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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新信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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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靖赶往柳风桥边,却迟迟不见约他前来的松霜的身影,心焦起来:“松霜姐姐,松霜姐姐!”
这时桥那头却袅袅婷婷地出现一个女子,道:“三表哥不必再唤,松霜她没有来。”
容靖回头施礼问道:“妹妹怎在此处?”
叶玉霜笑道:“因为原本就是我想见见表哥呀,松霜不过是替我做事。”
容靖默然不语,施了一礼,转身便要走。
叶玉霜忙出声阻拦:“表哥何须如此谨慎,这里又无别人。”
他道:“你我私会本就于礼不合,无须论有无别人。”
她道:“那你私会松霜就合乎礼教么?”
他嘴唇颤了颤,道:“她本就是我房里的人,谈不上私会。”
叶玉霜冷笑道:“那你有甚么话为何不在自己房里说,反要和她到这里来避人耳目?”
容靖答不出话。
她却又道:“可惜她出身低微,你就是再喜欢她,也只能做个姨娘,娶妻却还得门当户对。”她扶了扶鬓间那支景泰蓝的簪子,笑道:“况且,表哥对玉霜未必无意,否则为何要遣松霜来送这支簪子?”
容靖这时才细瞧那支簪子,心想怪不得眼熟,却又不知甚么时候有送簪一回事,便编了谎话道:“这簪子原是赔罪的礼物,绝非甚么信物,妹妹莫要错想了;我对妹妹只有兄妹之谊,绝无男女之情,况且容靖顽劣不堪,实在做不得妹妹的金龟婿,妹妹请回罢。”
虽是顺口扯谎,却正与那日松霜所说对上,叶玉霜只得相信容靖别无他意。她亦是个娇养的小姐,今日私会已是不顾矜持,又被容靖拂了脸面,心中便再无半点绮思了,道:“三表哥既然这样说了,玉霜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今日之事还请三表哥就当没发生过。”气冲冲走了两步,又回身道:“玉霜祝表哥早日得偿所愿,终成眷属。”
容靖向着她离去的背影深深揖了一躬。
他回到自己院中来的时候,正见松霜将今年新收的茉莉匀匀地铺开晾晒,预备过几日泡茶喝。他不免感到受了欺骗,委屈唤道:“松霜姐姐。”
松霜手上动作一顿,放下茉莉,回头强笑应道:“三爷回来了。”
容靖道:“你为何骗我?”
她低下头道:“我是见叶姑娘一片真心,不忍见她为此伤神;再说太太也愿你早日定下来的。”
他又问道:“那簪子为何又送了她?那明明是我给姐姐的生辰礼。”
她手足无措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裳:“我也没几样好东西,既是替你表心意,总该送些好的去……我一个丫鬟,这簪子留着也无用。”
容靖闻言愈发委屈,隐隐要哭似的:“甚么主子、丫鬟的,我从不把你当下人看,你又何必自轻自贱?”
松霜心下无奈:这身份生下来就定了,他容靖如何看又能怎样呢?
又听他继续含泪埋怨道:“还说甚么替我表心意,你又甚么时候懂我的心意了……”
她便温言道:“是我愚笨,不懂三爷的心意;往后一定三爷说了,我再照做,不自作主张了。”然后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容靖,道:“且擦一擦眼睛,否则真要哭了。”
容靖随意擦了擦,拉着她进了内间,翻箱倒柜地找甚么东西。半晌总算找着,原是一支玉钗,钗头却不是常见的花,反而雕了一只莹白的小雀,极为灵动可爱。他抬手插在了松霜的发髻间,欢喜道:“极合适,极合适。姐姐性子淡,这一插上倒活泼些。”
松霜不禁颊上飞红。
他道:“原本我是要留到乞巧节再送给姐姐的,谁承想出了这事。不过这钗迟早是姐姐的,现在送了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松霜忐忑道:“三爷不生松霜的气了么?”
容靖笑道:“我并不曾生姐姐的气。”但眼前人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他甚少得见,心中忽地一转,又道:“这是信物,姐姐须得每日戴着,我看了高兴,才不会生你的气。”
过了两日,叶氏母女欲归,严夫人几番挽留不得,心知少子与叶玉霜不能结亲,直是连连叹气。容靖在旁劝慰道:“母亲,婚姻大事何苦强求,既然没有缘分,便该随他去了;再说我与妹妹做不成夫妻,却仍是兄妹,亲戚情分仍在,何须如此挂怀呢?”
叶玉霜亦道:“表哥言之有理,姨妈不要伤心,我与母亲得空还会来探望走动的。”说罢却又看向侍立一旁的松霜,笑道:“松霜姐姐,三表哥就托你照顾了,我知你懂他。”
松霜望着叶氏母女登上马车,渐渐远去,心中仍旧震动不已,忍不住转头去望容靖,却发现容靖也正望她,见她回望,就微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