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行途未晚》芸莘

14、 下次补偿还吃小龙虾怎么样？

　　顾行的房子是个破旧的小区房，和宋且家环境差不多，除了少一些烟火气，其余该有的应有尽有。“进吧，房子是我租的，等我高中读完考大学了就退房，你不用换鞋，家里没第二双拖鞋。”

　　“啊，哦～好”

　　“你先坐着，我去备菜。”

　　顾行刚换上拖鞋就去厨房忙碌，宋且甚至都不用站起身环视一圈就能将整个房子看完。

　　少年家里没有电视，好几个杂货箱摆放在门口，沙发上打着好几处打着补丁，上头堆着些衣服。

　　客厅就一张茶几，上面全是书本和笔，一盏落了些灰尘的老式台灯摆放在这里。阳台上全是晾晒的黑灰色系衣服，连袜子都是黑色的，好几双全是黑色的……

　　接着就是拥挤到挤进不去第二个人的厨房，高大的少年在里面择菜。

　　“怎么了，要上厕所的话往里面走，里面有纸。”

　　女孩只是随意走动了一下，被这么一问，脸上都染上一层红晕，“好，好的。你不用管我，你忙。”

　　迅速钻进厕所的宋且立马捂住脸，明明没上厕所的她还装模作样地按下了冲水键。

　　顾行这个房子一共两间房，另一个堆放着杂物。

　　宋且一出厕所就注意到了少年的房间：白色的墙面上有很多划痕，有些有了点年头，有些倒像新划的。又是灰色的被套，枕套看起来都不像是一套里面的，不知道从哪儿拆开的一对。还有张小书桌，上面还是书本和笔……真没什么好看的，女孩心想。

　　“看完我家得出什么结论了？”

　　顾行正对着眼前听到他声音受惊的女孩。宋且真的被吓了一大跳，即便男孩没再问其它的她的心都还在突突的跳，像极了英语默写打小抄被老师抓包了，还被老师问“复习的怎么样？”

　　宋且庆幸着没有换鞋，不然脚底的巨大工程又能让她社死一遍，“就，就做好了吗？这……这么快啊。”

　　“还没，哪有这么快，刚清理完小龙虾。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我房间对，哦～就是你刚才偷看哪一间的对面，那边是个放杂物的，不过里面有很多书，你可以去翻翻有没有你想看的，打发下时间，搞完小龙虾后面就很快了。”

　　梅开二度！

　　女孩知道他是故意怎么说的。从门口看不到，进来靠门边那一版竟然全是书，从名著到小说，还有好多她都看不懂，认不到的字体的书整齐陈列在书架上。

　　可关键是宋且也不是个看书的，女孩想起来顾行说他最喜欢化学，竟然毫无意识的在众多“宝藏”里面拿起了化学书……

　　女孩一页一页翻着，满面的什么盐酸，碳酸钠等一看不懂的字眼渗透着侵入女孩的眼球，她不觉得无聊，她只是在想：怎么会有人喜欢怎么呆板的学科。

　　“你也突然对化学感兴趣了？”

　　“啊！随便看看，这不是复习一下你上午教过的嘛～”

　　“上午我教你们的是这学期的内容，你拿上学期的书是在温故而知新吗？”

　　宋且突然就开始装起来自己脖子不舒服，拧动着脖颈的走到了客厅。眼神迷离起来，嘴上还发出感叹，“诶呦，这书看久了脖子疼，快先吃饭吧，饿死了。”

　　茶几上原本堆放的书本被收拾到了一旁，取而代之的都是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已经去了头的麻辣小龙虾、正好一盘的可乐鸡翅、干煸豆角里面点缀着红色辣椒，红配绿的颜色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增、红烧茄子上裹满着酱汁，拌饭神器。

　　“怎么样，还对的上你的胃口吗？”

　　“我都说了我不挑食，而且这些看上去蛮好吃的。”女孩夹起一只小龙虾剥了起来，少年将虾的后背都剪开了口，所以很容易就能剥开，尽管宋且手上全弄上了油，但她满足地吃起来一只接一只，桌上的龙虾壳越堆越高。

　　宋且吃到有些辣了就开始喝可乐。

　　顾行上楼时在楼下那个超市买了一瓶大可，做完可乐鸡翅还是剩下了大半瓶，少年就拿出杯子洗净给他和宋且一人倒了一杯。

　　“喜欢吃龙虾是吗？”

　　女孩的嘴巴被小龙虾辣到红肿起来一圈，看起来变成了嘟嘟唇还意外好看：“呼～还，还行吧。”

　　吃龙虾吃到宋且都热了起来，可惜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卫衣，要是穿外套就能将外套给脱了。

　　没办法，她又想将卫衣袖子卷起来，能散热一点是一点。但是剥龙虾让她满手油，宋且只好将胳膊夹在两只腿中间，然后往里面将袖子蹭起来些。

　　男孩刚开始见女孩收手还以为是要拿起筷子开始夹别的菜吃了，结果却发现她正在撸袖子。

　　这一幕在顾行眼中让他觉得这个女孩好像变可爱了，少年从对面站起来绕过茶几到宋且这边，“这边手给我，小心油弄你衣服上。”

　　宋且并没有将手递过去，是顾行自己拿起来的，少年将女孩的唯一袖子一层层卷起，过程中男孩的的指尖不小心滑过女孩的胳膊。

　　麻，敏感，慌乱，眼神躲闪，两人都这样的心跳加速着。好比在化妆师手上化妆时，对方的手一贴近呼吸声就变得厚重起来，怕呼出的气到对方手上，怕被发现呼吸……

　　“咳咳，谢谢啊～你快坐回去吃饭吧。”

　　“哦，哦，好。你……你也快吃。”

　　两人都在极力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气氛已经不对了，少年头脑风暴想着怎么样才能打破这场极其尬的聊天：

　　“快吃吧，菜……菜要凉了，鸡翅冷了就不好吃了。”

　　“哦哦，好。”宋且这时候“听话”极了，筷子都拿不稳就在鸡翅里面拨弄着，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呜呜呜这个也好吃，在被美食俘获后，又回了到前面舒服的状态。

　　顾行看不下去了，桌上的茄子和豆角她是一点没碰，“你吃点别的菜行不行，不是不挑食吗，怎么还只顾着吃这两个肉，又没人跟你抢，这蔬菜也吃点，补充维生素。”

　　“啧，你怎么跟我外婆一样的，我吃，我后面吃，这不是吃小龙虾停不下来嘛～”

　　“你爱吃就多吃点，那看来三斤都少了，下次得买五斤，你一个人就能吃三斤。”

　　宋且终于拿起一张纸开始擦手，“主要是在家里吃不到小龙虾，这是我第二次吃，小学时候吃过一次，都忘记味道了。”

　　少年没说什么，看了眼这个女孩，然后将那钵龙虾推到女孩面前，“别擦了，吃吧，吃完去洗手就行。”

　　“待会再吃，我有个很好奇的事情想要问你！”

　　“嗯，说。”

　　“你这么多黑袜子，不会穿错吗？”

　　顾行本来心里还紧了一下，以为女孩看见了他房间里书桌上的纸条，结果问出来的这个问题让男孩从鼻腔里哼出几声轻笑：“可能会吧，我也不知道，没问过袜子的意见。”

　　“哈哈哈哈，你别这么搞笑。”宋且真没忍住，这高冷哥没发现他自己身上的冷幽默吗。

　　顾行第一次见到女孩笑，他能看出来女孩是发自内心的。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形状，顾行喜欢看到这个女孩在他面前这样笑，放肆的，没防备的。

　　“就这么好笑啊～”少年语气在女孩的笑声出现后变得温柔不少。

　　“顾行，我不是故意笑你的，就是没太忍住。”

　　宋且挠挠头，又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嘴巴，要不是顾行还在她面前，她真想给自己嘴巴一掌。

　　“你是经常给自己做小龙虾吃吗？”

　　“啊，没。我也不怎么吃，一年也没吃过几次。”

　　“那它怎么就成了你的拿手菜？”

　　“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拿手菜，只是做出来的都能吃。再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吃小龙虾就买了。”

　　觉得会？这个男生又多了一个让宋且捉摸不透的点，他怎么就觉得了呢，不过好在男孩猜对了，她喜欢，他做的菜她都很喜欢。

　　这顿饭结束。最后全场干完，连可乐都不剩，桌面上没空再放下任何多余的一包纸，但宋且还偏偏又留给顾行七八只龙虾。

　　“吃完了？”顾行的语气对比往日，多了丝不仔细些难以听出的宠溺。

　　“吃完啦。”

　　“这留几只虾是，干嘛不全吃完了？”

　　“你也是说你自己也很少吃嘛，刚才一直是我在吃，给你留点。”

　　顾行被她这个说法给逗笑了：“你知道吃小龙虾这样最折磨人了吗？尝到味想接着吃但又没了。”

　　“啊，那……那要不这顿不算呢。”

　　“不算？”

　　“嗯咯，买菜也是你出钱，可乐也是你出钱，厨房做菜也是你，我还吃了那么多小龙虾。本来就说是我请你的，反倒更像我来蹭饭。”

　　宋且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顾行刻意将头偏了过去，其实本就离得不远的两个人，这个音量还是能听见的，但他就是要这么做。

　　“听你这么说之后，我发现确实不能算。那你说下次要怎么补偿？还来吃顿小龙虾怎么样。”男孩的后两句话明显带着戏谑的口吻来，如同红酒，像是女孩品尝一口就会醉倒他在怀里一般。

　　“不会的，再说了，这个小龙虾又不是我点名要吃的。”

　　“那你提供思路，我参考一下。”

　　“下次时间你定，事情也你定，听你的，毕竟是我来补偿你嘛，也不能我来决定什么。”

　　“好，我觉得可以，这个像标准答案。”

　　“那……那这次，要不我待会帮你洗碗，这一餐你也别计较，我也翻篇怎么样。”

　　男孩带了些迟疑开口，“要不你帮我晾一下衣服，洗衣机已经洗完了还没晒。”

　　“那我洗完碗再帮你晒衣服。”

　　“不，不用，碗不用你洗。”

　　“怎么了？你觉得我碗都不会洗吗？”

　　宋且很少出现让她怒的情绪，但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认为顾行肯定觉得她碗都不会洗。

　　“主要是家里碗和盘子就这么几个，不是不放心你，是它们跟我已经培养出情感了，洗起来顺手。”顾行这几句话憋的满头大汗，他还是觉得宋且看上去还是别做家务事比较好。

　　女孩听完是实在贫不了嘴，少年总是能够出其不意一句话将她注意力引向别处。

　　顾行比宋且先走到阳台帮女孩打开了洗衣机口，又指了下放在柜子上的衣架，“衣架在这里，要是不够的话，你可以帮我取下上面晒的衣服，取下来就丢沙发上没事。”

　　“好。”

　　宋且点点头，晒衣嘛，对她毫无难度。

　　而顾行则先将桌子上的龙虾残骸全都丢进垃圾桶里，宽大的手直接拿起四个盘子和两个碗，都不用再拿第二次，随后少年就进到厨房里开始收拾。

　　阳台上突然传来声音，“诶呦呦，嘶～”

　　顾行的洗碗手套还没来得及摘下就立马跑出来看，女孩小小一只在衣服下扭动，顾行取下手套，装的倒是不着急往阳台上走。

　　“诶呦呵呵，你可真行啊宋且，晒个衣服都能把你自己挂起来。”

　　原来是顾行阳台上晒的学校校服，那个拉链挂住了宋且的头发，女孩折腾了半天倒越挂越多，宋且别弄到眉头都皱起来了。

　　“来，别动，别动。”

　　女孩立马收住这着急的手，乖乖地站好，让少年能静下来好解开。

　　顾行：“这亏得没让你去洗碗，我真是做了个明智的选择。”

　　“啧，怎么说呢，衣服我可都晒好了，收下来的我也帮你叠好了放沙发上的。再说，洗碗我也能洗的很好。”

　　“小孩儿～”

　　“啊？你说什么？”宋且眨巴眨巴这双明亮的双眼，顾行说话声音太小了，她根本没听见说的什么。

　　“我说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男孩子本来手就笨，更何况他没经历过头发被缠住的情况，用了快一分多钟才将女孩被缠住的头发给解开来。

　　不过现在的发型都被弄乱了，给女孩棱角的脸修饰的如鹅蛋一样，看着圆嘟嘟的脸中夹着不服和只有男孩能看见的可爱。

　　阳光斜照，透过窗照进房，洒在两人身上。

　　“那忙也帮完了，我就先回家了，谢谢你这顿饭。”

　　“好，回去吧。”

　　“那个……让我帮你丢垃圾吗？”

　　“没事，你垃圾也丢不进，我见过。”

　　宋且又快要生气了，“行，你自己丢吧，我还不想走那么远呢。”

　　“你只负责安全到家就好。”

　　女孩心跳漏了一拍，挥一挥手，两人告别了这顿饭。

　　好像近了一步，更近了一步，少年转念想起中午没选择去和季向阳吃火锅或许是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