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而为》雨下长文

2、年少妄为

　　为什么每次接近都会心跳加速

　　为什么每次靠近都想拥人入怀

　　为什么每次凝视都会瞳孔晃动

　　为什么每次交谈都会欢笑甚久

　　正值18岁的涂闻第一次有了喜欢人的想法，他一直藏在心里，从未说出口，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半个月，眼看已经接近4月了......

　　3月31号，涂闻来到程深家上最后一节课，程深的父母还在出差，依旧是只有两人在家。最后一节课涂闻仍然是认真对待，毫不含糊，眼见10点的闹钟再次准备敲响，可能对涂闻来说，这没什么，但对于程深来说，这便是他与涂闻待的最后一个晚上。

　　“涂老师...”程深对着涂闻歪头道。

　　“嗯？”涂闻看似已经习惯了这个不着调的称呼。

　　“等我一下”说着程深便跑出了书房。

　　他翻箱倒柜，找到了柜子里的啤酒，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开了一罐又一罐，往自己嘴里倒，他用最短的时间喝了他能喝的最多的酒，喝的极快，没一会神志就有些不清了，随意的收拾了一下残局，洗了把脸就重新回到书房了。

　　一开门，涂闻看着程深先是一惊，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你......”

　　“涂闻，我好像...有点...喜欢你”程深借着酒精的蛊惑，脑子一热就说了出来，生怕自己后悔。

　　憋了半个多月，最终还是由本人吐露出来。

　　“你喝醉了，程深。”涂闻好像没想象中的那么意外，仿佛他早已知晓此事一般。

　　“涂闻，你早就...”

　　“嗯”

　　现在程深也不想管为什么涂闻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也从来没有过问，他现在只想知道，涂闻到对他是个什么态度。

　　“涂闻......你愿不愿意...”

　　“程深你喝多了，我先拉你去休息”

　　程深听闻后，就任凭涂闻拉着去了卧室，前脚刚开卧室门，后脚程深就甩开了涂闻揽着他的手，反身把涂闻压在门上，想问清楚涂闻到底喜不喜欢他。

　　他撑着身子，双眼看着涂闻，刚想开口却身子一软，终究是不胜酒力，摊在了他“涂老师”的身上，喃喃说道：“涂老师，你到底...接不接受,,,我？”

　　涂闻生硬的撇开了头，似乎给出了答案。

　　程深感觉前面的人动了动，便抬起了头，干笑了两声，自知无可能，便从涂闻身上离开，哪知头一起来，涂闻就抱住了他，轻轻的说了句：“喜欢”

　　程深先是一愣，后也没多想，看了看被自己圈在怀里的人，低头吻了上去。

　　少年的吻是青涩的，是笨拙的，他闭着眼睛，如蜻蜓点水般啄着，涂闻单薄的嘴唇逐渐有了颜色，从刚开始的有点泛白到现在淡红水润。

　　其实程深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转念又想，听错了又怎么样，他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这一刻就已经不真实了，何必纠结那么多，至少现在，他是满足的，他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谁比此刻的他更幸福。

　　拨弄了好一会，程深才真开眼，涂闻已是满脸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

　　“涂老师，你说我不是在做梦吧”说着又揉了揉涂闻的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但从来没敢上手，如今倒是得偿所愿了。

　　涂闻看了看他说：“你说是就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涂闻自己刚刚被亲的晕头转向，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程深一开口便是这种奇怪的话，他也就只好应和着回答。

　　“你还要抱我多久”良久后，涂闻开口说道。

　　“涂老师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想抱多久就抱多久。”程深笑着说道，乐呵的跟个孩子一样。

　　经过刚刚这么一番弄乱，酒也醒了不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干脆两手托着涂闻已经红透的脸颊又低头吻了下去，这一次比上一次亲的要准，要深，一下就对准了涂闻的两瓣薄唇，席卷涂闻头脑的不仅仅是少年的张扬还有一丝浓烈的酒味，但涂闻也不躲，就这么配合着，迎合着。

　　两人毕竟都是第一次接吻，程深尽量克制自己不做过激的反应，想着点到即止，但还是折腾了许久。

　　时间已经很晚了，外面的鸟叫声和风吹树叶的簌簌声交相鸣奏。

　　“涂老师，明天还来吗？”程深盯着涂闻泛粉的唇瓣问道。

　　本不该来的，他们两的交集本应该就这样结束的，可是今天晚上，两人对彼此似乎有了新的身份。

　　“嗯”

　　程深觉得，在这样的情形下，单单一个“嗯”也足以让他开心一晚上了。

　　就这样，在程深父母出差的后半段时间，涂闻每天晚上都会来程深家，两人总是会先腻歪一番，再聊聊天，说说话，有时涂闻还会给程深辅导辅导作业。

　　本以为能一直支撑到高考，但事实证明学生时代这些情愫在一定程度上是会影响学习的，程深总成绩有所下降，但终究还是能应付上来，但涂闻却从第一掉到第五，再从第五掉到第八，最终竟是滑落到五十名开外。

　　对于高考临近的高三生来说，这种事情很难让人心情平稳，但这还不足以让程深苦恼，正真正让他心烦不安的是，他觉得他的涂老师离他越来越远了。

　　一个星期前，涂闻以自己整理题目为由主动提出不再晚上去程深家，程深起初不愿意，后来也说服自己去换位思考，理解涂闻。

　　可再到后来，周五程深去买粢饭团的时候，涂闻也不赴约了，可以说，涂闻在慢慢的躲着他，这让程深感到无比的心慌，感觉属于自己的东西慢慢被挖走了一样。

　　明明已经到了百花盛开，万物复苏的季节，但程深看什么都黯淡无光，加上考试的压力，他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掰开指头算了算，怕是有一个星期没跟涂闻说过话了。

　　这天下午，隔壁班的一位同学说是要找程深。以为是涂闻，程深蹦蹦跳跳的出去了，他可是有一大堆话想跟自己的涂老师说，哪知一出门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所想之人。

　　“你找我？”程深看了看面前这个陌生的面孔瞬间冷静了下来。

　　“嗯，涂闻要我跟你说，放学后在老地方见面。”

　　一听到涂闻，程深脸上又开启了花，连忙说了句：“好的好的，谢谢”接着又想，老地方....是什么地方，他们两碰面最多的就是他家啊，不对不对，眼下涂闻不会选择在那，那会是什么地方呢....对了！粢饭团。于是放了学，程深就立马飞奔到小摊处，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在等人的涂闻。

　　“涂老师！找我来有什么事呀？”然后又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说：“是不是想我了？”

　　别的时候涂闻定然会眼微垂，脸微红，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怎么了涂闻？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程深看涂闻这样慌极了。

　　“同学，你的两份饭团好了，拿好，小心烫。”小摊老板说

　　这时涂闻才开了口，但不是对程深而是对小摊老板：“谢谢。”

　　接着转手把粢饭团递给了程深：“给你的。”

　　依旧没什么表情在脸上，程深看着递到手边的饭团，接了过来。

　　“程深，分手吧，别见面了”
　　饭团刚拿到手里，还没打开，程深就听到这声音往自己耳朵里蹦。刚刚涂闻说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

　　“涂闻...你刚刚说？”程深看着涂闻不可置信的看了看他，再次开口问道。

　　“我说我们”涂闻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别再见面了”

　　没有表情，没有感情，明明都是一样的脸，明明都是同一个人，程深死盯着涂闻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一丝破绽，但是没有，涂闻的眼里一丁点温度都没有，他紧抓住涂闻的手问道：“为什么？你跟我说为什么？是因为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得到的只是涂闻的一句：“没有，只是觉得不合适”

　　听到这话，程深感觉自己浑身冰冷，可以说悲愤交加，手也由拉改成了拽，愈发用力：“什么叫不合适？好好的突然就不合适了？是不是因为成绩下降了的原因，没关系，你相信我们，可以努力补回来，别分...好不好？”到最后竟带了点哀求的语气。

　　“相信你什么？我可以相信你吗？你能帮助我什么？”

　　这三问一出，程深明白了，合着涂闻根本没有相信过他，合着他只是眼前这位学霸的娱乐玩具呗，想到这程深心里已成了一滩死水，他也没注意到此时自己手部力量有多大，涂闻白皙的手腕已然留下一圈红印。

　　“所以？你就要分？在你心里，我还没你那点破分重要吗？你不是学霸吗，想要提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这两个能在一起作比较吗？自然是不能，程深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但他就是忍不住说出来，他感觉自己被耍的彻彻底底，短短几个星期，就能变化这么多吗？

　　涂闻听到这话，脸色稍微变差了一点，但并不明显，在此时此刻的程深眼里，几乎就没有变化。

　　“现在分不比你重要吗？”

　　程深已经完全压不住怒火了，他也不管旁人怎么看，拽着涂闻就去学校后面的巷子里，那里除了收破烂的几乎没人经过。

　　涂闻也不反抗，或者说反抗了但是没用，他的力量远不及程深，干脆顺着走，想着说吧说吧，说清楚了就行了，说清楚了就再也不接触了...

　　一到巷子程深就反压住涂闻，双手钳制住涂闻的手，这时他才发现涂闻手腕上的红圈，不由得送了几分力，他盯着眼前这张脸，明明这么熟悉，这双眼，为他弯过，这张嘴，为他笑过，短短几个星期，却变成这样空洞，到底发生了什么。

　　“涂闻，我再问你一遍，没有其他原因？就是要分手？”

　　“是”

　　“确定要分手？”程深又问了一次，咬牙切齿的问了一次。

　　如果，如果涂闻回答一句“不确定”亦或者是沉默不语，他程深都能松开手，开个玩笑打个趣，哄哄他的涂老师，两人边吃着粢饭团边欢笑着回家，但眼下......

　　“是”

　　程深感觉自己眼都发红了，四处无人，对准这张无情的嘴，俯身就是一吻，这是两人第三次接吻，先前的腻歪只是程深自己说说情话，他知道自己的涂老师不好意思，脸皮博，除了表白那天亲了两次后就没再亲他。

　　这次的吻不一样，很不一样，与先前温柔笨拙的点水不同，这次像是狂风暴雨般袭来，他粗暴的掠夺怀里人的每一寸，像是要把人吮吸的没有味道一般。涂闻的脸上终于在这一刻换了表情，他呜咽，他挥拳，一点用都没有，程深反而对他的反抗很不满，亲吻的力道不断的加重。

　　松开时，涂闻再说不出一句话，转身就准备离去，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离开这就结束了...

　　谁知，一转头，一个身影映入涂闻眼帘，对着光，刚开始眯着眼睛还没看清，后面光慢慢散开，涂闻才得以睁全双眼，看清人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呆滞了，开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后面的程深看到这一幕，跑上前去，他没顾着看前面的人是谁，只是问涂闻：“怎么了宝贝，你没事吧”

　　眼前的人渐渐放大，只听涂闻说了句：“妈...我...”

　　“唰”

　　涂闻话还没说完，脸上已多了一道红印，跟刚刚程深握的红圈比要深的多。

　　程深见状，立刻把涂闻护在自己身后：“阿姨，您...您这是干什么！”

　　涂闻妈妈像是没听到程深的话一样，对着涂闻说

　　“涂闻，他就是那位吗？”

　　涂闻知道他妈要说什么，于是立刻回道“不是的，他不是。”

　　只见涂闻妈妈眼眯起睛，指着涂闻的嘴慢条斯文的说道：“他不是？那你倒是告诉我你的嘴怎么了？”

　　涂闻没回答，你让他怎么回答。

　　“说啊！”涂闻妈妈对着涂闻吼道，哪还有半点刚刚不紧不慢的样子。

　　知道没法解释，涂闻努力镇定自己，对眼前的人说：“你别......”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他妈妈接道：“我别什么？我别为难他？行啊，那你现在跟我走，你永远都不要回来，我就不为难他，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条件吗？供你读书已经很不错了，你倒好，天天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真不嫌丢人。”

　　一阵难听的话像像鱼吐泡泡似得从他妈妈嘴里冒出，涂闻知道这女人对这家庭本就有一肚子气，说起来更是滔滔不休，没完没了。

　　他回头深深的看了一样程深，把自己的饭团塞到他手里，下定了决心，拉着他妈妈走了。

　　程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知道现在追上去无非是无用之举，可能还会让涂闻更难受。

　　那他现在该怎么做

　　他下一步该干什么

　　涂闻回去怎么办

　　他以后还能见到涂闻吗

　　这些本应该规划好的事情，现在都成了最难解的未知数。

　　一夜无眠，半夜程深起来看着桌上的粢饭团，这难道是涂闻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吗......

　　第二天上学，程深向隔壁班，打探了消息，说是涂闻没来，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程深心里一沉但还是安慰自己明天一定会见到。

　　第三天，没来

　　第四天，没来

　　第五天，来给程深报消息的人终于不是简单的“没来”两个字了。

　　“我听我们老师说，涂闻转走了”

　　“转走了？转去哪了？你告诉我他人在哪！”程深两只手按着前面人的肩膀，不停的晃动。

　　面前的同学被吓的不轻，只丢下一句：“我也不知道啊”就撒腿跑了。

　　完了，彻底断了，彻底见不到了，对了！微信！我可以用手机联系！想到了办法，程深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紧接着，与涂闻初识的对话又闪入程深的脑中。

　　“哎哎，等一下，加个微信，我转给你。”

　　“我没微信。”

　　“你别骗我”程深是真不相信现在还有人不用微信聊天。

　　“真的”

　　他忘了...他的涂老师没有微信.....这下他是真的找不到了他了......

　　这件事一过后，程深以为班里多多少少会传一些不好的言论，结果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从来没有存在过涂闻这个人一样。他们两个少年的那一段，就像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一样，无限美好但猜不透，摸不着。

　　班级的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程深。

　　他本身成绩就不差，语文也因涂闻补上一大截，涂闻走后，离高考也就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程深拼了命的学，他父母倒没有表示有多惊讶，但是他的同学包括老师都惊于他的进步，这卡在中间的程深，硬是挤进了前十。

　　这样的成绩一直稳定到了高考，果不其然，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全家都为他欢呼，这样的成绩完全可以上本城市最好的大学了，但程深却没什么反应，当家里人问起他的志愿的时候，他愣了好一会，思绪再次拉到与涂闻的对话

　　“涂老师，你成绩这么好，想去哪读书呀？”

　　“平城吧”

　　“为什么？”

　　“可能...因为那里好找工作”、

　　得知答案的程深摇了摇头笑道：“涂老师，你要不要这么现实啊”

　　思绪回来

　　只听程深说道：“我要去平城。”

　　平城离这并不算远，程深的父母也尊重他的想法。

　　这时节已到六月，说慢吧，轻舟已过万重山，高考已过。说快吧，那为什么他能清楚的记得自己与涂闻的点点滴滴，明明是那么的真实，是梦吗？那这梦....为什么说碎就碎......程深填完志愿后，走出校门，看着外面的小摊，再也见不到涂闻的身影，最终还是停在了粢饭团的摊铺前。

　　“老板，两个粢饭团”眼前的少年不像之前那般意气风发了，连声音都带有丝丝沙哑，尽显疲惫。

　　“好嘞！小同学，我记得你，一个双倍花生，一个不加花生对吧？常跟你来的那位呢？”小摊老板笑眯眯的问道。

　　程深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对老板说道：“他在等我。”

　　顺着手的方向看去，哪有什么人，只不过有他们初次见面就含苞蓄势待发的花和被微风吹得轻轻浮动的树枝以及晕染天空的似火骄阳罢了。

　　少年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