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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53章 大结局篇 ...

  •   这边的贺晴经过将近两小时的抢救、输血、清宫,终于从手术室推出来了,她出来时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面无血色,形容枯槁,幸而麻药还没醒,她看不到杨妈妈因为对她的心疼和对杨云帆的担忧而哭得泪流满面的伤心模样。
      杨妈妈一面担心着杨云帆,一面配合着护士给贺晴做护理,在病床上安顿好,然后坐在贺晴的床边坐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早贺晴的爸爸妈妈从湖南老家赶来医院,她才去到重症监护室和杨爸爸一同守护自己的儿子。
      贺晴醒来时,发现守在床边的是自己的妈妈,她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回想着上麻药前的事情:疼痛、大出血、救护车、杨妈妈说的“他怎么了”、抢救室、大灯光……记忆在再接上时就是现在了,她躺在病床上,她迟疑地用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已经平了,宝宝没了。贺晴瞬间两条眼泪从眼角径直流向耳后,在床上无声地痛哭起来。贺妈妈感受到了贺晴身体的抽动,醒了过来,见女儿在哭,赶紧起来俯下身搂抱她。
      “妈妈!宝宝没了,我和云帆的宝宝没了!”
      “妈妈在,妈妈在,都会过去的啊!”
      贺妈妈一边抚摸贺晴的肩膀,一边心疼得也直掉眼泪,贺爸爸也走了过来站在床边抚摸贺晴的额头,眼角也渗出了泪珠。贺晴醒过神来,问道:
      “云帆呢?他怎么还没来?还有杨妈妈呢?”
      “杨妈妈昨晚上守了你一夜,早上我们来,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贺妈妈避开贺晴的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也尽量以正常的理由搪塞过去。
      “那云帆呢?他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他应该还在休息吧,昨晚上出了任务来着,晚点妈妈打电话给他,你先好好休息吧。”
      听到这里,贺晴猛地想起昨晚上在救护车上,她意识模糊之间听到杨妈妈跟杨云帆打电话说的那句“他怎么了”,她顿时心神不安,欠身就要去拿手机打电话给杨云帆,贺妈妈一个没拦住,贺晴的电话已经拨过去了。电话那头,杨妈妈看着响着铃声的手机不知所措,最终给它挂了。
      “他怎么挂了呢?”贺晴问妈妈。
      “应该是在忙吧,或者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晚点儿再打给他吧。”
      “嗯。”
      “你先睡会儿,说不定等你醒来,他就来了呢?”
      “我已经睡了很久了,不想睡了。”
      过了十多分钟,贺晴急切地想要见到杨云帆,便又打了电话过去,这次杨妈妈一咬牙接了电话:
      “喂,晴晴。”
      “妈?”贺晴有些纳闷,但一想也许杨云帆正和杨妈妈在一起:“你和云帆在一起吗?”
      “在。”
      “云帆呢?”
      “云帆……云帆他正在开车呢,不方便接电话。”
      “你们是在来医院的路上吗?”
      “啊,是,我们待会儿就到了。”
      “好,那我等你们,先挂了。”
      挂掉电话,贺晴便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待会儿与杨云帆的相见,她该怎么办呢?她搞砸了他最珍贵的礼物。等来等去,半个小时后,杨妈妈来了。
      “妈,云帆呢?”贺晴欲起身。
      “你躺着别动,他去给你买粥去了,马上就来。”
      贺晴狐疑地扫描了一遍杨妈妈全身,说道:
      “您骗我。”
      “傻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好端端地骗你这个干啥呢?”杨妈妈强颜欢笑。
      “云帆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可能第一时间去买粥,而不来看我。”
      “我们……我们这不是还没告诉他这个消息嘛!只说你住院了。”
      “那更不可能,上次我就出一点点血,您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给他,这次这么大事儿您不可能不告诉他,而且昨晚上在救护车上我明明听到您跟他打电话了,他也接了,我妈妈说您回家休息了也是骗人的,您那么爱干净的人,在医院呆了一晚上回家了不可能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所以,是不是云帆出什么事了?”
      贺晴一顿有理有据的分析,把杨妈妈问得哑口无言。
      “我……云帆他……”
      杨妈妈正准备坦白,贺妈妈偷偷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能告诉贺晴真相,而这一小动作也被贺晴看到了,她更加笃定杨云帆出事了。
      “杨云帆出什么事了,你们倒是说啊!”贺晴急得要哭了。
      “云帆他……他昨晚上出任务溺水休克了,就是你被接上救护车的时候,那时他正在这个医院的急诊室抢救,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还昏迷着,医生说一时半会儿可能醒不过来。”
      杨妈妈就着那好不容易鼓起的一口勇气说完,然后低着头不敢与贺晴那双眼睛对视。贺晴一下怔住了,迟迟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这些话,缓了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想去见他。”话音未落,眼泪便倾泻而出。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杨妈妈说。
      “我想去见他。”贺晴含着泪又重复了一遍。
      “晴宝,你乖,你听妈妈的话,等你养好了身子再去看他也不迟。”
      “妈妈,你们让我去见见他,求求你们了!”贺晴从床上爬起来,扑在妈妈怀里哭着央求。
      最终长辈们只好妥协,问过医生意见后,借了轮椅推着贺晴一起往杨云帆所在的重症监护室去。
      来到重症监护室,杨爸爸仍守在门口,见儿媳妇和亲家都来了,连忙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打招呼。
      “爸。”贺晴虚弱地喊了他一声。
      “晴晴非要来看看云帆。”杨妈妈对杨爸爸说。
      “看看吧,但是只能到探视室通过监控器看,重症监护室不让家属进去。”
      “那我们去探视室吧。”杨妈妈说。
      “探视室一次只能进两个人,我和他妈妈已经看过了,亲家母,您陪着晴晴进去吧。”
      “好。”贺妈妈说。
      进到探视室,贺晴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示意医护人员打开视频,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显然还是做少了,贺晴被眼前的这一幕冲击到了:
      杨云帆旁边有支架固定着他侧躺着,上身没有穿衣服,背上打了好几块纱布,还缠着绷带;嘴里插着气管插管,那头连着呼吸机;手上、手臂上都连着检测仪器。
      贺晴看着上一面还意气风发的杨云帆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能自已,泪眼朦胧地抚摸着屏幕,嘴里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云帆”。贺妈妈看着总是笑呵呵的女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心疼得掉眼泪: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让我的崽们都受这个罪!”
      贺妈妈说着哭得更伤心了,医护人员连忙打断,终止探视,但还是宽慰了家属一句:
      “明天早上九点左右,等医生查完房,病人一切指标正常的话,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到时候再来探视吧。”
      “好,谢谢医生。”贺晴噙着眼泪跟医护人员道谢。
      回到病房,她一晚上辗转难眠,此刻她全然忘了丧子之痛,脑子里满是杨云帆躺在病床上的画面,想着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会不会害怕?没有穿衣服也没有盖被子,他会不会冷?他被木箱子砸到背上痛不痛?溺水的时候会不会很难受?如此反复地琢磨着,转眼天就蒙蒙亮了,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地,没撑住还是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医生都已经查完房了,她睁开眼的瞬间便想直冲杨云帆那儿去,但还没起来就被贺妈妈摁回床上了。
      “你干什么?打着点滴呢!”
      “我想去看云帆,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被转到普通病房了?”
      “你再想见他也得等你的点滴打完。”
      “还要多久?”
      “不知道,护士说还有几瓶,应该要到下午去了。”
      “你帮我去问问看,要打到什么时候?”
      贺妈妈无奈,正准备去护士站问,刚好护士进来换药,她亲切地问:
      “怎么啦?”
      “你好,我想问下我的药水要打多久啊?”
      “那还早着嘞,至少也要到下午一点,你想干嘛?”
      “我想活动活动。”
      “你才大出血完嘞!头两天不要乱动,老老实实待着先把药水打完吧!”
      说完护士换了药就离开了,贺晴只得躺下,毫无灵魂地数着管子里的点滴一滴一滴往下落,一瓶又一瓶。
      下午,依旧是贺妈妈推着轮椅,带她去看杨云帆,他已经被转到普通病房了,这说明他度过了危险期,再只看他能否醒来了。
      贺妈妈把贺晴送到杨云帆的床边,今天护士给他穿上了蓝色条纹的病号服,所有仪器都撤了,现在平躺在病床上挂点滴,他闭着眼睛面无表情,面色蜡黄。贺晴俯下身去摸他的脸颊,轻声喊他的名字,但无论贺晴怎样期盼着他能有所回应,他始终一动不动。贺晴握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了许久之后,起身去厕所接了一点温水,拿了洗脸巾准备给杨云帆擦擦手脸。隔壁床的一位大叔,五十来岁,看着贺晴慢慢悠悠地从他床头经过,搭话道:
      “小姑娘,那床上的是你男朋友哇?”
      “我丈夫。”
      “你们结婚啦?我看着年纪还小嘞!才多大年纪啊?遭这个罪。”大叔以为跟他同在呼吸危重症科的都是得了肺癌的人:
      “你咋也穿着病号服?也生病啦?”
      “嗯。”贺晴没有更多的力气来作答复。
      “你生什么病啦?”大叔打破砂锅问到底。
      “爸!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那人家隐私!”大叔的女儿连忙打断,又抱歉地对贺晴说:
      “不好意思啊,我爸他就这样逮谁都想说唠几句。”
      “没关系。”
      贺晴自己也刚死里逃生,元气大伤,也穿着病号服,不过妇产科的是粉色条纹的,在医院这样的情景下,两人竟穿上了这样的“情侣装”,实属苦命鸳鸯了。贺晴的一切动作都很轻很慢,像树懒一样,一是自己行动不便,二是怕弄伤了杨云帆。她轻柔地给他擦去眼角的分泌物和脸上的油脂,旁人是顾不到这些细节的,但在贺晴的心里,杨云帆那么帅气的人,肯定不愿意自己以这般模样示人,所以她认真地擦拭着,让他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刚擦完准备把水倒掉,杨妈妈进来了:
      “晴晴!”杨妈妈一声惊叫,接着才反应过来是在医院,不能大声喧哗,便把音量降了一个度:
      “你在干什么!?”
      “我给云帆擦擦脸。”
      “我的天!你快给我,快给我!自己都还病着呢!”杨妈妈说着接过脸盆:“你自己过来的?”
      “我妈妈推轮椅送我过来的,我想陪陪云帆,就让她先出去待会儿了。”
      “你自己还好不?有没有不舒服?有不舒服的话我现在送你回病房。”
      “我还好。”贺晴礼貌性地微笑着摇摇头。
      “那你再呆一会儿了就该回去了,你也得多躺着休息,云帆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一定会的。”
      第二天贺晴打完点滴、做完护理后又来看望杨云帆了,今天她是在妈妈陪同下,自己慢慢走过来的,以防万一,贺妈妈还是推着轮椅来了。见到杨云帆,贺晴依旧是先摸摸他的脸:
      “今天云帆的气色看着好像好些了,脸有点红色了,没那么苍白了。”
      “是吧,我看着也是,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医生说再醒不过来,恐怕……”杨妈妈说。
      “不会的,他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我今天多跟他说说话,他听到我们说话,知道我们在等他,他就会醒的。”
      “云帆,你听到没?爸爸妈妈们还有你老婆,都在这等着你,你向来是懂事听话的,这次可别胡闹,快快醒来。”杨妈妈也在杨云帆的床头跟他唠叨。
      眼看着天空就要落下黑幕了,杨云帆依旧没有动静,大家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害怕第三天的到来。贺晴躺在自己的病床上,心急如焚、头痛欲裂,胸前像是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她悄悄起身,躲到厕所里,想跟尹舒瑶倾诉,在输入栏打了许多个字,但她想着:舒瑶现在月份大了,跟她说这些事她肯定也要跟着担心着急,更何况流产这种事情孕妇是听不得的,听了免不了要担惊受怕、忐忑不安。想来想去,贺晴又还是删了,只跟古龙吟发消息说:
      云帆出事了,你来上海看看他吧,他应该会想要见你。
      古龙吟没有多问,跟尹舒瑶说明了情况之后,怕她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又开车送她回了娘家,拜托岳父岳母照看,然后夜里便启程了。
      凌晨,古龙吟照着贺晴发给他的定位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医院,他来到杨云帆的病房外,透过一小块门玻璃往里看:里面只有脚边灯的一些光亮,杨云帆的窗帘半拉着,杨爸爸躺在旁边的陪护椅上,窄小的陪护椅显得他格外壮实,而对比之下,躺在白色床单里的杨云帆更显瘦削了,上一次婚礼见面时他还是个“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健壮小伙,现在看起来病蔫蔫的,看得古龙吟心里很不是滋味。怕吵到他们睡觉,古龙吟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天微亮时,走廊和病房里又开始陆陆续续有些声响了,是保洁员在搞卫生,护士们也在交接班。到杨云帆病房时,古龙吟倏地起身跟进去,只听得夜班护士交代内容:
      “28床病人,今天是第三天,重要时刻,要随时注意他的情况,家属也要密切关注。”
      “好,知道了。”古龙吟站在护士身后接话。
      “您哪位?”护士转身问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面孔。
      “我是他朋友。”
      杨爸爸闻声醒过来了:
      “龙吟!你怎么来了?”杨爸爸连着几个晚上都在这里熬着,嗓子都嘶哑了。
      “我来看看云帆,叔叔您接着睡吧,还早着呢,才六点多。”
      “不睡了,医院就不是睡觉的地方。”
      “是了。”古龙吟对此完全感同身受,前些年陪爸爸治病的时候他深有体会,那么多天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那我去买些早餐吧!”
      “我去,我去,你帮我守着云帆吧。”
      “好。”
      等杨爸爸出去之后,古龙吟拿了椅子在杨云帆床边坐下,怕吵着邻床的,他小声地说:
      “你小子,怎么成这副狗模样了?贺晴说你睡了几天了还不醒,是不是故意躲懒呢?当孕爸是不是压力山大?我也是,但是这不是我们自己想要的嘛,累也得愉快地受着!你不是还要当我孩子干爸?现在自己孩子老婆、亲爹亲娘都不管了?自己搁那躺得舒服。”古龙吟用调侃的语气自言自语,但转而又叹息道:
      “哎!躺那也是不舒服的,我知道的,以前我爸也这样,生不如死,所以你更应该起来了,年纪轻轻的,说躺下就躺下了?”
      杨云帆依旧毫无动静,只是面色较昨天更加红润了,安安静静地像个睡美人一样。
      “得!我白说!等下给隔壁床都讲醒了你还没醒,我还是闭嘴吧,你要是听见了,自己醒过来就是。”
      古龙吟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了,开始给杨云帆的四肢按摩,病人长期卧床会得血栓,严重地还会导致组织坏死,所以家属要帮着活动四肢。没过多久,贺晴来了,她披着头发,依旧是面无血色,嘴唇苍白,瘦瘦的骨架装在病号服空空荡荡的,古龙吟都被她这模样吓到了。
      “贺晴!你怎么成这样了!?你怎么也穿着病号服?”
      贺晴被古龙吟这连声惊叫才意识到:她今天得换衣服打扮一下了,万一杨云帆在今天醒来,看到她这副模样一定要追着问的,到时候他才醒过来就得要他承受和她一样的丧子之痛吗?这是绝对不行的!
      “你先跟我出来一下。”贺晴打算叫古龙吟出来了再告诉他事情,她觉得杨云帆是能听见的,所以避开来讲。
      “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流产,我和他的孩子没了。”贺晴说着垂下眼皮,失去孩子的伤心重新涌上来。
      “怎么会这样!?”
      “云帆出事同一天晚上,我大出血,两个人一起在医院被抢救。”
      “我天!这都是什么事!”古龙吟心疼他的两个挚友,为他们的不幸遭遇感到同情。
      “我流产的事不要告诉舒瑶,怕她会害怕。”
      “这怎么瞒得了?”
      “不见面就是了,等她平安生完宝宝了我再去看她,那时再说。”
      “嗯,你也要照顾好身体,好好恢复。”
      “我知道。”
      但实际上,贺晴又怎么好好恢复呢?心爱之人也遭此灾难,她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为他担忧牵挂,又恨自己无法守在身边照顾他,只能一天跑来几趟,给自己歉疚的心聊作安慰。
      贺晴来了没一会儿,贺妈妈就找来了:
      “晴宝,你怎么一早上就跑这来了,等会医生该查房询问你的情况了。”
      “到现在这个点已经是第三天了,云帆还没有醒过来,我放心不下,我想等他主治医生来了看看怎么说。”
      “那你那边怎么办?医生查房都是一样的时间。”
      “我没关系,您到时候帮我答是一样的。”
      “他的命比你重。”贺妈妈随意埋怨了一句,贺晴却认真地做肯定回答:
      “是的,他的命比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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