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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晚饭后,赵酩月一如既往钻进齐少煊的书房,坐在自己的矮桌前认真翻看书册。天气渐凉,齐少煊披着外袍推开书房门,赵酩月烛光下恬静的侧影如野火般吞噬了他。他强忍内心悸动走到赵酩月身边,借着垂头看书册的视线方向,目光轻抚在小书童挺翘的鼻尖笑问:“不休息一下吗?”
      赵酩月嘿嘿笑,“已经休息好了,现在该背诗呢”。
      “背到哪里了?说给我听听”,齐少煊声音如温暖平静的瀚海,完美隐藏起波涛汹涌的同时又自欺欺人地粉饰自己那不敢公之于众的心思。
      “大少爷别笑我”,小书童眨巴眨巴眼睛,羞红了脸。
      “少煊哥哥别笑我”,当年的女孩子在齐家小住时,因为当众念错了一个字羞红脸往他身后躲,拽着他的衣襟小声道。
      齐少煊眼前蓦地腾起水雾,“我.....我.....”
      赵酩月心如明镜齐少煊为何哽咽,一瞬间鼻腔酸涩不已。
      此时她仿佛一位史官,正以执笔者的身份回溯一生过往。
      按照她的打算,本想利用齐少煊的身后帮助查明案情后就悄无声息离开这个本就不属于她的地方,但齐少煊的泪水如同天边无际无涯的晚霞,生生扯住了她的心。
      齐少煊自觉失态,立马转了个话题,“前几日我跟爹爹说了你哥要来应招衙役的事儿”。
      赵酩月这才记起这茬儿,她慌张起身,“大少爷,还是不让我哥来了吧!”
      “啊?”,齐少煊颇为意外,甚至已经连招呼都跟齐庭宇打好了。
      李家已经帮助自己这么多,可以说是在用身家性命来守护一个随时可能灭门的秘密,初次时赵酩月不知情。可此时,她何尝舍得这家人再次涉险!?“我哥,我哥头脑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怕不能胜任。我爹娘还没完全康复,日后再说吧。”
      招李大力作衙役完全是为了李小甜,但正主都这么说了,齐少煊自然不必深究。“那好吧,等计划有变时再告知我,我随时帮你。”
      赵酩月听得不是滋味,忍着难过默默点头。
      她本以为日子会一天一天这样过下去,直到她与齐庭宇暗中配合找出当年的真凶,但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这天是赵酩月作为小书童被特许返家探亲的日子,她一大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小包袱,然后连人带物被等在门口的齐少煊截获
      “回家?”
      “嗯嗯!”
      “我送你”
      “哦哦”
      这条已经走得无比熟悉的小路,这次却因身旁齐少煊的目光而变得陌生。赵酩月从轿子中探出小半个身子,但依然能感受到齐少煊钉在自己后心的灼灼目光。
      突然,前方轿夫一声痛呼,随后轿子失去平衡跌落,齐少煊第一时间单手抱住身旁的人,另一只手勉强抓稳窗框。
      “怎么回事!?”,齐少煊高声喝问。
      “大少爷快跑!有暗箭!!”,轿夫的声音和着血沫子传进齐少煊和赵酩月的耳朵,两人当即对视一眼,还没等做出反应,后方轿夫又是一声痛呼!
      生死边缘来不及思考太多,齐少煊把小书童拥进自己的大氅内,用尽毕生力气一脚踹开轿帘,带着人往旁边的小树林里跑。
      齐少煊呼吸间尽是自己喉咙口泛上的腥甜,可他毕竟是一介书生,还带着一个赵酩月!不多久二人就被四个蒙面人追上,四人分别站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将齐少煊和赵酩月围住。
      一柄短剑擦着齐少煊的脖颈扎入身后的树干,猫在大氅下的赵酩月甚至感受到了利器带出的呼啸风声。
      为首的蒙面人上前一步直视齐少煊,“不是你的事儿少管,不然你小命难保!”,紧接着说话人衣袖一扬,齐少煊应声而倒。
      赵酩月顾不得许多,迅速从大氅中钻出扶住齐少煊。蒙面人似乎目的只是威胁并不真想取齐少煊性命,等赵酩月抬头欲记下歹人身形容貌时,却发现人家一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一时间心痛、害怕、懊恼齐齐涌上心头却又全都顾不上,处理齐少煊右下腹明晃晃的梅花镖才是正事。她从怀中掏出棉帕竟不知从何下手,更不敢冒然把暗器拔出来,只能边哭边擦从伤口处留下的猩红血液。
      大概是暗器上淬了毒,齐少煊意识逐渐涣散,眼前光影变得模糊,人影树影光影打着圈往外散,可心尖尖上的那位姑娘却哭得他心疼。
      酩月妹妹不知为何举着一条带血的帕子,呜咽着说“齐少煊你别死”。帕子上怎么那么多血,都快染透了,酩月受伤了?严重吗?痛不痛......
      齐少煊的意识戛然而止。
      赵酩月眼睁睁的看着齐少煊目光失去焦点,她俯身将面色惨白的齐少煊拥入怀中,一遍一遍重复“你别死”,可怀中人却不听她的话,叛逆的失去温度。
      赵酩月在崩溃中强行找回理智,她和齐少煊出来时只带了轿夫,现在两位轿夫双双倒地生死不明,如果此时返回齐家必然经过闹市,不日齐家大少爷生死未卜的消息就会传开......
      如果拼一把带齐少煊回李家,路途大概还需半个时辰,远比返回齐家要快且隐蔽。赵酩月迅速做出判断,半背半抱半拖起高大的齐少煊,硬是咬牙一步一步撑着一口气走回李家!
      李大力正在院子里斗蛐蛐,被一脚踢开的栅栏门把他吓得直接蹦了起来,“谁这么不长眼!......小甜!??”
      李大力双目圆瞪,不好的预感直冲脑顶,他立马左右环顾,然后一言不发却步伐迅速地接过齐少煊,用眼神示意妹妹赶紧进屋关门。
      直到进屋关门关窗后,李大力才问:“小甜,怎么回事,齐家大少爷被人暗算了?”
      赵酩月只能点头,“哥,你能去找一趟郎中爷爷吗?快!!”
      兹事体大,李大力不敢耽搁却又不敢声张,他一路小跑到老郎中家,当着其他病人的面嬉皮笑脸道:“爷爷,我娘刚才不小心又崴一下,您过去看看呗,你说这老太太,还没好利索就惦记下地干活,多让人操心呢!”
      李大力边说边走到老郎中的身后,捏起七颗窗边晒的枸杞放到郎中爷爷的医案上。老郎中医案下的双腿微微打颤,借着摸胡子的功夫缓了缓,如常笑骂道:“就你这泼猴事情多,要不是看在你爹娘的份上,老夫才懒得搭理你,走吧,去你家看看”,说罢提起药箱快步随李大力返回李家。
      此时齐少煊已经面无血色,除了还有微弱的呼吸外,与死无异。老郎中摸脉后长叹一声,随即开始施针解毒。不知是老郎中医术惊人还是对此种毒有研究,总之不出半炷香,齐少煊面色就已回温。
      正当赵酩月伸手给齐少煊擦拭脸颊冷汗之时,手腕突然被老郎中抓住,只一瞬,老郎中的脸色就变了。
      而后,沙哑而年迈的声音传来,“小姐......”
      赵酩月后脑“轰隆”一声响,双手僵直停在半空,“小姐”这个称呼熟悉得仿佛就在昨天,又遥远得好似上辈子。而能够这样称呼她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能够将一切都安排好的人更是不用再猜。
      赵酩月瞬间泪如雨下,她不知爹娘还为自己安排了多少,安排了多久,但她知道自己此生都还不清。
      眼看齐少煊脸色越来越暖,赵酩月却突然问老郎中:“郎中爷爷,能不能让他先不醒过来?但是不伤身体的那种。”
      “小姐这是何意?”
      “敌在暗,我在明,先这么做吧”,赵酩月并非不信任郎中与李家人,只是她确实没想好此方法是否过于冒险。
      老郎中闻言照做,捏针在齐少煊的几处大穴刺入,齐少煊转瞬间没了声息。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齐少煊的面颊,赵酩月看着齐少煊逐渐灰白下去的面色心痛难当。她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强行转开目光,“哥,等会儿我写封信,你以告状的名义去衙门找齐大人,无比亲手把信件交给他。齐少煊跟齐大人提过你的名字,他记得你,其余不要多说,马上赶回来。”
      李大力明白此刻的情形,郑重点头。
      赵酩月翻出纸笔,如实写下今日之事与自己的想法,装进信封后交给李大力。大力揣着信,一路飞奔而去。
      几日后,齐家大少爷齐少煊的死讯传出,随死讯而来的还有齐家二少爷齐少铭私自传出的喜讯。传言齐家两位少爷喜欢上了同一位女子,二人争风吃醋中大少爷落败寻了短见。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亲兄长头七刚过,弟弟就迫不及待宣布婚约,生怕晚一天抱得美人归,而那美人竟是大少爷的书童!!
      一时间唏嘘与谩骂铺满了整个安庆府,齐大人教子无方、两兄弟被狐媚子勾魂等等尘嚣甚上,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位齐家人出来解释半句。
      就连书院同学集体堵在齐家大门要齐少铭给个说法,都毫无用处,二少爷仿佛铁了心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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