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穹思雨》未羽零

42、第十四章 暴动（下）

　　这就是震惊世人的苏州暴动，

　　在这次是事件里，东厂特务最终是二死多伤，东厂抓人，人没抓到还被打死几个，这事情可是闻所未闻的，顿时在全国闹得是沸沸扬扬，丢了颜面的魏公公大怒不已，立刻加派了人手将苏州城围了个透彻。
　　而第二天后，衙门外也开始变得戒备森严起来，正如瑾晗先前所顾虑的那样，毛一鹭食言了，他事后不仅没有要放周顺昌的意思，为了向上头交差，他还派人四处去搜查那天聚众闹事的领头人。
　　“糟了糟了，听说毛大人开始要找人算账了！还说举报有功者得赏，话说那天你参加没？”
　　“哎哟，我只是去凑个热闹，可没有出手哇，事情要是闹大了那可怎么办？我家中还上有老母下有小啊！”
　　经过那一次短暂的疯狂之后，大家都才猛然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萌生后怕、心中惶恐不已，整个苏州城都笼罩在不安之中，众人生怕哪天就会有人突然冲进自己家将自己逮捕起来。
　　在客栈里听见众人的议论后，瑾晗也一阵担忧，那个毛一鹭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又借此陷害无辜那该怎么好？

　　不过事后让人意外的是，还没等衙门的人开始大动干戈时，就有人自首了。
　　自首的总共有五人，他们主动找到巡抚毛一鹭，告诉他，事情就是自己干的，与旁人无关，不要株连无辜；于是衙门的人二话不说就将他们几个抓了起来，准备一起押到京城去等候魏公公处置。

　　将要离开的这一天，
　　苏州百姓都不约而同的走上街头来送行，众人望着这几位正气凌然的烈士，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而人群中的瑾晗也立马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颜佩韦。
　　“颜大哥！”她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却被侍卫一把拦住。
　　“退后！你想干什么？”侍卫吼道。
　　“你们凭什么抓人？！”瑾晗指着坐在马车里的毛一鹭大骂：“那天你是怎么答应百姓的？！你说你会彻查此事，秉公处理、不再追究！白纸黑字你竟然反悔？！”
　　只见对方在帘中正眼都未看她一下就调侃的说：“是吗？我有说过这些话？你现在再来问问，有谁听见了我说过这些东西啦？”
　　周围的百姓立刻沉默了，他们都埋下了头，迫于他的淫威而选择了逃避。
　　“你们……”瑾晗看在眼里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感觉一阵心凉。
　　“小兄弟，不要掺和进来了，回去吧。”被锁链束缚着的颜佩韦在远处劝道。
　　“不！我不要！”她窝火的喊道。
　　“怎么？难道你也想来自首？”
　　望着被士卒像牲畜一样用沉重的锁链牵着的几个囚衣义士，她也昂首呵斥道：“不就是一死吗？！有什么好怕的！那天的事情，我也有份！”
　　“好！来人！将其拿下！”毛一鹭冷冷的命令道。
　　于是旁边两个护卫立刻至其左右瞬间拿绳子把瑾晗捆了个结实，然后将她拖到了队伍中。

　　人群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那些相互素未谋面的男女老少依旧只敢站在阴影身后低下头默默咀嚼掉心中的怨怒，待一切都咀嚼殆尽了便只留下一声细不可闻的呜咽，伴随着那惆怅而复杂的神情消失在苍穹之中……

　　路很长，
　　瑾晗感觉比她来的时候长多了，身心也疲惫多了……
　　依旧是坐船，可这次却是被关在一个阴暗的仓库内，手脚都被束缚起来没有了自由。
　　“小兄弟，你这是何必呢？”颜佩韦惋惜的说道。
　　“我就是看不惯！”瑾晗像个孩子一样闹着脾气。
　　“可是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要发展啊。”
　　“你们不也都有父母兄弟吗？还有，别那么悲观嘛，理亏的又不是我们，说不定到了京师后会有人替我们主持公道呢？”瑾晗说道。
　　几个人听见这话后也只是苦涩的摇摇头。
　　“小兄弟还涉世不深呐，恐怕我们这次都是有去无回了。”另一个人感叹。
　　“听说杨大人和左大人死前受尽酷刑，各位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话语越说越沉重，就连瑾晗也变得哑口无言了。
　　突然，颜佩韦仰天大笑三声道：“哈哈哈~吾等为魏奸阉党所害，未必不千载留名啊。”说得是全无畏色、神态自若。
　　几人听后，顿时也连声大笑：
　　“此言甚是，此言甚是！”
　　“哈哈~兄台说的对！还未自我介绍，在下姓沈名扬，陕西人士，是路经苏州进行船上贸易的，不知几位壮士尊姓大名。”
　　“在下周文元，曾经有幸当过周顺昌大人的轿夫。”
　　“学生马杰，家中从商。”
　　“鄙人杨念如，平日以卖布为生的。”
　　“在下颜佩韦，苏州人，家中经营米店。”
　　当瑾晗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五人的目光就已经齐刷刷地转到了她身上。
　　“我？……”她指指自己的鼻子，吞吞吐吐道：“我的名字吗……”
　　“对哇，见了你几面，都还不知道小兄弟的名字呢。”颜佩韦笑道。
　　“我叫……袁谨涵，严谨的谨，涵养的涵……”瑾晗想让她的名字更加男子气一点，于是这样说道。
　　“原来是袁兄弟。”
　　“话说这天大地大，我们能在此相逢也是缘分啊，要是此刻有酒定要与诸位痛饮一番！”马杰说。
　　“无碍，虽不能至，心向往之……”颜佩韦道。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

　　即使是在这阴暗潮湿的仓库之中，六人依旧是谈笑风生，整个路途里倒也让瑾晗不觉孤独，忘却了恐惧与不安，看着这群自己只不过见了几面的陌生人却也顿觉亲切，内心已然坦荡如海，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是啊，死亡本身或许并没有那么可怕吧？

　　当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的追求和信仰而粉身碎骨时，这或许未尝不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