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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亦州 ...

  •   那便是好了。

      余润如墨般的眉眼弯了弯,笑道:“刚刚不是还挺大胆的,怎么一干正事就怂了呢。”

      这事怎么能说是正经事呢?

      王簪张了张口,终是没直接说出来他在房事这方面太过粗鲁,真的很不舒服,她体会这事究竟有什么好。

      “你别那么紧张,放松些,会好很多。”

      余润此刻耐着性子边哄边将人压在身下,任他怎么说,王簪还是紧崩着身体,害怕的闭了眼睛,不敢看他。

      余润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沉着脸起身去灭了蜡烛,摸着黑将纱账放下。

      王簪在黑暗里只大概看见个人影朝她压了过来,很重。

      “现在黑灯瞎火的,你总该没那么怕了吧?”

      余润决心今晚必须让王簪适应这事,他养外室可不是养来看,养来迁就的。

      王簪看不见他,但能听出来此刻余润有些许恼火,她一动不动没再吭声。

      余润只当她还是紧张,心一下便软了大半,他不是个不怜香惜玉的人,但这会儿起了意,腹内那团邪火一时半会儿难以消解。

      余润忍的辛苦,进退两难间,还是耐着性子哄她,“我轻些,一会儿便好了。”

      不多时,榻内传来了剧烈的声响,隐隐约约还夹杂着女子小猫似的呜咽声。

      “……爷,不成了。”

      “疼。”

      听见她哭哭啼啼的喊疼,余润最终草草了事,起了身拿火折子重新点了火。

      屋里瞬间燈黄一片,余润似乎真不知自己刚刚有多莽撞,转头只见王簪疼的脸颊布满了泪痕,此刻连起身都没了力气。

      他感觉不妙,过去查看。

      果然伤着了,余润再次给她上药,颇无奈的叹气。

      “你说你怎的这般娇弱?”他都没怎么使劲,她就随时要碎了似的。

      “这以后可怎么办?”

      她是来给自己当外室的吧?

      余润十分真诚的看向她,连带着手上涂药的动作都顿了顿,随后低头动作轻柔了几分,那药膏清清凉凉的极舒服。

      王簪羞赧的咬着唇,偷偷看他。

      余润很快涂好了药才想起,还没叫水……

      随后只能叫了水,等从净室里出来时再重新上药。

      就这样折腾了一番,各自背对着对方睡去。

      早上洗漱更衣过后,余润没有因为昨晚那点不快而忘记卯时要给王簪‘上课’。

      余润在旁边磨墨看了她一眼,王簪知道自己昨晚对他实在是太过害怕放不开,而惹他不快,这会儿倒是表现的格外乖顺。

      “好些了么,还疼不疼?”

      他怕昨晚自己的话太重了,吓着了她,这会儿急着给找补回来。

      “不疼了。”

      王簪这会儿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他,却也是真不疼了。

      那药膏还挺管用的。

      “下次不会再有昨晚那样的事了。”

      他心里确实不太痛快,但也不是她的错,没给他做外室前,王簪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又没人教她这些,她哪里懂……

      余润不忍对她发火,也不能怪她,自己也没轻没重的伤了她两次,换谁都会紧张放不开。

      日头从绵绵青山冒出尖尖来,金色的光茫穿过云层洒在院落里。

      余润吃了早膳就出门了,车厢里他朝拾钱吩咐道:“拾钱,你去书舍买几本开蒙的书来。”

      没等拾钱应声,他想了想又道:“再寻几本艳俗的本子,最好找几本避火图给我。”

      拾钱十分震惊的看向自家主子,爷不会是被什么鬼东西附身了吧?

      甚么时候见过爷看过这些东西,从前太太觉得爷该知事了,就给他安排了两个貌美的通房放在房里,结果其中一个胆大些,打扮的花枝招展勾引他,被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还罚了人家。

      差点还赶出了侯府,另一个至今都不敢再勾引,老老实实的……

      但拾钱从他一切如常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余润只是觉得为了以后不再伤着王簪,他现在应当学学这些罢了。

      拾钱应了声便下车去办了。

      桃花村,王家。

      方芸的娘家大嫂孟氏带着大儿子方朝耀明着说是过来看看几个外甥,实际是孟氏早就相中了王簪,想给自家儿子说媳妇。

      其实前两年孟颜颜就有意无意的提过,奈何方芸这个后娘根本就不接茬,想要多留王簪几年,好替她多干些活。

      且方芸因着早些年一些事,对孟颜颜这个娘家大嫂一直有怨言,她儿子年纪轻轻就是秀才了,方芸就更不可能把继女再嫁到娘家去。

      在方芸心里王簪不配有这么好的命,她也就只配嫁个乡下的泥腿子,就连现在王簪做了人家的外室,方芸始终觉得这死丫头真是踩了狗屎运。

      也不知那通判是怎么看上她的。

      “嫂子你来就来,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还带什么东西呢。”

      方芸心里虽不喜,但也不至于跟娘家人撕破脸,孟颜颜来时她正在喂两岁的小儿子王简吃饭。

      孟颜颜也不喜欢和这位小姑子打交道,可谁叫她看中了人家的继女样貌好,人又勤快能干。

      孟颜颜人还没坐下就屋里屋外的看了一圈,没见着王簪的身影也没见王筣很是讷罕道:“朝耀现在不是在县里江员外家教他家两个公子读书么,这不是他家公子有所长进,江员外高兴便买了几坛桂花酿和好些糕饼答谢朝耀,这不朝耀旬休回来惦记着表妹表弟,又想着这桂花酿他姑父必定爱喝便送来了,还有这篮子鸡蛋是娘特意给你攒的呢。”

      “姑母。”方朝耀在一旁向方芸行礼作揖。

      前几年方朝耀中了秀才就去了县里读书,去年偶然的机会进了县里富户江员外家教书。

      方芸听着半分高兴都没有,心里更是觉得孟颜颜是特意来显摆的。

      她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谁不知她家大郎读书好,现在是秀才还给人家当老师似的,有甚好炫耀的?

      等她家三郎病好了也去读书,还有四郎如今已经去学堂了,过几年没准也能考个秀才回来,哼!

      “诶,今日怎的不见你家簪丫头呢?”

      若是往常她来,王簪就算再忙也会出来迎客,端茶送水,然后张罗饭菜的。

      难道今日那么不巧,她去镇上卖帕子去了?

      孟颜颜知道她绣活还不错的,正是因为这样早几年大儿子中了秀才时,她才明里暗里想要讨簪丫头作她家大郎媳妇。

      但方朝耀一心只顾着念书考功名,对成家娶媳妇的事他向来听父母安排就是。

      “哦,你说簪丫头啊……”方芸就知道孟氏还打那死丫头的主意呢,想到卖了王簪得了五十两银子,她就觉得痛快。

      还好她没应大哥家,要不然那里能来五十两银子给三郎看病,给四郎读书。

      且那官老爷还大方,只是收个外室而己,便送了好几匹上好的布料还给那死丫头送了一对镯子。

      凭她也值得这么好的东西,方芸自是全昧了下来。

      “她有福气,被新来的通判老爷看中,买去做了外室。”

      “什么!”孟颜颜显然不敢相信,她家竟到了要卖女儿的地步?“这,这是真的?”

      方芸知晓孟氏相中了王簪,她乐得愿意看见孟氏遗憾的表情。

      叫她当年眼看着三郎差点病死了都不舍得借钱给她们先救救急,现在还想来求娶她家继女做媳妇,做梦!

      为着这个,方芸好些年没再回去过了。

      “当然是真的,大郎不是在县里读书教课么?怎么没听说过年前新来的那位通判?”

      亦州新任通判,余润。

      三元及第,宝恩侯世子。

      一来上任便走访各地巡田,修坝筑堤,短短一个多月就已经名声在外,方朝耀自然听说过他,不仅如此,甚至还和同窗们私下讨论过他。

      方朝耀没见过余通判,但从这些来说他至少是个尽职尽责的官。

      只是那官看上簪表妹,他是有些诧异的,但细想又觉得他们那些高门贵族有几个不是这般?

      见着略好看些的,都想尽办法占了去,只是可怜了簪表妹,那样一个好人竟就这样被糟蹋了。

      他正要应话,便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碗碟不小心摔碎的清脆声,方芸知道定是王筠那小贱人打碎东西了。

      刚刚厨房里煎着药,方芸就叫王筠去盯着,等药好了就端去给三郎,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都能出事。

      方芸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的冲进厨房里,地上一片狼藉全是碎瓷片子和汤药,空中弥漫着被她不小心打翻的药味。

      王筠手足无措的去捡那碎片子,方芸见她打翻了儿子的汤药,气得大步上前边拧她边骂:“你个赔钱货,小贱人……你是想要我筝哥儿的命是吗?你知不知道这药有多贵,你这么糟蹋……”

      王筠被拧得疼地无处可躲,眼泪直砸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的,是这药太烫了,我不小心的……”

      方芸根本不听她的解释,骂骂咧咧的还不解恨,瞥眼见到灶上放着的火钳一把拿起夹了块烧得通红的木炭往她身上放,抓着王筠的头发不让她跑。

      嘶嘶……

      瞬间王簪身上的肉烫得血肉模糊,疼得在地上求饶,“婶婶,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方朝耀和孟颜颜赶来将方芸拉开,他看了眼王筠血肉模糊的伤势,愤然道:“姑母,你怎么能这么对筠表妹!”

      “我带你去医馆。”

      孟颜颜推了方芸一把,愤怒的瞪了眼她,“他姑,就算筠丫头有什么不是你也不能这样对孩子呀!”都说后娘恶毒看来是真的。

      方朝耀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扶着王筠上了牛车,好在前些年他中了秀才还去给江员外家的公子教书,有了点银子,家里才咬咬牙买了这个。

      要不然要走去镇上,王筠这伤势就麻烦了。

      “我可先说了,是你们要带她去医馆的,要出钱你们给她出,我可没有。”

      方芸追了出来,方朝耀拉着绳恶狠狠的瞪了她几眼。

      王筝在病中听到动静来迟了一步,他见到二姐被舅妈和表哥带走了。

      “娘,出什么事了?”

      方芸一见到儿子就扑在他身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刚刚筠丫头不小心打翻了汤药,我不过是说了她几句,你舅妈和表哥就说我欺负她,把人给带走了……都说这后娘难当,娘心里苦啊。”

      平日里娘怎么对大姐二姐的,王筝都知道,他自然不信她的话,只是王筝也以然麻木了。

      “我不是爹。”会信你的鬼话。

      不过这回王筝是真生气了,他答应了大姐要顾好二姐,结果却没做到。

      他对不起大姐的嘱托。

      王筝咳了几声推开她,回了房。

      到了镇上医馆,大夫看了王筠的伤势,孟颜颜在旁边一面心疼孩子,一面暗骂小姑子真真越来越不像样了。

      不行,刚好他姑父就在镇上的明晖酒楼做活,她找他去。

      “好孩子你别怕,我这就去找你爹让他过来看看,让他给你做主。”

      她也是有闺女的人,看着王筠身上的新伤叠旧伤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要是自家闺女被这样欺负,她非去撕了她不可!

      “朝耀,你待在这儿照看好筠丫头,娘去去就回。”

      说着,孟颜颜抬脚就往外走,方朝耀看着娘义愤填膺的背影,他觉得还是自家阿娘好。

      这姑母实在是过分之极。

      大夫看完王筠的伤势以后给拿了药膏,她伤在肩膀,刚刚为了给她查看伤势,大夫顾不得别的就拿剪子顺着烂掉的地方给剪了。

      方朝耀守着礼,刻意回避了。

      现下她要先上药,方朝耀只看了眼她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表妹你先在这儿上药,我去给你买件成衣来。”

      她这衣服是不能穿的了,王筠泪眼涟涟的看着眼前的人,说不出的感动。

      还好今日她碰上了舅妈和大表哥。

      “大表哥谢谢你和舅妈,我会还你药钱和衣裳钱的。”

      方芸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以前有姐姐在,方芸还不敢对她怎么样,现在姐姐不在家她就更变本加厉了,她那爹就当看不见一般。

      王筠根本就不指望自己亲爹会为她做主。

      “你是我表妹,不用那么客气的。”

      说罢,方朝耀便出了医馆,到对面的布衣铺买了件成衣回来,王筠刚好上好了药换了衣裳出来,王晚照才匆匆赶来医馆。

      “筠丫头严不严重?”

      王晚照一天忙到晚的,要不是今日她娘家大嫂突然来酒楼找他说,方芸拿炭烫了筠丫头,他都不知道原来方芸那么过分。

      他为了儿子的病卖了簪丫头,本就觉得愧疚,现下更觉自己对不起筠丫头,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好。

      “怎么不严重,烫得血肉模糊都翻出来了,天可怜见这丫头虽是哭却一直忍着没喊疼。”

      大夫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他都不想说她胳膊全是被人拧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王晚照来时知道王筠伤在了肩膀,他也不好要查看伤口,只跟大夫连连道谢又问需要注意些什么。

      大夫也是见这孩子受了伤又瘦巴巴的可怜,说道:“别吃些发物,注意伤口不能碰水,尽量不要干太多的活,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最要紧。”

      王晚照连应声,随后付了药钱出来跟孟颜颜母子二人又是赔礼又是道谢的。

      “他姑父有些话本不该我来说的,你也别怪我多嘴,你带孩子回去以后可得好好说说他姑才行呀,你可要为筠丫头做主才行,他姑这回真的太过分了。”

      孟颜颜想到因为以前的事,方芸记恨她家,又道:“他姑父,我晓得你们先前因为阿筝的病我们没能拿出银钱来,你们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阿芸……但那时我们也是没办法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就这样你哥四处跟人家打听借钱也要给你们,后面打听到山上有种草药能治咳疾,他不管不顾的进了山里采了三天三夜的药给你家送去,结果呢……”

      结果那天她和丈夫一块给小姑子送药送钱过去,反被方芸给连人带药的赶了出来,为了这事,方芸也好几年不和她们来往了。

      除非她们主动去桃花村探望。

      “你回去也劝劝她吧,何苦为着这么个误会一直和她哥僵着,亲戚不像亲戚的。”

      她们方家也里外不是人。

      “嫂子,我知道当年的事怪不了你和大哥,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和阿芸说清楚,还有筠丫头,我也会给她做主的。”

      她这些话已经在王晚照面前解释过很多次了,其实王晚照知道当年的事就算大哥拿不出钱来借给他们,也是正常。

      方家那会儿也穷得叮当响的,也就这几年方朝耀中了秀才才好过了些。

      “行,快带筠丫头回去好好歇歇吧。”孟颜颜说着看向王筠,“筠丫头,可得要注意伤口不能碰水,不能干活。”

      这话也是在跟王晚照说的。

      “知道了舅妈,谢谢你舅妈。”

      王筠眼圈红红的,抿了抿唇。

      王晚照听说女儿被烫伤了,出来时已经告了半天假。

      “成,那我带阿筠先回了。”他道。

      等王晚照父女走远了以后,孟颜颜和儿子也坐牛车回了。

      “以前我就觉得这两姐妹落在你姑母手里也是可怜。”

      孟颜颜还在可惜王簪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被卖给别人做了外室,她知道若无她那小姑子挑唆,王晚照多半是不会卖女儿的。

      这年头卖女儿,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娘,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得了,可别让祖母知道……不然又该不得安宁了。”

      方家老太太很疼爱方芸这个女儿的,甚至因为大儿子和二儿子当年没来及拿钱给女儿救急还怨过两个儿子,儿媳。

      觉得他们不肯帮衬自己妹妹。

      “你当娘傻啊,我怎么会当着你祖母面说……”她当然不会当着婆母的面去说小姑子啊,只是孟颜颜转念一想筠丫头好像也有十二了,簪丫头是不成了。

      王筠也可以呀。

      “朝耀,你觉得阿筠成么?”

      孟颜颜坐在儿子后面试探的探着头,方朝耀知道母亲又在乱点鸳鸯谱了。

      他不同意的开口:“不成,筠表妹年纪太小了些。”

      “你筠表妹这年纪已经可以说婆家了,是你姑母觉得不是亲生的,就老想着多留几年,对人家两姐妹根本不上心。”

      在郑朝姑娘一般都是十二、三岁就开始把人生大事先定下来,等过几年再嫁过去。

      “你和阿筠也不过是差五岁而己,我瞧着很合适,再说了,你难道真忍心看着你筠表妹继续被折磨?”

      方朝耀立既反驳:“娘,这是两回事。”

      他对筠表妹真就是表兄妹的感情。

      “你这孩子就知道读书科考,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孟颜颜跟她这个木头脑袋的儿子说不清。

      方朝耀不置可否,他现在重心在今年的乡试,确实无心情爱,他也不能觉得筠表妹可怜就娶她。

      这事总要两厢情愿才好。

      王家,王晚照到家后就和方芸在房里大吵了一架。

      “就算阿筠不小心打碎了碗,把药洒了,你也不能拿炭去烫伤孩子。”王晚照没有见着伤口,但听大夫说的话便知道女儿被炭烫的有多厉害。

      还开了那么多的药膏,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虽说他们乡下人哪个没有个磕磕碰碰的,不在乎这些,可王筠到底是个姑娘啊,这以后嫁了人,那肩膀上留的疤别人问起来,怎么解释好?

      以方芸对王筠的态度,她要是嫁了人是不会给她遮掩过去的,到时传出去她方芸不就成了恶毒后娘?

      这名声好听?

      王晚照真不知她在想什么。

      “我说了我没有烫她,是她自己不小心烫到自己的!”方芸抱着小儿子在床沿边坐着,还在嘴硬。

      这事她打定主意不承认,王晚照也不能把她这样。

      “你!你还撒谎!”她娘家嫂子,侄子都看见了,她还想撒谎,王晚照气得指着她,一阵无语,“就算是孩子不小心,她也伤不到肩膀吧?”

      “你真是忘了簪丫头临出门时说过的话了?她要是得了那官的眼,真派人回来打听,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你也不怕她回来找你算账。”

      以前的事王晚照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今天方芸拿炭烫伤王筠的事不能就这么揭过去。

      王簪还会派人回来?

      那死丫头可不像王筠那么好拿捏,这么多年她也在王簪那里吃了不少的亏。

      若是王簪真入了那官的眼得了宠,被她知道自己妹妹被欺负,那还得了……

      “我也是气急了,一时糊涂,三郎那药有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芸语气瞬间就软了下来,拿眼窥他。

      王晚照顺势说道:“我记得那天那官不是让人送了好些布料过来作礼?左右这本来就是给阿簪的,你就拿出来给阿筠裁两套衣裳就当是给她赔不是了。”

      要不是今天看见她身上那套不怎么合身的新衣裳,王晚照都记不起她们俩姐妹已经好几年没有做新衣裳了。

      那会儿他本想让王簪做几身新衣服再去亦州的,是方芸不让哭哭啼啼的说自己嫁给他那么多年,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几匹布料而已,难道都不能留着吗?

      这会方芸一听还要给那死丫头做衣服,她怎么肯,她蹭的站了起来,语气颇为激动。

      “我再怎么说也是她长辈、继母,哪有长辈给小辈赔不是的,再说了那几匹布我也早就打算好了给你还有阿筝他们几个都做多几身,没有多的了。”

      就是有她也不愿意给王筠。

      王晚照懒得和她争那么多,不耐烦道:“那就拿我那份给阿筠做!”

      方芸还要说什么,两岁的小娃娃在旁边哭闹了起来,王晚照看了心烦,表情不耐道:“行了,你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说罢,他转头出了屋子随手拉了张竹编凳坐着,瞥眼便见三郎王筝站在姐姐屋外听着里面的哭声,不知是何心情。

      亦州,衙门里——

      瑶县县令听余润派来的人要找一位姓杨的男子,他看了画像得知姓名就将人亲自带来了亦州。

      “书墨,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余润与方书墨早在定京相识,两人是多年的好友,先前一个在大理寺任大理评事,一个在秘书省任校书郎。①

      正巧他们都外任到亦州来,且他们还是同船过来的。

      方书墨也是一袭绿色官袍,样貌甚至以余润还要俊美几分,只是人比较俏瘦跟个竹杆子似的,不过余润要白些,气质矜贵些。

      “知道你在查案找人,我便干脆亲自带人过来了,在瑶县时我审问过一回了,他说自从郭树回了亦州以后他们就没再见过,我也去他家仔细搜查过了,确实不见郭树。”

      又道:“辞逸,你看你要不要再审一次?”

      辞逸是余润的字。

      “不用了,你办事我还不放心嘛。”

      不过,这郭树究竟是失踪了,还是躲起来了?

      “先进去我们再……”

      “大人,大人不好了,有人来报案,说,说发现郭树在后山上吊自尽了。”

      他们几人急匆匆的跟着来报案的老大哥往后山去,只见郭树吊死在一棵大树下,面色灰白十分的骇人。

      那老大哥适时的出来回话:“今早我闺女说想要吃鱼,草民便想着后山这边的鱼比较肥美,想着过来钓几尾回去给我闺女做鱼汤喝,没想到就碰到了郭树自杀了……”

      “你认识郭树?”赵知明看向那人,他确实带着渔具等等,不像是在撒谎。

      那边衙差们正在合力将郭树尸体放下,仵作开始验身,老大哥依旧恭恭敬敬朝知府回话:“回大人话,是,草民也是住惊枝巷那边的,郭树向来脾气很好,很好说话,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谁家要是有事找他帮忙,他都是能帮就帮的……这怎么会……”

      外面沸沸扬扬都在传是郭树为了嫂子杀了他哥和他哥的老相好。

      这会儿仵作过来回话:“大人,郭树不像是自杀,他的手脚都有被绑着的痕迹,且脖子上的红痕足以证明郭树不是上吊死的,而是被勒死,再吊上去的。”

      余润和方书墨也上前查看尸体,若是郭树是被活活勒死,再吊上去,这很明显就是凶手想把这一切都架祸给郭树,让别人都觉得这是郭树杀了两条人命,无处可逃便只能畏罪自尽了。

      还有人给杜慎的那封信,究竟是何人所为?

      “这么说凶手另有其人。”赵知明和余润方书墨两人对视了几眼。

      “那人本还想杀死杜慎的,下官把他留在了衙门他才躲过了一劫,下官猜想若是没人给杜慎通风报信,说不定便是他,然后再把这几条人命全栽赃到郭树这里,可惜不知通风报信的人究竟是谁……”这线索也就断了。

      “会不会是郭榴在赌坊时得罪了人?那人起了歹心也说不定。”余润说着,立即吩咐道:“你们再去找一趟和郭榴平日里接触过的带回衙门。”

      先前已经盘问过一回了,这会儿他要重新再盘问一次,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赵知明本想做个清闲知府,把事儿都交给下面的人做的,可这案子一连出了三条人命,他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方书墨这会儿也不急着回瑶县,他也跟着回了府衙,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余润的。

      可惜余润他们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重要的线索,郭榴此人虽说好赌酗酒,但从不敢赌的太大,就是有欠人钱的时候也不会欠得太久而被找上门过。

      这人就是个窝里横,在外面跟孙子似的,回了家就打老婆孩子。

      这其中还不乏郭婆子的挑唆。

      郭榴打死了自己亲生女儿确实死有余辜,但郭树实在无辜了。

      下午阳光和煦,微风徐徐,余润下了值正要请方书墨和赵知明去探芳楼聚一聚,拾钱就抱着到处搜罗好的书回来了。

      余润见状先让拾钱先送回雨苑去,顺便让拾钱告诉王簪今日不用等他用晚膳了,方书墨是知道他养了个外室的,赵知明这个上司才知道,心里暗道:“这些名门贵族的公子哥果然都一样,去哪都忘不了温柔乡。”

      赵知明是很看不上这些风流公子的做派的,但看不惯归看不惯,他也不会去多说更不会和他们交恶。

      拾钱会意立即应声送回去了,方书墨知道余润在定京时就爱买书来看,便没过问那么多。

      幸而他没过问,要不然就尴尬了。

      里面除了几本开蒙的正经书,全是话本子和避火图。

      〔加更——晋江文学城首发——〕

      拾钱回到雨苑将书交给了夏嬷嬷,并按照爷的嘱咐跟夏嬷嬷说了让王姑娘多看看里面的小册子。

      拾钱到底也不过十六七岁,说的时候整张脸都烧红了,说完就跑了。

      夏嬷嬷开始时没听懂拾钱的暗示,打开一看那册子上写着的避火图瞬间就明白了,也是老脸一红。

      其实夏嬷嬷该主动跟王簪说这些的,但开始时她担心王簪是那种不安分的姑娘,就没打算多说,这几天相处下来看王簪乖顺温柔,倒是个好的。

      今日王簪在雨苑吃了早膳就将腌了一晚上的青梅拿出来蒸好再拿去晒小半天,然后就回房练横字去了。

      练了三个时辰便将晒干水分的青梅和糖一起放进罐子里再腌一个晚上,到第二日再拿出来用小火熬好就可以装罐密封好,想吃时再拿出来既可。①

      这会儿王簪做好了饭菜就等着余润下值回来就能用晚膳了。

      夏嬷嬷提着书箱走进来边放边说:“姑娘,方才拾钱过来传话了,说爷今日要在探芳楼款待好友就不回来用饭,叫您不用等他了,还有爷叫拾钱买了这些书和册子回来,您不识字便看这些册子就好了,老奴正好和姑娘说说该如何伺候好世子。”

      王簪几乎想都没想的就拿起小册子打开来看,刷的一下脸爆红。

      这这这……

      王簪慌忙的合上册子。

      天爷,上面画的正是昨晚的画面。

      夏嬷嬷看见她这娇羞的模样,笑道:“姑娘不必觉得害羞,也不要放不开,您按着册子上来保管会舒服很多……”

      王簪听着夏嬷嬷凑在她耳边说的话,耳朵红的都能滴血了,但她知道这事她一定要好好照着册子上的来。

      用了晚膳过后,她又练了一个时辰的横字,见余润还没回来她便打开册子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脸上的红晕就没褪下过。

      这册子实在羞人。

      余润回来时是带着方书墨一块回来的,方书墨本来是要去客栈住一晚的,余润想着雨苑有客房就没让方书墨去客栈。

      他叫下人去收拾间客房出来给方书墨,才拎着食盒回后院去。

      王簪听到脚步声就知余润回来了,她掀帘出去迎他。

      “爷回来了。”

      王簪迎上去想要给他解下腰封把官袍脱下来,被余润搂腰揽进了怀里,他带着几分醉意看向王簪。

      一张素净清纯的脸,烛光下眼波流转,温婉多情,不觉就让人看迷了眼。

      “爷,我让厨房备了醒酒汤给您,现在让人给送过来吧?”

      王簪被他抱着也不好挣开,语气轻轻柔柔飘入耳中,余润搂腰搂得更紧了,他轻声:“嗯”应了声。

      “让人也给前院送一碗过去吧,书墨在前院住一晚。”他说着轻轻捏了捏那细软的腰肢才舍得松开她,将食盒摆福禄寿檀木矮几上。

      “好,我这就吩咐人给送过去。”

      今晚夏嬷嬷同她说过了,她们瑶县的方县令是余润在定京时的好友。

      王簪说完就吩咐人去厨房送醒酒汤又折了回来,余润自顾自的解下身上的官袍,她上前帮忙给拿去架子放好。

      “我吃着探芳楼的玫瑰酥和核桃糕觉着还错,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给打包带回来了,你要不要尝尝?”

      余润边说边打开食盒将点心拿了出来,香甜的味道在屋里传开,王簪这几日才发现自己特别爱吃甜食。

      “爷真好,又给我打包好吃的。”王簪边拿起核桃糕闻了闻,喷香的味道钻进鼻中,她咬了一口很是满足。

      余润看她吃的开心,不觉也被她所感染笑了声打趣她道:“馋嘴猫,别给我吃穷了。”

      “几块糕点而已,吃不穷爷的。”余润是宝恩侯府世子怎么可能吃得穷他,她说着,拿起一块糕点给余润递了过去,“爷,你也再吃点。”

      “一起吃嘛。”

      王簪语气颇有撒娇的意味,他只好给面子的咬了一口,片刻下人便送来了醒酒汤。

      余润喝了醒酒汤便要去沐浴,王簪鼓足了勇气起身,声音细如蝇蚊的说道:“我伺候爷沐浴吧。”

      她声音太小,余润并没有听清楚,他回头看了眼,问:“说什么呢?”

      王簪只得咬着唇忍着心里的羞意上前喃喃道:“爷今日买的册子……我都看了。”

      余润忽然明了,她这是要和自己共浴。

      他今晚因为案子的原因,差点都忘了这事儿了。

      余润似是很满意她的开窍,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进了净室。

      “那我就再当一回先生,考考簪儿都看进去了多少。”他不能让王簪知道自己根本就没看过甚避火图。

      他得表现的老练点才行。

      “爷。”她怯生生的抬起头,一双眼睛雾气蒙蒙的盯着他,娇软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想逃离的害怕。

      着实是前几次他太过粗鲁给吓的。

      然而这声落在他耳中更像是欲拒还迎,余润温香软玉在怀似是比刚刚还要醉上几分。

      “我这回都听你的。”

      王簪懵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余润感觉到她还是有些紧张,安抚似的俯身低头亲了亲她,待去了衣物再抱着她进了浴桶里。

      这浴桶足够大,两人进去都还有大半的位置,水温也正好。

      暗黄的烛光映照着水里紧贴在一起的身体,随着暧昧纠缠的气息,水面也渐渐荡开,甚至有大半洒在地面。

      久久那绵甜柔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哑,“爷,没劲儿了。”

      余润不由得笑了笑,不紧不慢的打趣她,“可要换我来?”

      王簪累得很,软绵绵趴在他身上,连话都懒得多说,念及前几回却不得不提醒他,“慢点,不许太粗鲁。”

      她的声音过于娇媚,余润喉头一紧,两手扣着她的腰晃动,不到片刻水面比刚刚还要激烈荡漾。

      外面夜色浓重,里面缠绵悱恻。

      胡闹了几回,王簪累极任由余润给她抹药,余润倒是神清气爽的样子,看她现在涂个药都很动情的样子,不禁笑了。

      “簪儿这是还没吃饱呢?”

      王簪自是听懂了他的话外音,她现在浑身没劲,水润润的眼眸羞恼瞪了他一眼,怕他还想来,轻骂道:“你这莽夫,我,我饱的很!”

      方才在榻上,她越是让他慢些,轻些,余润就越是要跟她对着干,气得王簪咬了他好几口肩膀。

      现在那牙印还在,可见是咬狠了。

      不过不咬狠点,她心里也不解气。

      余润吃饱餍足心情格外的好,任她怎么骂都不生气。

      “看来还不够累,还有力气骂人。”

      余润指间动作轻了下来,那药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王簪懒得和他计较斗嘴,等涂好了药就翻身睡了过去。

      余润将药放好,回来发现人睡着了,自己便放下了纱账爬上床,俯身过去看了看她轻笑道:“真不知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

      说完,便也翻身睡了。

      天边渐渐开始泛起鱼肚白,拾财从外面回来站在门外响起他的声音:“爷,属下去查了,杜繁没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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