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妄想曲》允臻

2、第 2 章

　　这是一艘正在运行的飞船，一团又一团绚丽的星光雾一般迷蒙，全被甩在飞船后面。

　　很常见的，飞船也分商务舱和经济舱，反倒是没有头等舱这一说法。

　　飞船在宇宙中行进总会遭遇大大小小的危险，最常见的比如星盗劫持和气象紊乱，所以靠近船头的位置属于船长、士兵以及专家。

　　这是保证在这个破破烂烂的世界，普通人还能坐飞船出行的最后保障了。

　　经济舱很安静，侍者放下小推车，微微向几个人鞠了一躬就安静地退了出去。

　　边渝白见人走了，继续兴奋叭叭：“呐，阿因，刚刚我们说到的关于B级飞船的三次重设……”

　　蹭着边渝白进入经济舱的清河因边听他讲，边走向小推车取出午餐：哇哦，超稀有的和牛欸。

　　真是收获满满的行动呢。

　　清河因施施然坐下，也推给边渝白一份。

　　边渝白的滔滔不绝一顿：“……啊…阿因？”

　　清河因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我猜你一定也饿了吧？”

　　她啊呜一口下去，眼睛微亮：好吃！

　　边渝白有点无奈地摇摇头：“是你饿了吧？！”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要照顾自家知己的小小羞耻心的！

　　边渝白一边想着一边咬下一大口。

　　果然没有家里的可口，他想。

　　看到清河因笑吟吟地问从叔需不需要也来一份时，边渝白摆摆手让从叔自己去吃饭，忽然想到：

　　“对了，阿因你要不要来米瑞拉星——也就是我家住几天……”边渝白挠了挠脸颊，不太自然地邀请道。

　　他还想再说什么，被鲜红刺目的警报声打断了。

　　“哔——哔——”鸣笛声悠长嘹亮，意味深长。

　　从叔神色一肃：飞船遇上了星盗！

　　诚然，在越来越混乱的如今，乘坐飞船遇到星盗已经数见不鲜，但往往这些亡命徒拿了财物就不会再为难飞船了。

　　当今世道，星盗也只是想活下去，而不是一通发泄欲望，以至于在无意间错杀了谁家的人就此和某一家族结下死仇。

　　按理说各个家族有自家专用飞艇，一般都不屑去坐政府供应的，但往往也有意外嘛。

　　政府虽然已经差不多算是名存实亡了，但各个家族尚且称得上一句百足之虫。

　　各人自扫门前雪，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让别人来砸了自家的面子。

　　他们往往拼死也要维持摇摇欲坠的假面。

　　所以一般星盗当然也不乐意做些损人不利己的活当。

　　一般搜刮了财物星盗们就会自己离开，这种事已经很常见了，远远不会达到需要鸣笛示警这么严重的程度。

　　——那是战斗的前奏。

　　发生了什么？边渝白有些茫然。

　　还是从叔先回过神来，低声道：“少爷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而且一会儿亮出边家的名号，那些恶徒不敢做什么的。”

　　或许是从从叔的镇定里面汲取到了些许力量，边渝白回神，微微抿了抿唇。

　　他想：也是，而且退一万步说，还有那些士兵先去抵抗星盗呢。

　　他一想通，反而又有力气去安慰清河因了，只是……

　　身姿单薄的小姑娘站得离他不远，但半张脸沉入阴影中，像打了一层暗色的滤镜，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错觉吧，边渝白摇摇头，看向清河因，补充道：“阿因，从叔他可是很厉害的！他绝对可以保护好我们的！”

　　“那些家伙应该不敢对边家动手的，别怕！”

　　清河因回忆着从叔看似坚毅其实孤冷到缺少表情的一张脸，很是随意地做了个侧写，心知肚明他大概只会在危机关头护住边渝白一个。

　　顺道保护保护她倒也可以，可一旦没有余力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替边渝白斩断所谓“羁绊知己”。

　　真是的…所谓家族啊……

　　但清河因没多说什么，她看不出一丝阴霾地抬头，甜甜回复道：“那就谢谢渝渝啦！”

　　“渝渝”是对边渝白的昵称，短短半天他俩关系突飞猛进到这地步，连清河因都有点意外。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清河因侧眼看了眼飞船外不再向后退的星辰，笑意不到眼底，寒凉一片。

　　*

　　不知过了多久。

　　飞船性能勉强称得上一句良好，感不到丝毫震动，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这一场冲突演变的怎么样了。

　　未知总是给人以恐惧。

　　密闭的、小小的、寂静无声的一方空间里，边渝白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

　　他的心悬系在高高的恐慌中，嗓子干的难受，直到他似乎从又远又近的地方听到人们的尖叫。

　　那么恐惧又那么低哑，很快就没有多的声音了。

　　不知道算不算意料之中，他整个人都蒙了，想：我真的也会死吗？

　　“少爷！”从叔再一次打断了他的顾影自怜，边渝白现在都在用有些期望的目光看向从叔了。

　　从叔不愧是边家培养出来的护卫，无愧护主之名，他先是飞快地瞥了清河因一眼，才压低声音对边渝白说着什么。

　　边渝白看起来先是一直点头点头，再慢慢变得有些不满，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门被踹开了。

　　边渝白第一次直面星盗，看到这些恶名昭彰的亡命徒的第一眼，他第一感觉只有：我真的还可以回家吗？

　　他们并不像光网上流传的，全是粗犷又奸邪的模样，有一两个人甚至看起来很普通老实，又有一两个过于瘦弱年老了，只有领头的那个看起来像大众认知中的星盗。

　　但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很浓厚的、与普通公民区别开的血腥气与疯狂劲儿。

　　边渝白这才恍然大悟，这才是星盗啊，他们或许才屠干净了这飞船里的其他人，现在到他了。

　　那一扫而过的打量目光，看他，跟看猪羊没有任何区别。

　　在离死亡很近的地方，边渝白才恍然大悟一般：说到底，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比起那些普通公民要高人一筹呢？

　　边渝白打了个冷颤，这里他还在胡思乱想，从叔已经迎了上去。

　　这个中年男人面露警惕，但总是有些低垂着的头颅高高扬起，撑着底气。

　　他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是边家人，你们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吧？”

　　然后他好声好气但一点也不退让的给星盗们列出了放过他和他家少爷的一系列理由。

　　其一：边家失去幼子边渝白，不会善罢甘休。

　　其二：他们交出路费以外的所有钱财，不用动手星盗们也能得偿所愿，这样对双方都好。

　　其三：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要动手，面对A级精神力的他，星盗们的伤亡也会是巨大的。

　　说到最后，从叔已经带上了点杀气。

　　短短一会儿，从叔似乎安抚住了这些亡命徒。

　　边渝白把神魂从九霄云外的恐慌中拽回身体，有点小激动：边家的名号还是好用的！

　　星盗们你来我往地讨论了几句：

　　“这老东西说的有点道理啊！”

　　“……要不还是放他们走？但是……”

　　“反正我们要的是…但边家……”

　　领头的那个也不拦，听着身后其他星盗在那里商量，他不阻止，但偏偏也没有让开。

　　他反而换了个姿势，靠在门框上，看向好像被所有人忽视了的清河因，有些戏谑地问从叔：“那这个漂亮小丫头怎么办？她也是边家人？”

　　边渝白的心猛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