞋,一手拎着高跟鞋,直接踩在地上。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钟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童年的秋千架前,这架秋千很久都没人坐过了,不过宅子里的佣人还是每天都会来打理干净。
秋千旁的紫藤萝还没到花期,只用微微抽芽的嫩绿色装点着,不是很好看。
钟意并不在意,提起昂贵的裙摆直接坐了上去,很久没人光顾的秋千“吱呀吱呀”地响着,听得钟意心烦,就干脆不动了,只是静静地坐着。
早春的晚风微凉,钟意坐了十几分钟,觉出些凉意,正要起身回宴会,忽然听见了渐渐走近的交谈声。
“兴海啊,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侄子多锻炼锻炼。”听起来是钟天耀得知了钟意早上开会时的决定,告状告到钟意父亲这里来了。
“你也知道,公司的事情我现在也不怎么管了,一切事由我都交给钟意打理了。”钟兴海看似很为难地说道。
“钟意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很多东西不懂,还是得由咱们大人来把关。今后她要是嫁人了,娘家又没个男丁,那还不是得靠她堂兄多帮衬着。”钟天耀显然有些急了,把这些平常在钟意爷爷奶奶跟前说的话都搬出来了。
可惜钟家虽然祖上也有些资产,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发达是从钟意父亲开始的,钟情集团也是由钟兴海一手创立的,不论钟天耀如何巧言令色,都不可能分到钟家的财产,所以钟意从来都只把这个大伯当笑话来看。
钟兴海轻咳了一声,可能是沉了脸色,钟天耀意识到了自己失言,又连忙说了些好话。
两人说话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钟意轻笑着摇了摇头,权当看了场闹剧,有些恶趣味的,心情却莫名好了不少。
钟意低头提裙摆的时候,忽然感觉肩上一重,披上了带着体温的黑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