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山鸣谷应》白枕青

2、首秀

　　2月10日晚，圣地亚哥·伯纳乌体育场的全部灯光准时亮起，在茫茫黑夜中，亮如白昼，像一艘巨大的银河战舰，悬停在马德里市中心。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一位帅气的混血儿年轻人笑问伊维察，他列队入场时站在伊维察后面，正是皇马的新宠贝林厄姆。欧非混血的特质使他的五官融合得恰到好处，巧克力色的肌肤呈现出非洲阳光的暖色。

　　贝林厄姆去年六月刚从多特蒙德转会到皇马。他为人谦逊，没有一点架子，很难想象这位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是身价过亿的欧洲超级新星。

　　伊维察走出球员通道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贝林的意思：

　　球迷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铺天盖地涌来，夹杂着“布拉泽”的名字在球场上空回荡。

　　他仰头看向南看台——皇马死忠的聚集区，八层楼高的观众席好像悬在比赛场地上方。皇马拥趸们身着主场纯白球衣，挥舞着应援的旗帜和围巾。

　　巨大的电子屏悬挂在球场两侧，正在直播球员入场的画面。

　　镜头扫到伊维察，给了他一个特写。克罗地亚人的东欧面孔线条硬朗而又俊美，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灰蓝色的眼睛深邃疏离，像无际的亚得里亚海，翻涌起骇浪，却转瞬即逝。一瞬间，高呼“布拉泽”的声浪盖过了其他声音，他成为了球迷们翘首以盼的新英雄。

　　入场完，大屏上开始播放伊维察生涯的精彩进球、签约时主席的致辞和伊维察发言的录像。这是皇马在赛前为伊维察准备的的小型欢迎仪式。

　　贝林厄姆碰了碰他胳膊，“你得有点表示啊，别傻站着。”

　　于是伊维察向看台挥手致意。

　　“这种时候你应该来个飞吻。”贝林厄姆站在他身边，有点恨铁不成钢。“半年前我第一次在伯纳乌亮相的时候，也震惊了。他们太热情了，让我觉着自己是马伯纳乌的国王。”

　　现场氛围已经躁到了顶点。

　　然而开场四十秒，阿尔梅里亚就闪电战取得了进球。

　　人们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射门得分的阿尔梅里亚前锋拉马扎尼已经在场边连着翻了三个后空翻庆祝。

　　解说机械地播报着场上的情况：「开场不到一分钟，皇马队长纳乔就给对面送上一粒乌龙助攻。」

　　纳乔自始至终没反应过来拉马扎尼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他想把球过渡给身后的巴尔韦德，球送出去，一转身，不知怎么出现在了拉马扎尼的脚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足球贴地滚进球网。

　　莫德里奇：“纳乔，你在梦游么？”

　　然而美凌格们没想到，好戏还在后面。比赛进行到第四十四分钟，也就是上半场比赛结束之前，由于塞瓦略斯防守失误，阿尔梅里亚再次抓住机会，攻破了皇马的最后一道防线。比赛第 44 分钟，场上比分来到了0:2 。

　　「这可以说是皇马这个赛季联赛最糟糕的一个开场了。」

　　「是啊，后防连犯低级失误，锋线也支棱不起来。皇马三天前西超杯刚刚踢完一场加时，体力消耗太大了，没有轮换，主力状态肉眼可见得不好。现在阵容厚度的劣势全体现出来了。」

　　伯纳乌球场安静得像图书馆。

　　“冷知识，对面的球队本赛季还没赢过。”

　　“联赛倒一迎来首胜，背后原因令人暖心。”

　　“等等，到底谁才是倒一？”

　　“何塞卢你除了吐饼还会干什么。”

　　“建议严查塞瓦略斯和安切洛蒂的血缘关系。”

　　“还有队长，带头给对面送温暖。”

　　“安胖全主力不轮换这步棋走错了，踢个副班长一点自信都没有。”

　　“轮换谁？我们还有的轮换么，全主力都这么费劲。”

　　“不是，我们新援呢？怎么还不上，6000 万买了个饮水机管理员吗？”

　　「皇马这边好像被打蒙了，上半场最后几次进攻都没组织起来。这两个进球给了皇马巨大的压力。皇马在联赛已经连着输了一场平了一场，目前比榜首的巴萨少四分。如果还想争冠，必须在下半场展开反击，扭转比赛局势，拿下这三分。」

　　上半场一结束，安切洛蒂就走向替补席：“伊维察，热身去。”

　　下半场一开始，安切洛蒂进行了三处换人调整。换下6号纳乔、14号何塞卢、19号塞瓦略斯，换上20号弗兰·加西亚、21 号卜拉欣·迪亚斯、24号伊维察·布拉泽。

　　34岁的队长纳乔颓然坐在替补席。一些球迷愤怒地叫嚣：“这水平也配当队长？皇马真该改改队长顺位制度。”

　　“要不您老人家还是退役吧。”

　　解说感慨道：「纳乔成为皇马的一员时只有十一岁，他在皇马所有年龄梯队都担任过队长，今年刚刚成为一线队队长，一晃二十三年过去了……」

　　「上半场他失误太多了，总得有人为丢的两个球负责。」

　　「来自克罗地亚的前锋布拉泽在下半场终于迎来了他的皇马首秀。」

　　伊维察一上场，观众席立刻传来欢呼声一片。

　　“布拉泽！！我的宝贝，终于等到你！”

　　“早该换人了，何塞卢这场又吐了多少饼？”

　　被替换下场意味着现年三十三岁的何塞卢已经连续六场比赛颗粒无收。从西乙的小球队被租借来到皇马后，何塞卢原以为自己会扮演次要角色，看看饮水机，偶尔打打替补，没想到皇马伤病潮来袭后，自己一跃成了主力，拿着队友十分之一的工资，做拉磨的驴。

　　虽然处于全队薪资洼地，但是在皇马这样的球队，“实惠”并不能满足挑剔的球迷，你不能平庸，必须出色，否则就意味着不满和批评。

　　「布拉泽上场后，明显盘活了前场，球越来越多的出现在禁区甚至是小禁区里。」

　　「莫德里奇！精彩的脚后跟分球！布拉泽突入禁区——」

　　“xxxx”阿尔梅里亚的后卫凯基用母语亲切地问候伊维察的母亲。他本着就算不能抢下球，也要破坏掉他的射门的念头，和伊维察结实地撞在了一起。回防的洛皮想把球趁机捅掉,没想到伊维察速度太快，一侧身就脱身了，反倒是自己队友凯基仰倒过去，场面一时堪称惨烈。

　　此时的洛皮来不及收脚，在他的脚接触到伊维察小腿的一瞬间，心里就暗叫不妙，他原本是打算把球传回后场的，力道可想而知。

　　伊维察踉跄一下，顺势老老实实地摔在地上。

　　伊维察向来对假摔嗤之以鼻，但真摔的时候还是干净利落的，禁区里不是逞能的地方。

　　裁判果断鸣哨，掏出一张黄牌，指向点球点。

　　「布拉泽为皇马制造了一个点球！」

　　“小伊，你来罚点。”莫德里奇把伊维察从地上一把拉起来，伊维察有一瞬间的恍惚。

　　莫德里奇的声音很冷静，没有声线的颤抖。好像这不是商量，只是根据场上情况做出的最佳选择。

　　在伊维察来皇马之前，莫德里奇、□□修斯和何塞卢一直是队里的点球手，根据场上实际情况决定谁上，现在□□修斯和何塞卢都不在场上，理应由莫德里奇罚点。

　　伊维察在上半个赛季是前东家的第一点球手，五罚五中，安切洛蒂确实正在考虑让他在皇马接着担任队里的点球手。但伊维察不希望自己在皇马的第一粒进球是以被让点的方式打进的。

　　“没必要，卢卡。”

　　贝林厄姆：“我们都相信你，何况本来就是你造的点球。”

　　“你来，别废话，别浪费时间。”莫德里奇在球场上情绪全都表露在外，毫不掩饰，和场下判若两人。比赛常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了，分秒必争。

　　伊维察走到点球点，余光里，场下的安切洛蒂冲他点了点头。

　　球场上的噪声被裁判的哨声压住了。伊维察骗过门将，球直挂球门的左上角。

　　「gooooooooool！」

　　「皇马扳回一城，第六十六分钟，场上比分来到了1:2。」

　　南看台上瞬间沸腾一片。

　　“早该上布拉泽了。”

　　“我就知道肯定又是让二追三，这集我看过很多遍了。”

　　一位父亲激动地把儿子举到肩头：“儿子，看好了，我们很快就要追平了。”

　　“可是爸爸，你怎么知道？”

　　“嗯，这很难解释，但这就是皇家马德里。”

　　话音未落，远处，足球以一个诡异的弧线飞向皇马的球网。自己家球网被打穿了。

　　“可是爸爸，他们好像又进球了。”

　　“……”

　　阿尔梅里亚的后卫埃德加·冈萨雷斯在距离球门30码的位置接到传球时，皇马门将凯帕没想到，连埃德加的队友们也没想到，他选择了不停球，直接凌空一脚远射打门。

　　竟然还打进了。

　　「一记世界波！埃德加·冈萨雷斯禁区外远射破门，现在比赛进行到第73分钟，皇马1-3落后。」

　　「这是埃德加本赛季的第二个进球，他上个进球恰好是面对巴萨打进的。」

　　「你别说，这脚世界波踢得真漂亮啊，可以入选本周最佳进球了。」解说发自真心地感慨。

　　对于埃德加来说，虽然球队已经半只脚降级西乙了，但是没什么比小球队在客场战胜皇马更爽的剧本了，更何况他还是小球队里最不起眼的小后卫。

　　竞技体育总是需要这种故事。

　　埃德加翻身农奴把歌唱，面向自家球迷的角落来了一个长长的滑跪，由于相关经验不足，起来的时候被场边的角旗绊了一脚，还没站稳，队友已经在他身上玩起了叠罗汉。

　　而伯纳乌球场的另一边则安静得像葬礼现场。

　　进球后的五分钟，球队情绪高涨，往往是再次进球的黄金时间，很多进球都是在上一次进球后的五分钟内打进的。阿尔梅里亚在皇马进球的五分钟内进了一球，可以说是在皇马刚刚有点起色时，往皇马身上捅了一刀。

　　皇马从观众台到球员直接泄气了。

　　“给我气笑了，你们知道你们在踢什么吗？踢点人能看的东西吧。”

　　解说也不知道该如何组织措辞：「皇马这场的防守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看来米利唐和阿拉巴的伤缺对皇马的后防线来说是个巨大考验。」

　　有些球迷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提前离场了。

　　安切洛蒂捂脸，背过身去。

　　贝林厄姆摇了摇头，手撑着膝盖半蹲着。

　　莫德里奇摘下发带，把碎发拢到脑后，重新戴上，“我们不能输。”莫德里奇扭头看向伊维察，足球场上噪音太大，他用刚好他能听见的声音喊到：

　　“而且这是你的首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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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本来只是想自己写完，给喜欢皇马和莫妈的这些年留个纪念，弥补一些遗憾。以为会很凉，没想到第一天就这么多人看，谢谢小天使们我爱你们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