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苔》苔安

9、卷九

　　一路上街道两旁都是关于长姐的消息“你看见了没，今天县长一大早就把我文书递到了那个谁家中，她啊想都没想，便跟着县长走了，听说啊，她一大早就坐在家中等着了。”“是啊是啊，我知道她，名叫陈安，平时啊，就在东街那边卖织品。今日一早县长便拿了顶轿子，把她从侧门抬进去的，听说啊她从前，便有心想要靠近县长，为这事县长和内人才吵起来的，唉，也不是我说她，这般风风光光进了门，进门的时候，竟连一点笑意也没有，当真是清高，要是换成我们呀，肯定能把脸都笑烂了。”“唉，可不是吗？可惜了，我们可没这福分。”这些话一句接一句的传入我的耳中，我那极好的长姐，竟被他们这般非议。我想冲过去，让他们闭嘴，可是长姐说过做事不能冲动，我答应了长姐要听她的话，便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我的手不知不觉间捏紧了怀中的书，勿勿加快了脚步，往学堂赶去。终于走进学堂，是熟悉的青瓦，朗朗读书声传进耳中，盖过了那些闲言碎语，心中五味杂陈而又激动万分。当我再一次叩响学堂的大门，心中却已是不一样的心情。是老夫子来开的门，看到我时，通常不苟言笑的脸上，竟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想老夫子大体也是惜才的。学堂中，读书声戛然而止，有几人欢呼雀跃，呼着：“苔兄，你终于回来了！”也有几人沉着脸，大体是因为我抢了他们在老夫子心中的地位。
　　我整理了一番心情，依依笑着点头回应，我回到原来的座位，坐在原来的座位，看着熟悉的同学，忽然觉得分外亲切，眼睛红了又红。最终终是压下了心底这份感情。老夫子又回到了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走上台继续讲课，今日讲的是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琵琶一曲源远流长，可这琵琶女以我又有一二般相似，这琵琶女却比我还要更惨上一二，我至少还有长姐还能读书，可这琵琶女呀，从小便是一个人在教坊中长大。
　　她唯一自保的手段便是弹得一首尚好的琵琶，可这又何曾可悲？她见了王宫贵族，为见她一面，一掷千金，她见了教坊的“妈妈”在她未成名前非打即骂，在她成名后，各种真金白银便送至面前，那时的她何般春风得意，她看着这繁华之世，想着也不过如此。后来呀教她的师傅去世了，但好歹为她留了一技之长，一同在教防中长大的弟弟也被拉去冲了军，可时间一天一天地取去了她的容貌，可总有人年轻。教坊的“妈妈”见惯了荣华富贵，便再难入这简贫之时，将她卖给了一介商人，她就像一个物品，发光时便赚得盆满钵满，待渐渐生了锈，便又被人随意买卖，她见遍了，人间凄凉，人间苦楚，也见遍了，盛世繁华，最后陪她最久的呀，竟是那一把琵琶，可悲呀，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