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苔》苔安

7、卷七

　　这么久忙活下来，已是丑时，长姐为我特地从井里打了水，用柴火烧热后，轻轻揽过我的头发，为我的头发沾上草木灰。从孩提之后，长姐便再也没有为我洗过头，因为长姐说：“人活在世，得自强不息，要向前走，不能一直依靠别人，不雨花自落，无风絮自飞。”所以从孩提之后，我便开始自己学着洗头，自己学着做饭，自己能做的事情，一定不依靠长姐。所以如今当长姐再次揽过我的头发，我不禁怔愣片刻，便又任着长姐帮我清洗着头发。我喜欢长姐用水洗过我的头发的感觉，喜欢一睁眼便能看到长姐的感觉，喜欢能感受到长姐就在身边的感觉。洗完头后长姐用麻布巾包住了我的头发，包在手里面一点一点擦干。长姐身上有一种香香的味道，一种让我安心的味道。
　　待头发彻底干透已是寅时，我早已困的睁不开眼，可我却不敢沉沉睡去，我怕再睁眼时，长姐又离我而去，我便强撑着精神，牵着长姐不肯放手，长姐无奈地躺在了我的身侧，一只手让我牵着，另一只手搂住了我，拍着我的背，念着童谣：
　　卿云烂兮，糺[jiū]缦缦兮。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明明上天，烂然星陈。
　　日月光华，弘于一人。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四时从经，万姓允诚。
　　于予论乐，配天之灵。
　　迁于圣贤，莫不咸听。
　　鼚[chāng]乎鼓之，轩乎舞之。
　　菁华已竭，褰裳[qiān cháng]去之
　　我最喜欢的便是这首童谣，这首童谣唱的是国之大义描绘了上古先民对美德的崇尚和圣人治国的政治理想，我何时又能成为这童谣之中“日月光华，弘于一人”中的这一人。这般想着想着，我便陷入了梦乡。这是我这几日睡得最好的一个觉，真真实实的感受着长姐就在身旁，身上虽处处都是伤痕，但只要长姐在身旁，这些伤痕又有何妨？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锣鼓喧天，我和长姐住在大大的宫殿之中，殿中金碧辉煌，宫殿下是国泰民安之相。那时的我已长到了长姐的肩膀，发育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我看不清长姐的脸，我也看不清我的脸，可我知道那就是我的长姐，因为她的身上有独属长姐的气息，而她旁边那人有长姐所说的诗书气华之相，我希望她旁边那人就是长大后的自己。我希望我能快些长大，这样我就能实现长姐口中那盛世之貌。空中炸响一串又一串的烟花，绽开的那一刻美不胜收，家家都有粮，土地一眼都望不到边，我知道这是梦，可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永远都不要醒来，梦中的长姐将一支金钗插入我的发髻夸着我说：“我家苔儿真棒。”我以笑回应着长姐，而长姐满眼都是欣慰与赞赏。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听到长姐在说话：“对不起啊苔儿，希望你永远记得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