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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好久不见 ...

  •   某种意义上,缘分,是天道降给世人的劫难。人们总是在缘起时不以为然,在缘尽时痛不欲生。
      ——题记

      继如山界破、神籍归位之后,众神的神力都在逐渐恢复。后来那一场打到人间的战之后、加上凡人的信仰之力,各位神力更甚从前。

      神界修复后,新的问题便来了。

      谁来引领众神?

      在这之前众神终日闭门不出也需要一个帝摘月站在高台之上,生死相交之后更是需要一个人来领导。

      他们很自然地想到了戚鹤将和鸯未眠。

      可鸯未眠终日在寒堂守着东风的神魂,众神被结界栏在外面,见不到他的人,在结界外喊他,他也当听不见。

      而戚鹤将呢?以神魂不稳需静养为由,日日和鸯未眠一起关在寒堂里。

      这下可真是头大了。

      后面还是年轻一代神中的一个站出来道:“鸯褚神君、戚满神君,陵始神君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月窟往后何去何从,我们都年纪尚小,拿不定主意,还请二位前辈定夺。”

      他搬出了已死故人,戚鹤将和鸯未眠这死终于装不下去了。

      戚鹤将支着头假寐,鸯未眠起身走了两步,回头见他没动作,二话不说上来把人硬拽了出去。

      他对着众神露出一个歉意的笑,道:“诸位久等,我与戚哥哥战后伤重,实在难问世事。”

      众神自然没有意见,连连摆手道无妨。客套之后,大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戚鹤将站在鸯未眠身后,手腕还被人拉着,企图以保持沉默的方式来让众神忘记自己。

      鸯未眠觉得这样站着属实尴尬,于是问最前面那个人——也就是方才出声那位:“那么关于新任帝君之事,雁归可有何意见?”

      雁归是陵始死前最后一个单独接触的人,这种事情不想管,问他准不会出错。

      雁归说陵始没有重要的话交代,一切全凭帝扶月和帝离月做主。

      可自从那日帝摘月被除去一身灵力压入扶月山后,帝扶月和帝离月也跟着进了去。此后结界重启,扶月山再封,无人能进得去。

      “晚辈无能,实在见不到二人,这才与众位神君前来叨扰两位神君。”

      鸯未眠和戚鹤将听了他的话后,皆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陵始不是把这烂摊子交给他们。

      既然如此,找人这个小忙两位神君还是很乐意帮的,与众神又说了几句,他们便动身前往扶月山。

      新的结界是帝扶月托戚鹤将帮忙设下的,说是怕帝摘月再生歹念。

      不过这个理由并不重要,现下戚鹤将和鸯未眠可以直接进去找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硬要说关系,这里也能算帝扶月和帝离月曾经的家,帝扶月无法置之不理,便应了出山之请。

      临别前,她看了戚鹤将一眼,对鸯未眠道:“世间好物诸如天上彩云,人间琉璃,如今皆在眼前了。”

      鸯未眠没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看戚鹤将的那一眼,不太理解她的意思:“嗯?”

      帝扶月笑了一下,道:“沧洲是个好去处。”

      语毕,她就与帝离月一前一后地走了。

      鸯未眠一头雾水,问戚鹤将:“扶月这是什么意思啊?”

      “……可能,是帝摘月和他说什么了吧。”戚鹤将当然知道帝扶月是什么意思,却不打算告诉他。

      二人大婚的日子定在半月之后,不算赶,也不算时间充裕。

      婚服的样式也交给了帝扶月和帝离月,二人最初呈的图给月仓仓看过一眼,她道:“未眠,应该会更喜欢戴凤冠吧?”

      帝扶月蹙眉:“哪有男人戴凤冠的?”

      “我也只是推测,具体的,去问问二位本人的意思吧。”

      于是帝扶月带着婚服的图出了上月池,却没走两步就被叫住。

      “扶月神君,先前我等神籍的留印不见了,您能帮忙找找吗?”

      帝扶月只能叫帝离月把图送给戚鹤将和鸯未眠,自己跟着这叫她的神明走了。

      没想到,戚鹤将和鸯未眠看到图纸的第一眼,脱口的话都是:“怎么没有凤冠?”

      帝离月写字问:凤冠你们两个谁戴啊?

      鸯未眠指自己:“我啊。”

      戚鹤将指鸯未眠:“他啊。”

      帝离月总觉得两人近来默契愈发高了。

      成婚大典前一夜,帝扶月才从犄角旮旯里扒出来了之前被随手一丢的神籍留印。

      这东西说重要也算不上重要,但若是落在了心怀不轨之人手里便又得是一场大乱,她跟着众神连找半月,这会儿骤然歇下,累得坐在椅子上假寐。

      等她陡然一个惊醒,发现时辰已经过了辰时。

      “完了!”

      戚鹤将和鸯未眠的服饰还没看。

      等帝扶月火急火燎跑到寒堂,却发现人没了。

      婚服也没了。

      ???

      自从管了月窟半个月,帝扶月觉得自己脾气比从前火爆了不止一倍。

      她深呼吸一口气,才勉强把抽人的怒意忍了下去,转头压榨起了人。

      “如故!见着戚满和鸯褚了吗?”

      平如故看着神色匆匆的帝扶月,茫然摇头:“没啊。不是,他俩又不见了?”

      “是啊!你说这算什么事儿,马上吉时到了,这两个人居然玩失踪!”帝扶月道,“可千万不能让众位仙僚发现,快帮忙找找!”

      “为什么我得帮忙找,离月呢?”

      “和仓仓姐一起已经找人去了。”

      “不对啊,我刚从屋子里出来,喜服和头冠也没见着啊。”平如故震惊道,“他二人穿那么招摇然后在众位仙僚眼皮子底下跑了?!”

      “人家传送阵使得好我们能管吗?”

      “诶诶诶你回来!”平如故道,“拜堂礼马上开始了,你先去主持着,我去找人!”

      “新人都不在我去主持什么东西?”

      “在不在的不重要,你先上去,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平如故道,“等会儿吉时到,他们两个穿着喜服带着头冠携手跑回来总比中间插个你一起跑回来的好看。”

      “那行,你们抓紧时间找人!”

      而另一边。

      戚鹤将穿着喜服,拉着身着同款喜服的鸯未眠提衣而奔。

      鸯未眠问:“要是误了拜堂的时辰怎么办?”

      “不会的!”戚鹤将道,“要真误了,我随你处置可好?”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我绝不会骗我家鸯鸯!”

      “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私奔?”

      “那……”戚鹤将笑道,“我们去何处落脚啊,我的私奔爱人?”

      “归来!”

      归来,全名叫归来海,是劫难被带走后,海水澄澈如镜的不归。

      两人也不知道自己赴归来的意义在哪,不过眼前天远海长,尽头是万丈红尘,他们对视一眼,鞠躬许誓:

      “天地为证,众生为媒,今后上穷碧落,永不分离。”

      结果平如故赶来把他们柃回去,正儿八经拜了天地,次日就挨了帝扶月一顿训。

      鸯未眠低着头听她讲,识海里却并不老实地对戚鹤将道:“都怪你!”

      婚后的日子同从前相差无几,只是月窟常有讨论鸯褚神君和戚满神君该怎么要孩子的。

      他们口中的鸯褚神君这会儿赤/身裸/体地醒来,刚抬手想要揉一揉脖颈处戚鹤将咬得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地方,脖子就被一双手挂了住。

      “鸯鸯~再陪陪我好不好?”戚鹤将话里还带着渴求和委屈巴巴的撒娇。

      揉着酸痛的腰,鸯未眠有些头疼:这人倒还先委屈上了?

      他不说话,戚鹤将便当这是同意,像个得到了默许的小孩子一样眼神明亮地笑了起来,掀了被子欺身又压在了他身上。

      这人莽撞又欣喜,还一遍一遍撒娇似的叫“鸯鸯”,活像个躲在父母羽翼中没长大的雏鸟。

      昨夜听了一夜春雨,天将明时戚鹤将才安分躺在了鸯未眠身侧,盖了被子。

      到方才鸯未眠也没得到够两个时辰的歇息时间,这会儿又得迎合伺候着身上的祖宗。

      戚鹤将正认真地吸他颈间气味,鸯未眠双目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他是决计不会再要一个孩子给自己找麻烦的。

      嘶……

      “你慢点儿。”

      戚鹤将动作太大,他因着有些许招架不住才说了这样四个字,声音分明也浸在浓重的情/欲里,可戚鹤将却猛地抬头,似被训斥了一般,哑声唤他:“鸯鸯?”

      见他这样,鸯未眠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罢了,你随意……”

      话没说完,又被撞得痛了起来。

      也太随意了。。

      不过无伤大雅,痛也不是一直的,这种事做久了,习惯了,他也觉得快意。

      况且,依着戚鹤将吧,毕竟这样的日子也不能长。

      毕竟,彩云易散琉璃脆①。

      再次站在艳红明亮的姻缘树下,戚鹤将身上的红线不再指向远处,而是连着身侧的鸯未眠。

      鸯未眠感慨道:“当年初见,不知竟是故人之死。”

      戚鹤将察觉他心中沉重,道:“时人非故,故人未死。”

      树上有名谱,红线将排在一起的两个名字紧紧缠绕。此树主体枝繁叶茂,无数对名字皆金光灿灿;旁侧一枯枝,二人名字灰败无光。
      ——是平怜生和齐未南。

      捻着手中明艳红线,戚鹤将淡淡地笑道:“不过我可算知道,为什么那十七年对你念念不忘了。”
      因为姻缘树把他们生生世世绑在了一起。

      这种情况是极少见的。可以说,这世上除了戚鹤将与鸯未眠,再也找不出第二对生生世世都注定在一起的璧人——无论如何轮回转世。倘若其中一方神魂泯灭,另一方便永销轮回。

      “那还要多谢悯君。”

      鸯未眠道:“多谢你我。”

      “啊……”戚鹤将愣了愣,后重重点头,“…是!多谢你我。”

      发丝拂过面颊,泛起丝丝痒意,风就从其间溜走。

      如今的沧洲山水如画、生机勃勃,再看不出半点当年血气冲天的模样。是个任谁来此,都舍不得再离开的地方。

      可戚鹤将的身影却渐渐淡去。

      神魂不稳不止是借口,他是真的要走了。

      见到鸯未眠眼中盛着的微光,戚鹤将慌乱道:“鸯鸯!我,我会再回来的……不会太久的,你……”他想说你等一等,可他又舍不得让鸯未眠等。

      鸯未眠眨眼晕开那点光,笑道:“我知。我会等你来见我的。”

      “……我会很快回来的。”

      这句话说完,戚鹤将的面庞彻底消失不见,没有神光、没有飞雪,有的只是清风。

      鸯未眠浅笑久立,眼中却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他深知爱人的离去不是死亡,只是这两世天劫之应重重,神魂碎得不堪岁月,需加以轮回修补。他深知再次归来时,对方的容颜、心性、记忆都会一丝不改。

      只是思念太浓郁,令人有泪无言。

      沧洲啊,你为什么不下雪。
      于是这天地间,无一物为他送行。

      举目四望,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②。

      “未眠?”帝扶月最终还是嫌弃管理月窟太累,把事情丢给了雁归打算跑路,却不巧在路上遇见了鸯未眠。

      鸯未眠颔首:“扶月。”

      帝扶月没在他身后看到第二个人,张口,说了一个“鹤”字,便意识到了什么,闭了嘴。

      鸯未眠倒是云淡风轻,问:“今日的风不错,对吧?”

      暮春的风的确不错,且恰到好处。再晚一点,吹在人身上便是燥热的。

      鸯未眠,敬上。

      ***

      降霜九年,落花时节。

      “戚鹤将,好久不见。”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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