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的夏天》何处月

5、第三章

　　时间过得飞快。十二月悄悄溜走大半，冬天肆意的显摆着它的威能。

　　不远的地方来了一伙□□。日比野蝉可以听见他们开火的声音。她护着男孩向加固了的小窝里躲了躲。

　　男孩闻不到火药的味道，她却被激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男孩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将她抱得紧了些。日比野蝉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自己没有事。

　　枪声停止了。她竖起耳朵。
　　哦，是黑吃黑……唔……集装箱里的……带不走……地方……

　　若隐若现的交谈声停止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响起又迅速远去。
　　日比野蝉不感兴趣的打个哈欠，又窝回去了。风雪天，正好再补个觉。

　　过了两周，那些人再没有回来过，只留了几个集装箱还在原地杵着。

　　日比野蝉又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不知为何她总是很困。
　　正午刚过，冬日的阳光难得不吝啬的撒下，明明前几天还在飘雪，今天看着却好似有些初春的滋味了。

　　日比野蝉冷冷的驱赶头脑中不合时宜的感性。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去换一个更舒服一点的地方待着。这个地方太小，她的身体蜷缩的有点久，浑身的骨头块感觉都被寒气冻结在一起了。

　　啊，有人来了。她放下伸展一下的打算。

　　白色头发脏兮兮的小男孩和粉色长头发同样脏兮兮的小女孩。

　　小孩子像是野生的小兽一样，炸毛瞪眼打量四周。

　　日比野悄悄打量他们。她确定他们还没有发现自己和橘发男孩。

　　她放出了一点点专属于猎手的气息。

　　粉头发女孩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抱紧了白发男孩的胳膊，警觉的弯腰缩在他身后。

　　嗯，是没有任何威胁的当做童磨的口粮都会被嫌弃肉质不好的孤儿。

　　她收回了有意泄露出的一点点血腥气。又变得像是普通的幼儿了。

　　两个孩子慢慢停下哆嗦，面面相觑。不确定是什么盯上了他们，却又大发慈悲放过他们。

　　他们算是晚踏足这片废墟的人。那些小帮众、国外的走私犯、雇佣兵……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可是在爆炸后前三天就纷纷出现了。

　　甚至，日比野蝉瞥了一眼旁边的土地。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早在几天前天不亮的时候便晃晃悠悠的爬起来不知道转悠到哪里去了。

　　话说，他一直闭着眼睛，居然没有忘记扣上自己的帽子。甚至路过碎石块时，他还能准确避开障碍……日比野蝉啧啧称奇。

　　两个小孩子转悠一圈没有什么收获，眼看要走远了。日比野慢悠悠的翻了个身，不是很想爬起来。

　　自从醒来后，饥饿感就再未出现过。有点奇怪，但是日比野蝉不打算在安定下来前深究自己身体的变化。她可不想因为探究过程出意外而让自己被别人捡了漏。她只是在某些事情上不喜欢动脑子，又不是蠢。

　　前些天才下了一场小雪。她窝在木板围起来的砖块堆里，思考囤积储备粮的事。

　　在刚转化为鬼之后的那几个寒冬里，日饿到跑去当时还是上弦五的童磨那里抢他的口粮比野蝉找不到果腹之物，…日比野蝉是被饿怕了，后来很多个寒冷的日夜，日比野蝉都主动养恤被遗弃或被拐卖的小孩，靠吸食少量鲜血过日。

　　日比野蝉生时贪婪，鬼血大大放大了这一特性。她极为惧怕丢失已有之物，所以不喜欢冒险。她又远不满足于已有之物，于是常常喜欢身赴险境。

　　生时经历过饥荒，成为鬼却更加无法忍耐由内里燃烧起来的渴望饱食的火焰。

　　她如此贪婪，如此自私又如此油滑精明。是鬼舞辻在一众实力强大的鬼中挑中她随自己行走人类社会的原因。也是她从未位列十二鬼月却与上弦鬼月娴熟交好的原因……

　　察觉到思维过度分散，日比野蝉翻了个身，拽回飞离的记忆团吧团吧压回到脑海深处。唉，她也是只老鬼了。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胡思乱想，日比野蝉发出感慨。

　　一开始她在想什么来着……哦，储备粮啊……应该没有必要了。

　　现在冬天已经开始，家家户户都缩在屋子里，囤积储备粮会比其他季节更加困难。而且她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现饥饿感……

　　她察觉到了强烈的不对劲，有点说不过去了，她想。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进食，她却连进食欲望都没有。

　　日比野闭着眼睛，脑子里面思绪杂糅成一团，她任由想法无限蔓延。一边无意识的慢慢舒展开蜷缩了好久的身体。容纳他们的石坑太小，她一脚踢在了不知道是石头还是砖墙的东西上。它被踹了一脚向后移动，带动外围两三块木板砸倒在地上，掀起大片的烟尘。

　　乃母的！她倏然从游离的思绪里惊醒，有些做贼心虚的缩回了脚。但是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不过是踹倒了根木头，便是有人发现她了又如何呢？她如今可是不怕阳光了。

　　于是她舒舒服服的伸开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瘫在地上。就是灰有点大，日比野蝉皱起了眉头，用手驱赶着面前的灰尘。

　　本来已经绕走的小孩听到声响又小心翼翼的摸了回来，扒开几块挡住阳光的木板。

　　阳光瞬间倾泻下来，照亮了呆呆的橘发小孩和捂住嘴皱着眉头的日比野蝉。

　　沉默，日比野蝉扇了扇面前的灰，她现在是不怕阳光啦，但是光一照，面前的浮灰都清晰可见。这让被童磨宠了一百多年的日比野蝉有点嫌弃。

　　她低头避开光，看到报纸团间自己在泥里滚了一个多月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

　　乃父的！想到自己现在有多脏，再想想空气中的浮灰，日比野蝉感到有些心梗，到也不感到多嫌弃了。

　　她摸了把脸歪头，橙发小子也睁开眼睛，仰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白色短发灰色眼睛的男孩呆住了，耳根慢慢染上红色。即便蒙着灰土，他也不难看出面前女孩金子般灿烂的发色。而她抬眼时，他仿若撞入了斜阳。

　　粉发女孩也愣住了，稚嫩的男孩有着蜷曲的橙红色短发，脸上蹭的泥土却衬的他的皮肤更加白净，纯净的蓝眸仿佛装入的是最纯净的天空，毫无阴霾。

　　白发的男孩和粉发的女孩一起睁大眼睛呆在原地。

　　日比野不太明白白濑和柚杏的反应，但是她看见白濑和柚杏的耳朵可疑的红了。

　　柚杏最先耐不住，跑到橙发小孩面前蹲下。

　　“喂喂，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父母呢？你好好看，你叫什么名字啊？”

　　日比野挑眉，她倒是忘记了名字这回事了，相处了这么久还没问过。

　　橘发的男孩愣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看了日比野蝉一眼。

　　日比野蝉饶有兴趣的看着。

　　他会怎么说呢？

　　他把头低下去了。

　　日比野蝉看够了热闹，刚想开口帮他解围，便见他突然扭头看向自己。

　　“中原中也。”他说，“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

　　哦吼，日比野蝉眨了眨眼睛。想不到啊，小屁孩还挺会起名字。

　　她扭过头，小心翼翼的爬起来。有一只手伸过来拽了她一把。日比野蝉抬头，恰好对上白濑看她的目光，白色头发的小男孩的后脖子瞬间红了一片，一直蔓延到耳尖上。

　　男孩有些羞窘，却还是绷着脸做出一副傲气的模样。

　　“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话一出口，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咬了咬嘴唇，止住了后面的问题。

　　日比野不喜欢他那副盘问的语气。这让她想起来了以前向鬼舞辻无惨汇报的时候。

　　那个屑老板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趾高气昂的指使她。

　　庆幸吧，她心想。作为一个不会浪费的鬼，她现在没有食欲。

　　日比野蝉舔了舔嘴里没有伸出来的鬼牙，冲比她高上不少的男孩扯出一个很可爱的笑容。

　　白发的男孩子整张脸都烧了起来。眼睛却不离开她的脸。旁边的粉发女孩注意到这一点，注意力从中也那里转移过来，充满敌意的打量她。

　　日比野笑容不减，女孩看着眼前惊艳的面容，面上扭曲了一下，随后使劲捅了捅身边的白发男孩。

　　男孩吃痛，弯腰躲过了女孩第三下肘击，只是因为好看的女孩子面前看呆了又被当面戳破，白发男孩的脸更红了。

　　只是不知道窘迫在里面占到几分，日比野冷冷的心想。

　　见男孩捂着肚子弯着腰再不敢直视她，日比野蝉把目光放到了粉发的女孩身上。

　　“你的名字。”她说。她用着上位者对从属的施舍的语气，比男孩傲慢百倍。

　　女孩呆住了，她的脸颊慢慢蔓延上粉色。垂落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攥紧了。

　　弯着腰的男孩也一下子僵住了，捂着肚子的手慢慢把周围的衣服攥成一团。

　　日比野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但是他们都听见了。

　　中也疑惑的看着她，却没有阻拦她的意思。

　　日比野蝉看着整个脖子都开始红了的男孩和死死咬住嘴唇面带敌意的女孩，嘴角忍不住勾起。却故意施恩般说道“*我的名字是（私わ名わ）长谷川泰子，你（貴樣）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