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或许在梦中 ...
-
“我说了，我要自首。”修途背手轻敲着接警处的台面。
“修先生，我也问了好几遍了，您到底要自首什么？”南安区的小警花傅丽莉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带着营业微笑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神经病。
修途将躲在身后到处看的家伙扯到前面，手直直的指着那白毛少年的头。人虽然看起来被扯得很痛，还是眯眼笑不说话。
“我把它杀了，分尸，吃掉了。”修途一脸正经。
傅丽莉牙齿咬得吱呀响，碍于工作继续问：“那您是怎么把这位杀了分尸后还活生生的站在我眼前呢？修途先生，我们也是很忙的，您如果是虚假报警，影响了我们正常工作的话，我们也是有权利追责的。希望您好好考虑一下呢？还有，欺负年纪小的人是很没有道德的行为——这是我个人的建议。”
“我真的把它杀了，昨天九、十点的时候，连血都喝干净了。结果今天他又活了。”修途突然想起来，“啊，对了。你能帮我通知一下你们这的能管局吗？就说有污染要收押。”
“哈？”傅丽莉好脸色都要挂不起，“据我所知我们这里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个，嗯？nengguanju？好了，别和我开玩笑了，后面还有人等。”见眼前那人还一脸认真，傅丽莉抬手就想将他先跳过了，接待后面吃瓜吃得正香的男人。
“你先去后面等……”
傅丽莉话还没说完，背后被碰了下。
是那个刚调来的轮岗实习生，刘生。他带着黑框的眼镜憨憨一笑，说：“傅姐，这个人我认识，让我处理吧。”
“你？”傅丽莉狐疑地来回扫视几圈，还是将人丢给他，“那你赶紧把人应付了吧，见着不像是好的。”傅丽莉凑过去指着脑袋小声和刘生说。
刘生还是憨笑，他隔着透明的壁板向修途指了指旁边的接待厅，带二人进去。
是个架着茶桌有沙发的屋子，大概二十平方大小。
修途扯着少年坐下，刘生是最后进门的，待神经病二人组准备好，反手锁了门。他将眼镜摘了，厚重的镜片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他坐在了侧边的单人沙发，修途歪着头问：“所以，你们能接警了吗？赶快把它抓走吧。”
见男人自顾自埋头泡茶不说话，修途略显烦躁的扣扣大腿旁有些掉屑的沙发皮子：“你不会也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要着急，修途先生。先喝口茶吧”刘生脚后跟有规律的轻点着，等终于给二人上茶，他堪堪抬头，却差点撑不住假笑。
那长的不似常人般妖异的少年原来一直凝视着他，不，少年甚至从没睁开眼睛!
可眼镜并未看出什么异相……
刘生的冷汗瞬间冒出来，好在是天气本就热的厉害，能为他遮掩。
“修途先生有什么事情想和我们沟通吗？”他问，端起自己眼前的茶吹了口气。
“嗯？”修途恹恹地抬眼，等得他有点烦闷，第一次主动找警察就被当傻子，“所以你应该是能管所的人吧？”
“算了，我不管这么多，你快把我抓走吧，或者把它带走也行。”修途挥挥手，又顺势扯着少年的白发。
衣兜里传来震感，刘生不做声色地一手伸进去，回道：“那我就需要知道，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修途短叹，“说来话长，那我长话短说。”
“门口有人找你。”
刘生诧然回头，随着他的动作，门渐渐被打开，是一个同样带着黑框眼镜的卷毛男人。他本来只推了一半门，结果打眼就直直指着修途，“这怎么自己找上门了？要交代新情况？”
是昨天的警察，修途认出来了这小卷毛，他懒散的往后靠，“嗯。”
胡凌狸坐过来后，刘生又忙着倒茶了，他好像很喜欢做这些事，慢悠悠地将场合让给其余三人。
“介绍一下？”胡凌狸盯着少年。老旧的风扇在天花板上转着，吱呀作响，他今天的卷毛相比于之前见到更加炸开，今天连眼睛都被遮挡个大半。
修途没反应，只推了下眼前人，于是少年发出白日里的第一声：“我没有名字…哥哥还没有给我取。”
他的声音脆得像是清泉碰撞，却又把话讲得很黏糊，带着些靡靡之音，似是情人间的蜜语。
反正这一句就撞得胡凌狸脑子发懵，他暗暗握紧拳头保持着清醒，还是那副好奇的样子：“为什么会没有名字？你的父母是谁？”
没人理他，胡凌狸又回头问修途，“这是……”
修途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变回他们初见时那副散漫不像常人的神情，“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总之，这个东西我送来了，你们安在我家附近的东西该撤撤了吧，有些烦人。”
“虽然是个任性的要求。但毕竟——”他起身，路过胡凌狸时拍拍他的肩头，附在耳边低声说着：“我应该是送了你们一份大礼吧。”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胡凌狸边上扫过，他小幅度的皱了下眉头，目送那个难搞的俊秀男人向外走了段，回过头时已经重新带上笑容，他给刘生个眼色，二人一唱一和地拿捏着那副亲人的腔调问询少年。
白发少年就算被‘哥哥’丢弃也很坚强，或者说是平淡。他只是笑着，却不论胡凌狸说的则么天花乱坠都不再开口。
离开房间前，修途用余光扫过那看似温情的场景，是让人安心的恶心感。他不在留恋，大步向外走着。
刚从局里出来，裤兜里被人诟病很久的老年机应时地哔哔作响，修途将翻盖机甩开。
未读短信——
傻冒（钱多多）：砸了，官方下场了。
啧，修途不免回头瞪了眼，手上没停。
Ttt：钱?
傻冒（钱多多）：打你卡上了。又没看见？
傻冒（钱多多）：老板那边看发不出去直接截任务了，只给结30%，好在是那被封禁顺便把我找的下线也封了，嘿，直接白嫖了，不然这辛苦费还没这么多。
傻冒（钱多多）：网上现在关于这类的信息也有点井喷的意思了，虽然发了就封，可源源不断一直有人在发，都是活号。你没事也上网看看啊，可搞笑了，别搞得和上个年代的人一样，找你还得发短信。
傻冒（钱多多）：啧啧啧，不知道是那个同行这么有职业素养，这个数据量……真的不会亏吗？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等我找个办法偷学一下。
Ttt：……
修途翻到了被他忽视在一堆广告短信中间的转账信息，一共是三笔，加起来差不多三千五百多，他没再回复，将这期的还款一交这钱就剩不下多少了。修途都有点后悔将那个四舍五入可以吃一辈子的‘粮食’给上交，但也只是想想。
他可不管麻烦事。
天还没黑，从修途睁眼发现冰箱里的头自己长回去还有了意识，到现在终于解脱，不到十个小时。
昨天吃的很饱，估计有段时间都不会再饿，甚至如今穿着连帽衫在这烈日下也不觉着热。充盈的力量再体内游走，是他自异变后最舒服的时刻。
连鱼卵长出的速度都变慢了很多，修途摸着肚子想到。
到家，门一关手一撩修途就脱了衣服，修途剧烈拉伸的肌肉泛着透亮的白，属于是但凡有个摄影师在这都拍案叫绝的画面。
等修途带着些微的水汽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过了半个小时。
他习惯性地从冰箱里翻出一瓶冰水来，两口喝了一大半。算了算时间，修途从衣兜里又掏出手机。
映入眼帘的就是几条未接电话，备注是老师。修途手指微微悬在那两个字上面，良久，还是按下去。
滴滴的老式彩铃响了很久，修途的眉头也随之皱起，等彻底拨不通切入留言的时候，他才将手机从耳边放下，挂断。
“睡觉了吗？”他喃喃着，抬眼一看也不过八点，这并不是老师正常的睡眠时间。
修途扫视几圈自己已经清理过换了干净衣服的身体，最后还是想着老师的孩子——那个一米九满身腱子肉黑皮体育生符节应该也回家了，这才心安理得地躺上床。
干燥柔软的被子将人盖了个满，修途可没有被热得烦人劲了，舒服的直蹭枕头。
叩叩叩——
声音传来的时候，修途正迷迷糊糊的，天知道他这两日可是数年来都没几回的“充实”，多少是有些累了。如今还陷在梦与现实的交界处，更是对这像老鼠捶墙的动静没反应。
门被谁轻轻打开，老旧小区的锁像是纸糊的窗户。沙沙作响的声音，是有人一步一步靠近。
修途动了动，却还是没醒，呈着洁白月光的银丝像流水一般泼洒在床上，能让那个守在能管局开大会的胡某人发出土拨鼠尖叫的少年轻轻俯身。
有几缕调皮的发丝略过他身下人的肌肤。
只是还没让人有些痒意，它们就被无情地遗弃——被切去，还没落下，又好似被擦除一般融化在空气中。
少年终于贴上他，两个都是没有温度的怪物，黎白荒笑着，差点擦过他的唇瓣，如果修途还醒着，那惑人地低语将俘获他的心灵，不过好在是有人网开一面。
亦或者说，不舍得。
不舍让这个人因为他的能力而被污染成另外的样子。
黎白荒的唇终于触及那处，顷刻即分。
“哥哥，我叫黎白荒。这可是你给我起的名字。”
“千万，要想起来噢。”
银白的妖怪化作雪雾纷飞，他终是成为了被拉入人间的东西。
他全知全能，又全然不知不能。
爱不可语，终究是化作锁链捆上这虚无的神。
.
否伽乐跪坐在紧密排列的针椅上，星星点点的血液沿着沟渠流入身后的装置里。
他的双手及身体各处又连接着细长的管道，猩红的液体缓缓流入他的身体，他终究是从无边的寂静中醒来。
有人激动地尖叫着，有人簇拥而来。
否伽乐只是裸露着那一双空荡荡的眼，破碎喑哑的声音被人毕恭毕敬地记录着。
话语重复几遍，才逐渐变得能分清楚字与字的关系。
“*…”
“*****”
“祂*******”
……
“祂将再次降临。”
绝对的恐惧与绝望弥漫在这一个闭锁小房间里，直至否伽乐的下一句到来。
“不对……不一样。”
“尽管很微弱，但在某个未来里，我看见了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或许在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