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神附体，男二求我别克他》鎏光水母

3、呜。

　　“艾！乐！乐！”中气十足的三个字惊得艾乐乐手中一滑，满满当当一箱子的东西稀里哗啦滚落在地上。

　　刚才她看见的不是黑毛，其实是代叙秃顶的头发。

　　代叙这个人，他的秃不是一般的秃，正常人人家秃中间，而代叙的头发秃两边，只有中间那一撮还支棱着：一颗光滑的古铜色脑袋，上面陡然长着一撮健在的黑发，这对一个才三十多奔四的人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

　　同事们纷纷调侃代叙老了，于是代叙常年都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搭配上各种五颜六色的西装。

　　什么鸽血红、祖母绿、浅湖蓝，那都是代叙早就玩过的调调，他穿过的西装颜色能凑一道彩虹，到后来单色穿久了，代叙就迷上了混搭；总而言之，时间久了你能看见任何颜色随机出现在代叙穿的西装上，同事们也都在调侃，代叙不是“人”，他绝对是鹦鹉变的。

　　艾乐乐意识到现在进来的人是代叙后居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死命咬下嘴唇，表情狰狞又痛苦地把笑意憋回去：救命！我的笑点和我的道德在打架！

　　原因无他，代叙今天穿了身红底黄绿色花纹的西装，这么“特别”的款式一般西装品牌没有十年脑血栓根本不会做，所以他专门找人量身定制了这套，穿到身上与他严丝合缝；代叙很生气，那一撮头发随着愤怒的脚步一起一落，像极了鸟类额前的羽冠，活脱脱一只行走的大鹦鹉嘛！

　　“艾乐乐！我真是小看你了。我们都知道顾乙本人什么样，可你当初隐藏粉籍也就算了，怎么还带私人恩怨呢？！你是经纪公司的人，是顾乙的私人助理，就算你恨他你也要有最起码的职业底线！你以为我们是在过家家吗？这可是职场！你一个人玩什么脱粉回踩的把戏我们一年白干！“

　　代叙怒目圆睁，怒发冲冠的走到艾乐乐面前质问，一时间气血上涌整张脸都染上一层烂醉的酱红，每说一句身子都随之震颤，指向艾乐乐的手指更是气到发抖。

　　“我，我怎么了？”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吧？面对训斥艾乐乐大脑一片空白，她抄起手机不停点击图标，好不容易挤进去一看，天塌了……

　　什么双顶流恋爱视频曝光啊，她把原主写的日记给放上去了！

　　男女主的恋爱爆料是初始名称，被她复制的原主日记也是初始名称，一个是刚发来的，一个是刚复制的，都在桌面上，是她这个电脑白痴弄错了！

　　“不是的代老师，是我…我我有第二人格你信吗？我刚才真不是想，我是被夺舍了！”既然她都穿进小说里了，说个夺舍也不过分吧。

　　艾乐乐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面对突然变故，她直愣愣站在那，凭借本能无力地解释，双手五指张开，激动的在空中挥舞。

　　代叙转而一笑：“是吗，乐乐啊，我相信你有第二人格。”

　　艾乐乐原本绝望的神情瞬间转为找到知音的欣喜，她点头如捣蒜，上前握住代叙的手：“代经纪，知音啊！”

　　“你的第二人格就是对家的粉头！”代叙一把把艾乐乐的手甩开，边推理边说：“你根本不是顾乙的粉丝，你是高野的粉丝对不对？你伪装自己喜欢顾乙才进入公司，实际上是为了搜集黑料，再以粉丝的第一视角记录，利用网友的同情对顾乙落井下石！”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狡辩，是解释！解释！”艾乐乐急得就差给代叙跪下了。

　　代叙深呼吸平复着心情，用手理向头顶那几根黑毛，他视线下移，扫到艾乐乐脚下的那摊东西：“解释？那这些是什么？你要不是对家的黑粉怎么会提前想着跑路？”

　　他长叹一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指向外面：“你们粉丝之间的勾心斗角我不是不能理解，可你看看外面那些人，他们是你的同事啊，你的一己私欲要全公司人来弥补。现在已经做什么都晚了。”

　　她又办坏事了，害得整个公司所有人都在网上刷屏她是高野的黑粉，他们一定恨死她了。

　　艾乐乐胸口梗了块不大的石头，不上不下在那卡着，她抿起嘴，嘴角不受控的抽搐着。

　　人在真正绝望的时刻是欲哭无泪的，艾乐乐只觉头脑发昏，耳边响起阵阵嗡鸣声，她眼前一黑，用手撑住太阳穴站在那，代叙不忍的摆摆手说：“算了，我和你不必再说这么多，既然你都已经想辞职了，现在就去领你的工资条，明天开始我不想再见到你！”

　　代叙的心情换作别人也不是不能理解，自己手底下的人出了岔子，对整个公司造成损失不说还给他们带去那么大工作量，气的只是那份责任。

　　“哦……”艾乐乐蹲下身子默默打包。

　　原本跨步离开的代叙突然来个回马枪：“等一下。”

　　艾乐乐激动地抬头：“您改主意啦？”

　　“把你从公司拿的东西都给我放回去。”

　　太好了是绝情上司她没救了。

　　一瞬间艾乐乐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身子一软沿着办公桌倒了下去。

　　什么重生，她不还是这个衰样，甚至一番挣扎后“鼠”得更快了。

　　“事已至此……”艾乐乐顺手拿起数据线给手机充上：“多省几毛是几毛吧。”

　　艾乐乐抱着轻快许多的文件箱，正式踏出玩鱼经纪公司的大门：方才还万里晴空的天气一瞬间乌云密布，这里的云层很厚，三五成群的扎堆挤上来黑压压盖住大半天空。

　　小说中的天气要比现实里更夸张些，深灰甚至有些发黑的云团沉甸甸的，像蓄满水的棉花压在艾乐乐的肩头；尽管如此缝隙里还藏着说不出的青，蓝绿蓝绿拢了层发灰的雾，是人眼底里的淤青。

　　“嚓嚓！”云层后忽地闪过一道扭曲细长的白光，伴随震耳欲聋的轰声对着云团猛地一戳，雨滴就像断了线的泪珠似的迎面落下。

　　“密码正确，主人，欢迎回家。”

　　原主住在距离公司不近的一间小公寓里，艾乐乐胡乱在衣角上擦净水痕，输入指纹开门走进去。

　　她同她一样早早独立是一个人住，所以公寓的面积不大只有四十来平，入户玄关很小，紧着打了一排玻璃鞋柜，感应灯亮起，上面摆放着一双双高跟鞋。

　　白色、红色、黑色、粉色，一排排不同高度的鞋子摆在那里，静静等候着它们的主人；再走进映入眼帘的是时下最时兴的鹅黄色，淡淡的，轻柔的颜色一瞬间把人包裹。

　　原主似乎很喜欢极简的风格，除了日常所需的家具电器再看不到什么摆设，扑面的温暖过后透着一丝干净利落的冰冷。

　　艾乐乐放下箱子，四处官网起，试图知晓她的性格。

　　她一定是个处事要强，对自己有极高要求的女孩，同时又渴望收获旁人的关心，这样一个自律向上的女孩看见鼓舞自己一路向前的精神支柱竟是那样一个人，换做谁都很难不崩溃。

　　艾乐乐小心翼翼地冲了个澡，换上衣柜里洗涤过的睡衣爬上床，意料之外的，她没有任何情绪。

　　这一切都像梦一样，艾乐乐始终对这个世界没有实感，面对精美的食物、温馨的房间，她竟不觉温暖与庆幸，真的像是为了完成游戏任务一样埋头前进。

　　万一明天她们就会换回去呢。艾乐乐关上台灯，替自己掖掖被角。原主回来看见被她搞砸的一切会不会很生气？那她呢？回去后是活了死了？

　　想到这些艾乐乐的眼皮逐渐垂了下去，纯白色床被很软，舒解了她一天紧绷的弦，很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了。

　　次日凌晨，艾乐乐凭着多年来的生物钟睁眼，她还在这。

　　第二天、第三天，艾乐乐整整睡了三天，每次醒来眼前还是这副景象，她猛地掀开被子，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被困在这了。

　　于此同时她已经猜到自己正在经历一场网暴，路人也好，顾乙粉丝也罢，都在隔着屏幕向她发散恶意；各方势力背后的舆论操控下，她这个普通人只是被拉来挡箭的棋。

　　“嗡——嗡——嗡——”

　　枕边的手机突然开始持续的振动，艾乐乐想不到谁还会给自己打电话，拿起一看是很陌生的两个字：妈咪。

　　妈妈？这样一个从未听过的词汇涌入脑海打了艾乐乐一个措手不及。

　　从她出生开始起父亲就闭口不谈艾乐乐的母亲，只有在艾乐乐不小心做错事惹她生气时才会骂她类似我*你的傻妈这种话。

　　“喂？乐乐呀。”

　　听筒里传来一段温柔中夹杂试探的女音。

　　原主妈妈可能已经知道网上的那些事了，但不过怎么说自己现在是她的女儿，也该扮演好这个身份。

　　艾乐乐清清嗓子，略带磕绊道：“喂，m、妈妈……？”

　　“这两天还好吧……？怎么都没给家里来个电话呀。”

　　“快快快，让我说。”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抢过手机：“喂！宝贝女儿？网上那些事我们都知道啦，这一定都不是你的错对不对？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回来看看的呀。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你妈妈最近想你想得都偷偷抹眼泪呢！”

　　坐在一旁的母亲在一旁阻拦：“老艾！别跟孩子说这些。乖乖你要是想自己静静也没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遥想从前，艾乐乐的父亲、亲戚在发现她做错事后没有一次问询过原因，只会第一时间责怪她。艾乐乐眼眶一酸，她是个不算幸运但足够坚强的人，她不怕误解不怕谩骂，能打破她盔甲的只是一句窥见她脆弱后的轻声安慰罢。

　　“喂？乖乖，你这是哭了？别哭别哭，爸爸妈妈都在。”艾乐乐用手捂住听筒，瘦弱的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隐约传来的抽泣声吓得艾母连忙安慰着。

　　艾乐乐用手背揩去眼泪，还是绷不住痛哭起来：“妈妈……为什么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呢？为什么每次都是别人来责怪我呢？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艾乐乐抽噎着放声大哭，像真的在向自己母亲倾诉那般，多少个崩溃瞬间，她都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奇迹般出现，只是抱抱她也好。

　　“谁说你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你是爸妈的宝贝，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最棒的。”电话那头的艾母听见女儿这般哭诉心都要碎了，热搜爆出的第二天她就拉着老艾看了，网上那些狂热的粉丝凭着几篇文档就肆意诋毁，实在可恶。

　　可他们老了，苍白无力的解释不足以抵抗无端的伤害。

　　“不，我做的不好。”艾乐乐话到嘴边咽回去，险些脱口而出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那个优秀自律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