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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灭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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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贲氏见劝不住式溪,下意识就朝腰间摸去,然而,他还来不及从腰间掏出什么东西来,整个人却被式溪施法,“冻”在了原地。
式溪拍了拍手,嫌弃道:“没出息。”
那贼首见此更是大喜,他怀揣“宝贝”多年求索,竟当真在今日拨得云开见日出,不由再度匍匐稽首:
“主君!某不才,愿为主君效犬马之劳!以助主君颠覆三界!”
“光靠咱们俩能成什么事儿,这阵法要布及天下,人手却也是少不了的。”式溪说着,把那羊皮卷成卷儿,在自己手心敲着。
贼首见式溪面色得意,显然已经开始畅享将来如何坐享三界权威,便趁热打铁道:
“主君说得是,所谓独木难成林,鄙人手下也有些帮闲的兄弟,能帮主君成了此事!”
“他们都知道咱们的计划?”
“之前鄙人需要他们帮忙寻找天命之人,以及准备这阵法所需的灵宝,倒是告诉了他们实情。”
“都靠得住吗?这事儿若是被玄天台,或者是天庭的人知道了......”式溪试探道。
贼首拍着胸脯保证:“主君放心,这些人都是鄙人过命的兄弟,绝对不会漏了任何消息出去。”
式溪满意地点点头:“如此,我也当见见这些人。他们都在哪里?”
“兄弟们都在此间,全叫主君的人给扣住了。”贼首赔笑道。
式溪却是皱了下眉:“全被抓了?你这不是被一锅端了吗?你手下的人都这么没用吗?没有一个漏网的?”
贼首只好赔笑:“那还不是主君英明神武。兄弟们再能干,如何能厉害得过主君。”
这马屁拍得显然非常受用,式溪脸色稍缓,问道:“除开你这些兄弟,还有其他人知晓这些事情吗?”
“此事乃是机密,鄙人如何敢随意告知他人?”
“你办事倒是妥帖,”式溪想是非常满意这新收的小弟,“那些‘自己人’,你列给名单给我,我叫他们都放了。”
贼首喜得连连点头哈腰:“有!有花名册!都是现成的。”
那旅贲氏原本见式溪被那妖人说动,心中大急,见说服不了他,当下便打算找燕千峰告状,谁料还没将法宝取出来,竟直接被式溪一个法术“冻”在了原地,连眼珠子都没法动一下。
旅贲氏心中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直愣愣地盯着式溪同那妖人说话。
那贼首从怀中又掏了个竹简出来,满面堆笑奉给了式溪。
式溪接过来,随意看了两眼,笑容却显得有些古怪起来。
接着却见式溪随手又是掐了个决,他背后的火球却再度分崩离析,灼人的火焰直直向前,没入了那贼首的眉心,接着又从他的五脏六腑烧出来,转眼间,那贼首便连魂魄都化作了一把飞灰。
而那金球也化作点点星尘,消散在了空中。
旅贲氏心中大骇,愕然当场,竟连自己什么时候能动了都不知道,他只道式溪得了这能颠覆三界的两个宝贝,便索性杀了那贼首灭口,而自己却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怕今日性命休矣。
式溪却丝毫不在意旅贲氏那戒备的眼神,只是随手将那贼首给他的竹简抛到了旅贲氏的怀里。
“幸而有这花名册,倒给咱们省事儿了。你照着名录,一个也别放过,这些人看过这阵法,将来漏出去,只怕又会给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利用。”
旅贲氏正打算引颈就戮呢,忽然被安排事儿,愣是没反应过来,只是抱着那竹简,讷讷开口:“师......师兄,你不颠覆三界了吗?”
式溪却是‘扑哧’一声笑出来:“我颠覆三界做什么?我刚刚哄他的,你不是也信了把?”
式溪说着,摊摊手:“这陨金都被我弄碎了,飘飘洒洒的,也找不回来了,我上哪里再找这能点燃天地的真火?”
旅贲氏终于反应过来,方明白式溪适才不过是做戏,诈那贼首而已,当下大喜,忙领命要去。
“等等,”式溪却又叫住他,“法螺给我。”
旅贲氏一愣:“法螺?”
“刚刚你不是还打算,用那东西告我的状吗?”式溪揶揄道。
旅贲氏大惊,知道适才自己的小动作竟没瞒过式溪的眼睛,适才若是式溪同自己不是一条心,自己一条小命只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事后便是大司马问起,式溪只说自己是战死沙场的,又有谁能知晓真相。
一念及此,旅贲氏又是一身冷汗,慌忙将法螺奉上,拿着那竹简,脚不点地地去了。
这七政军中,一向是以法螺传音。
式溪拿这东西,自然是用来联络燕千峰的。
可式溪的术法却是更进一步,不光能听得见,却也看得见对方。
“哟,忙完了?战况如何呀?”燕千峰一见是式溪,当即笑眯眯地开口询问。
然而式溪可不在乎什么叫“伸手不打笑面人”,一来就向燕千峰发难:
“好你个燕大司马,我还道你是好心派个人来提点我,原来竟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个眼线。”
燕千峰却是不以为忤,只是好脾气地笑笑:“你若是不喜欢,下次我便不派他来就是。”
接着却是又问道:“怎么样,第一次自己带兵,都顺利吗?”
“也没什么难的,都在我的掌握中。敌方全歼,咱们的人却是毫发未伤。”式溪的得意简直溢于言表。
“跟我说说看,你是怎么攻进去的。”燕千峰问道。
“这说起来就精彩了,可惜你是没看到了......”式溪说起这个,更是兴致盎然,滔滔不绝地跟燕千峰显摆了起来。
他们这边聊着,就有胥吏进来打扫。
适才式溪将那贼首灭口,贼首的尸体化作斑斑碳粉,洒落一地。而同样粉身碎骨的陨金,除开随风消失的大部分,还有点点金粉散落在碳粉中。
式溪见那胥吏打扫,为避免碍人家的事儿,自站到了角落同燕千峰说话,却将适才的事情全都讲了。
“你是不知道,那人居然用做三界共主来引诱我,”式溪简直嗤之以鼻,“还真以为人人都是那权欲熏心的狂人吗?”
燕千峰静静地听着式溪跟他叨叨,却并不插话,只是颔首微笑。
他现在当是坐在玄天台上的一处山峰之上,身后有云雾环绕,倒更显得他高深莫测。
式溪说着说着,忽又觉得哪里不对,他眉头一皱,狐疑地看向燕千峰:
“等会儿,你不会事先就知道了此事吧?颠覆三界,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我看此人没少四处串联。秋官司寇那里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既知道了,便不可能不与你通气。
此间贼寇私下虽行事悖逆,明面上还是对玄天台俯首帖耳的,你却偏偏要攻打这里。
我初时以为,你是为了让我练兵,给我选了个简单的地界。眼下看来,你根本就是知道他们的阴谋,专门派我来端掉此间的!燕大司马,你说,是也不是?”
“很是。”燕千峰点头笑道。显然对于自己的本意被揭穿并没有什么羞恼的,反而对式溪的机敏非常满意。
那扫地的胥吏趁着两人聊天,却是不经意地一抬头,有些不自然地偷看了式溪一下。
“好你个燕大司马!我还当你是个好人,原来你竟是想要试探于我,”式溪简直气恼,他叉着腰指着燕千峰,“怎么,若是我对做三界共主的事情动心了,你待要如何?杀我灭口吗?”
“那倒不至于,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只是正巧拿他们给你练手而已。”燕千峰笑得依旧是那么儒雅宽厚,倒搞得式溪没脾气。
正说着,旅贲氏复又走了进来,见式溪正同燕千峰说话,也没作声,只冲式溪做了个手势,示意事情都按他交代的办好了。
式溪点点头,又转向燕千峰。
“我便不同你计较,只是有一点,”式溪将适才自己的处理说了,“这些共犯魂魄都被碾碎了,到时候地府那边数目对不上号......”
“放心,我会同地府打个招呼。不会叫他们给你找麻烦的。”燕千峰把胸口拍得啪啪响。
此时那胥吏收拾完了这一地狼藉,见式溪还在同燕千峰说话,便未言声,只朝着式溪一礼,就埋头往外走去。
他是越走越快,及至门边,差不多已经是小跑起来了,眼见着一步就要跨出门去,背后忽的传来一声暴喝。
“站住!”
出声的正是式溪。
而那胥吏也在这一声暴喝之下,被吓得抖若筛糠。
式溪疾步走到胥吏面前,板着脸喝问道:
“你把什么装兜里了?”
“没......没有,卑职没......”胥吏白着脸,下意识就是否认。
旅贲氏早已回过神来,他脸色一肃,也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在那胥吏身上,上下摸索着,很快搜出了一个紮成一团的布头,打开来一看,里面正是那掺在碳粉中的陨金粉末。
“怎么?你也对颠覆三界的事情感兴趣?”式溪面沉如水。
胥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卑职一时糊涂,求将军饶恕则个!”
式溪却没有说话,只丢给旅贲氏一个眼神,意思是——一并处理了吧。
旅贲氏心中一凛,不敢多言,只拖着那胥吏下去了。
旁观了全程的燕千峰,捋着自己的胡子,心下叹道:“这小子还真狠,一个活口都不留呀。”
式溪将那波贼人全都灭口之后,便带着人马回了玄天台。
式溪在夏官幕府中也有自己的屋子,到了晚上,他见无事,便坐在几案前挑灯夜读。
读的正是燕千峰亲手写的,硬塞给他的兵书。看到精妙处,却也不觉兴奋地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口中亦喃喃自语。
正看得专注,屋内的烛光忽然闪了一下,一个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了式溪面前,跟式溪来了个脸对脸。
式溪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大跳,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及至看清了来者何人,却又没好气地把兵书丢回案上,在心里把燕千峰问候了十八遍,这才敷衍一般,挤出一个礼貌而又克制的笑容,冲那人拱手道:
“不知冥主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来的正是那地府的至尊,罗酆山圣洛鸣泉。
而他能来,显然是为着白日式溪杀人灭口一事,兴师问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