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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平天下歧忆往昔遇 ...

  •   “谢公子,该走了。”
      谢残客望着亭亭玉立的少女远远地站在木阶之下,他加紧脚步迈出门槛,来到她身前。
      “铃兰,你也去吗?”
      “谢公子想让我去吗?”段铃兰笑嘻嘻地道。
      “如果你有空,那便再好不过。”
      谢残客是怕生的,但一些必要场合若是不给回应就会被记恨,为了避免给谢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事,谢残客会让段铃兰笑嘻嘻地代替他做出回应。在谢残客的眼中,她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救星一般,把架在火上烤着的他解救下来。
      段铃兰这人口若悬河,而且从不怯场。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她娓娓而谈,在场的人没有不打心底佩服她的。有时候遇上肇事者找茬,她也能一针见血的回击,有时候亦能以一己之力舌战群儒。
      然而,她并不像徐寒霜那样,或是徐老之女,或是竹敛之妻。她不过是谢残客的一个侍卫。敬佩她的人不敢当众喊她小姐,嫉妒她的人背后嘲讽她的出身。
      不过是仆而已。不过──竟是仆!
      但段铃兰本人似乎丝毫不在意,她只是曾跟谢残客叹息说:“要是姐姐我是个男人,我们早就称兄道弟啦。”
      不一会儿,段铃兰从马棚中拉出两匹马,一黑一白。她将白马的缰绳丢向谢残客,道:“小谢,我们今天去平歧巷啊。”
      她才刚正色了会儿,就又开始一口一个小谢了。
      谢残客接住空中荡过来的绳子,他回答:“嗯,我很少去那边,不认识路。不过我们今天得先到千卷楼一趟,和木家人汇合。”
      听到千卷楼,段铃兰差点笑得人仰马翻。“小谢不是铃兰说你啊,谁怪你当初犯懒不用心搞设计……”
      “哈哈哈哈哈,最后跟人家青楼一个规格去了。”段铃兰晃悠悠骑在马上,似乎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
      “我不是犯懒,这种事不能强求我做。做不好。”谢残客摇了摇头。
      “知道知道,你又要说‘这种事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是差不多的结果。而且影响不大,也就你敢笑我了。’对吧,哈哈!”段铃兰的笑意更浓了。
      “我没说过。”
      “你心里铁定是这么想的。”
      “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我的所想。”
      “那你也不是我,你如何得知我能不能听见你心所想?”
      “那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在想如何打败我啊。特别还是在我最擅长的辩论上,小谢公子勇气可嘉!鼓掌!”
      “我没说要和你争。”
      “你心里在赌气呀……”
      ……段铃兰一路插科打诨,而谢残客被戏弄的呼吸都加重了几分。临到时,谢残客已经彻底不理她了,她仍是笑眯眯地说:“我这是帮谢公子提升口才。”
      段铃兰的性格、样貌、学识样样卓逸不群。凭着这些优点得以让谢残客以及谢家人高看一眼,更甚的是,谢残客这人不在乎世俗身价,他只在乎与别人谈天是否顺心,于是段铃兰从浣女慢慢升为他的侍卫。当段铃兰受了冤枉或陷害,她会让谢残客替他出头,而谢残客心中寂寥得慌的时候也会让段铃兰坐着陪陪他。
      所以谢残客从不反感她的取笑,恰恰相反的是,他觉得只有在与这唯一一位友人开玩笑时,他的心里才会有一丝丝暖流滑过。
      千卷楼前。段铃兰率先从马背上越下。随后她牵着缰绳立在原地,等谢残客小心翼翼地跳下马后,她才目不改色的将视线移开。谢残客不懂人情世故,他从来不知道作为侍卫的她在调整他情绪的同时也在照顾着他的安危。毕竟是位残客,身子骨从小就是异于常人的孱弱。
      段铃兰在听到谢残客说自己被选成首席神谏官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弱不禁风!真是胡闹呀!”
      这么多年在谢残客身边当侍卫,她早就已经习惯时时刻刻注意着他,又巧妙的不让他察觉到了……
      谢残客来到千卷楼的大门前,接过段铃兰递过来的火海骨雕烈焰刀,轻轻地割下了自己的一缕细发。
      段铃兰曾心疼这把小刀,因为它的前世充斥着腥风血雨,是把曾叱咤风云的宝刀。今生沦落到谢府谢残客的手中,有了谢残客这个拿其割头发的悠闲主,它怕是再过几百年也成不了嗜血神刀了。然而段铃兰反对也无效,因为谢残客一板一眼地告诉她:“那我就更不能让他成为嗜血凶器了。况且它这个割发的手感不错。”
      若是宝器能说话,估计它第一句便要咒谢残客穷困潦倒,以后再也不能为祸其它弟兄们了。这真是壮志难酬,大材小用啊,屈才屈才。
      谢残客将刀尖送入门旁凶神恶煞的石守门兽的口中,一股气流从里面探出几丝,将刀尖上的头发吹进了神兽的腹中去了。
      须臾,那石兽像是活了过来,恢复了神采奕奕。与此同时,那原本上着沉重的铁锁的门开了,而再看石兽又恢复了一副死相。
      两人熟门熟路地进入,那门也随着他们的进去后地缓缓合上。
      谢残客道:“她们也许还没有来,你在楼下等会吧。”
      段铃兰打趣他:“行啊,这里应当没有人,谢公子就不需要我来救场了吧。去吧去吧。”认谢残客为主的千卷楼,又有灵兽镇守,这里肯定是安全的。
      谢残客便径直上楼去了。
      段铃兰对千卷楼实在是太熟悉了,于是她闲得无聊、左思右想,最后留下一张字条,意思是说在楼中闷不住,要出去走一走,让谢残客待会在千卷楼门口等她,她会在约定时间前归来。
      春风十里,街巷中人群嚷嚷,喧闹嘈杂的声音冲击着耳朵,明明不是从一个人嘴里发出来的,却好像连在了一起,叫人分辨不明,不知所在何处,不知言者何人,不知言之何事。
      段铃兰先是慢悠悠地在街上荡着,给自己放放风。
      后来,她一路便荡到了平歧巷。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脚已踏入了巷中某一户人家的门槛。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半瘫在摇椅上。结果眼眸一抬,看见来人,又瞧见段铃兰身侧的鼓鼓地刺着殷冬海棠的锦囊,眼珠子转了转,摇晃着站了起来,神采奕奕地走近,凑过来笑道:“小姐,找小的有什么事么?”
      段铃兰反应过来后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直接了断地说道:“我只不过是个侍卫,你叫我小姐可真是抬举。”
      老人搓了搓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呵呵,来者是客嘛……对吧,我总得热情一点。小…,唉,姑娘!怎么称呼?”
      段铃兰更加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结果这一看,她就彻底愣住了。她似乎开始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她略带怒气道:“你?呵呵,就你也配知道我的名讳?”
      那男人好声好气地说道:“姑娘呀,我和你应该无冤无仇,你怎么针对普通奴家呢──嗯?你好像确实有些让我眼熟。容许我想想看。”
      “自然是你认错了,下次说话做事过一过你的脑子,虽然我猜你已经很久都用不上它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但我告诉你,你别想从我这捞到一点好处。”说罢段铃兰便扬长而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人耸了耸肩,他假装感叹道:“现在人真是犀利啊,我这不是生活所迫嘛?不然谁愿意呀。嘿,今天失败了,还被个臭女人骂了一顿。老脸都不知道哪里搁。”
      而另一边段铃兰走出这一户人家,继续在平歧巷上荡悠着,只是脚步略显沉重,面上的笑意也变成了极致的冷淡,显然是不爽着。
      她一边走着,一边左右打量着……最后来到了一个死胡同。
      段铃兰站在长满了青苔的陈旧的老墙前,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敲了敲墙上的某一块砖。
      吱呀一声响后,周遭似乎没什么变化。段铃兰却转身来到身旁的一堵旧墙,再轻轻一点,那墙上的砖便一块块转开了,大约移出了一个九龄孩童的身形,于是段铃兰便弯下腰通过去了。
      她加速兜兜转转一番后便赶到了千卷楼那儿,谢残客站在千卷楼的大门口僵着脸等着她。
      她走上前,恢复笑脸道:“小谢?等久了?不开心?”
      谢残客摇摇头,表示与她无关。
      段铃兰心里也压抑着事,没有多问。
      两人默契地一齐沉默着,牵着马来到了约定相见的地点──隔壁的茶楼,名“万忧香”。

  • 作者有话要说:  【纯属娱乐】
    段铃兰小字条:小谢公子,我出门转悠转悠,你可得安身保护好自己呀!我在外面没事的!你自己一个人可不要再上演平地摔了!你都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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