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行途未晚》芸莘

18、 我也很幸运

　　季向阳这次请客依旧选的是上次他独自一人去的那家火锅店。

　　等候了多时的火锅终于在沸腾点等来了宋且和顾行，店内此起彼伏的鼓泡声和店员的服务对话声形成一支庞大的交响乐队，奏响出美妙的旋律。

　　“你们俩一起来，路上碰到的还是？”

　　宋且纳闷了，季向阳怎么知道。

　　“不是，我们家离得不远，主要是怕她一个女孩子晚上出来不安全，就等她一起来的。”顾行猜到了宋且现在的内心独白：“来的时候接到了季向阳的电话，我跟他说的。”

　　“哦，哦。”

　　“快坐吧，这儿的肥牛好吃，我点了三盘，先吃着不够再加。”季向阳不想太知道细节，他不想知道关于顾行和宋且之间的事。

　　宋且倒是没觉得什么，反倒顾行反应过来，“你来这吃过？”

　　“嗯，就前段时间。”

　　“你一个人吧？”

　　“别说这了，快点肉都熟了。”季向阳怎么可能让他们俩知道那天他生闷气一个人跑这里来炫了一顿。

　　季向阳说完死命盯着宋且脸上看，伸长个脖子，像只龟。

　　“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太一样呢？顾行你快看，宋且是不是和平日不一样。嘶～你化妆了是不是？哈哈哈你别化了，真不适合你，你这技术跟你文化水平差不多。”

　　季向阳简直捅到所有女孩的死穴。

　　宋且想，刚开始认识他时，他这智商也没显得这么蠢吧：“季向阳，你别逼我在外面扇你！”

　　顾行打断了这两人的对话，“话说，我和宋且的奶茶呢？”

　　“诶呦我的祖宗，少不了你那两杯奶茶，再说了喝奶茶多没意思，去酒吧怎么样，今儿个来个不醉不归。”

　　“不去。”

　　“你身份证上成年了吗，说的你能进去一样。”

　　顾行和宋且一人一句怼季向阳。可季向阳真觉得喝奶茶真的没啥意思，但也确实喝酒的话未成年又进不去，“那我们高考完就去怎样，体验一把。”

　　“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顾行不想聊这些事。

　　顾行夹起烫熟的肥牛放进女孩的碗里，“快吃吧，别听这家伙说的，他什么都想，他还想去玩密室，什么跳伞蹦极。”

　　“诶，顾行，人家宋且没长手啊，还要你帮忙夹菜。”季向阳仿佛跟顾行比赛一样，他也夹起一块牛肉往宋且碗里放。

　　宋且无语：“停停，你们俩都打住，我自己来，你们吃你们的，到时候你们筷子上有口水的话，我怕我吃完细菌感染给我送医院去了。”

　　女孩又接着说：“话说我也想去密室。”

　　顾行轻哼一声，“不怕？”

　　“没去过，想试一下，去不去，反正有你们俩在，怕什么。”

　　“可以，我也想玩。”

　　季向阳几乎是咬牙切齿对着顾行说出这句话：“我以前说要去玩，你怎么不说行呢，现在又可以了，我真的也是有蛮无语啊兄弟。”

　　“以前就我们俩人数不够。”

　　“我都说了我去组局，我那时候是不是打算叫两个妹子来着，你自己死活不同意。啊非说什么不和不认识的玩，没意思，怪得了我啊。”

　　宋且真觉得他们两在一起就变幼稚，明明分开时一个高冷，一个阳光，合在一起怎么就变两智障儿童呢。“停，以前的事就别说了，我们三下次一起去不就行了，快吃吧，就我一个人在吃。”

　　……

　　三人的战斗力确实强了很多，主要是摊上了宋且这么个能吃的，她倒是吃的爽了，只害得买单的季向阳破费大出血了。

　　“走吧，买奶茶去，姑奶奶。”忍着痛，季向阳又买了三杯奶茶。

　　人来人往，无人驻足。

　　当轻轨从城市穿过，夜晚的繁星点缀在少年们和女孩的头顶，江边的小小角落里，骑着自行车的他们吹着晚风，载着最初的懵懂和对身边人的爱。

　　这个不平凡的夜晚，见证着宋且与男孩之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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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且第一次感受到出去玩的魅力，在这之前都是她一个人：“哇，哈哈哈～好爽啊，芜！”

　　“你们慢点，慢点行不行啊，等我，这个破车真的受不了，回去我就换个新的。”季向阳屁颠踩着自行车悠哉到最后。

　　“季向阳你好慢啊，走啦不等你喽！”

　　“你们骑到前面等我，听到了吗！”

　　女孩根本顾不上后面那家伙再说什么，她只看到顾行在她旁边，这让她很安心。

　　忽然，本来骑得好好的顾行突然将屁股抬了起来离开座包，半站着在自行车上。自由奔放，风华正茂又青春，宋且深信这样的顾行只有她才见过，而这才是最原本的他。

　　顾行回头朝着女孩喊出，“宋且跟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那季向阳呢，等他一起吗？”

　　“不带他，就我们俩。”

　　“哈哈哈好，那我们快点骑！”

　　“宋且！”

　　“怎么啦？哈哈哈大晚上发什么疯。”

　　“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哈哈哈顾行你现在好蠢！”

　　“开心吗？”

　　“开心到起飞哈哈哈，冲啊！”

　　在十几岁的年纪，少年遇见了一个女孩，能让他脱离开那个腐朽的日子，像初升的太阳绽放光彩。少年肆意张扬，女孩野蛮坚韧，这一刻就好似他们越过了山海，用年少青春向阳盛开。

　　顾行带着宋且来到一个浮桥。桥上行人不多，桥下水里浮起一片片的浮萍，即便到了夜晚也能看见水中鱼儿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你把车和我的锁在一起。”

　　“聪明啊顾行，这样就偷不走了。”

　　“这样就分不开了。”

　　“诶呀，和我说的意思差不多，走吧。”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两人成行，踱步桥上。

　　景色太美，少年却无心看景：“这里很美，有时候没考好或者是哪天心情不好的时候，想看看这个城市另一面的时候，我就喜欢来这里。”

　　“你从小时候就一直住在这吗？”

　　“与其说住这，我更像是被一直困在这里。”

　　女孩很少听到少年说出类似于这般话，“啊？你说这个城市吗。没关系啊，你成绩这么好，等你考大学肯定就考出去了。”

　　“不是，困住我的是我怎样都无法摆脱的处境。”

　　女孩没再接话，她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疲惫不堪得少年，她能看出来顾行在一直压着他自己，不让自己幸福，明明身边有人对他好。

　　“顾行，告诉你个秘密，我也没有爸爸妈妈。”宋且说出这句话很坦然，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

　　少年听女孩外婆说过这件事，他只是没想过宋且会毫不费力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见少年并未接话。

　　女孩又接着说，“但是我好像比你幸运，我还有个外婆，淑华小姐对我很好很好，她虽然有时爱去打牌，但是是因为她每次都能赢钱都能赚小一周的菜钱；她自己几年都不怎么换的布鞋，却给我买大牌的钉鞋，就因为我说穿那些跑步才舒服；她还说现在少花点钱，那些钱用来攒着当我以后的嫁妆。”

　　顾行看着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女孩，借着月光与她对望。

　　“所以你看，没有爸妈又怎样，我还是幸运的。”

　　“我也很幸运，我遇见了你。”

　　宋且深吸一口气，而少年也告知自己的决心。

　　可少年静静地站着，没有人能看出他内心卷起的海啸，狂涌朝着女孩袭击。顾行怕用力过猛摧毁了刚建立起的信任，又怕还不发力被季向阳抢占先机。

　　“你们俩可真够行的啊，愣是不等我，我扯着嗓子在后面喊，脚下都踩冒烟了你们俩也都不关注一下，合着我又买奶茶又请火锅就是不能骑车一起兜风，拿我当保姆了呗。”

　　季向阳带着怨气让宋且缓过神来。

　　女孩逮住时机开口，她不敢面对这时候的顾行，“走，走吧，时候不早要不先回去。”

　　“不是吧姑奶奶，我刚来诶，不是你说想要骑车来兜风啥的。”

　　“我说骑自行车，这不是已经骑了嘛。而且就算我现在不走，待会我外婆也就要打电话催我回去了。”

　　“诶呀急什么，到时候你外婆打电话我们跟她说。就说有两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会送你回去让你外婆不用担心。再说了，你这么凶，都不该担心你，要担心对你有想法的那个人。”

　　“你不回去那你就留着吧，我先走了。”

　　顾行看出来女孩把这话听进去了，他不想让宋且有负担，只是需要适当的袒露一点心意，让她知道：“走吧，确实不早了，明天还能好好休息一天。”

　　三人回到各自家中。

　　明明是三个人的聚会，却只有季向阳一人睡得心安理得，剩下两人辗转反侧。

　　宋且无法装作对这句话避之不理，那一刻她是心动的。

　　但让她害怕的是，万一顾行只是因为两个人相似的处境，让少年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苦难的影子，而产生怜悯。那宋且更希望，比起命运的契合，少年能自己走出困住他逃不开的境遇。

　　宋且瞻前想后，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另一边，顾行打完又删，需不需要解释这让他困扰。

　　转眼过了零点已到周天，两人都没各自开口。

　　可顾行只是想让宋且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不想让女孩因为那句话和他走远，也不想让她有负担，忍了但又没忍住还是拿起了手机：

　　【顾行：睡了吗

　　宋且：还没

　　顾行：睡不着吗？

　　宋且：你不也还没睡

　　顾行：我在想事情

　　宋且：什么事？

　　顾行：我是觉得人与人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前面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是想表达说身边遇见的每一个人能认识都是我的幸运，你千万不要觉得负担

　　宋且：不是负担，能遇见你我也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