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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月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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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月很亮,清辉撒在周行扬起的脸庞上,显得他五官更加深邃俊美。
趁着周行闭着眼,石方巳忍不住贪婪地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目,湿布轻轻划过白皙的肌肤,温热透过薄薄的布传到石方巳的指尖,烫得他几乎颤抖。
周行大抵是觉得好玩,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这一勾便差点把石方巳的魂勾走了。
那一刻石方巳方知什么叫意乱神迷,他仿佛忘了身在何处,恍惚间颇有点魂不守舍的意味,手上早忘了动作。
石方巳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直到周行抗议,在湿布下面瓮声瓮气地说道:
“大哥,你要闷死我了。”
石方巳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把湿布拿开。
周行依旧仰着头,双眸映着星辰,笑得两个酒窝深深陷进去。
石方巳挪不开眼,他只觉得自己泥淖深陷,再逃不过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行伸手拿过石方巳手中的湿布,笑嘻嘻道:“大哥,该我伺候你了。”说完就拿那布往石方巳脸上擦。
布料轻薄,石方巳觉得自己似乎透过布料闻到了对方的味道,心如擂鼓一般,砰砰直跳,一时之间,手足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只僵在那里,任由周行施为......额,任由周行给他擦脸。
他这一呆就不知呆了多久,待到他终于回神,周行早已不在原地,而是走到一边,同围过来的众俘虏聊开了。
“你们是怎么落到这陷阱里来的?”他听见周行在问。
“我们本不是自己来的,是玄天城的大能们抓我们到这里的。我看呐,这地方就是玄天城的黑牢。”有妖灵答道。
周行闻言笑容一敛,一甩袖子站起来,刹那间气场骤变:“放肆!玄天城也是你们能随意攀咬的?”
那一众妖灵原看他是个斯文人,说话态度和煦、生得又好看,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
怎知如今一句话说的不对,倏忽间便似变了个人,一身的威压强得众妖不敢直视,骇得齐齐伏地叩首:“小的没有骗人,真真是玄天城的大能抓我们来的。”
石方巳正含笑朝周行走去,也给周行这忽然的翻脸搞得一怔,顿在原地。说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周行。当年的式溪能耐虽大,可哪里有这样摄人的气场。
周行居高临下,觑着那些瑟瑟索索的妖灵,声音中透着威严:“你们倒说说看,玄天城的大能抓你们干嘛?”
一群妖灵更加骇然,个个磕头如捣蒜,只听他们七嘴八舌开始说起自己的情况:
“原是我们交不上税赋,便被抓来抵债。”
“我们也是欠玄天城的债。”
“我也是,我也是。”
周行听得直皱眉,只是此事仓促之间真伪难辨,周行自觉无谓为难这些小妖,打算另行查证,当下便道:
“罢了,你们且起来吧。”
见那边事了,石方巳这才踱步到了周行身边。
周行对上石方巳,那冷冽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他温声道:“大哥,我打算去那洞府中再查看查看。”
周行忖着,如果这里果真同玄天城有关系,那洞府中必然有蛛丝马迹。
“我跟你一起去。”石方巳哪里放心他独自涉险。
周行也不同他客气,他们将石初程托付给一众妖灵,起身朝那山洞走去。
他们如今在山脚下,那山洞在半山腰上。山壁不知被施了什么法,竟光滑如铜镜,让人无法立足。
“呵,这可不容易上去。”周行一看之下,忍不住吐槽。
石方巳道:“无妨,我提一口气便上去了,你等我拉你上来。”
其实周行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见石方巳已经表态,也乐得省力,他摸出一根长绳,自己拉着一头,另一头递给石方巳。
石方巳接过绳子瞥了一眼,见是千年蛛丝织就,韧劲非常,刀劈斧砍也不见得能损其分毫,他心中稍定,依言飞身进洞。
也不用周行费力攀爬,石方巳将手中蛛绳一拽,轻轻松松就把周行拉了上来。
周行顺着他一拉之势,飞也似的扑进洞口,不知怎的却收势不住,直往石方巳扑来。
石方巳赶忙丢开蛛绳,双手接住周行,顺势护住对方后脑尾椎,两人就地滚作一团,待得互相搀扶着爬起身来,又忍不住相视大笑。
“何方宵小,胆敢闯我洞府!”一声刺耳的怒骂骤然在洞内炸响。
两人当即一愣,他二人以为那妖首已经伏诛,早就放松警惕,及至此时才发觉异样——他们被包围了。
包围他们的一群人,身周隐隐带着浊气,乃是一群浊修。
石方巳一步跨在前面,拱手一礼:“诸位摩诃毗罗,我兄弟二人途径贵宝地,不料被一阵黑风摄来此处,无意叨扰,还望见谅。”
他口中的‘摩诃毗罗’是古天竺语中伟大英杰的意思,当年惯常用来称呼浊修中集大成者,是一种极为尊崇的称呼,如今水注得多了,是个浊修都可以称其为某毗罗。
只见为首的浊修冷笑几声,尖声道:“撒谎,你说你们只有兄弟二人?那这个小崽子又是谁?”
他说罢,向后面一摆手,身后的卒子拎过一个小童,却不是石初程是谁?
石方巳与周行一看,登时大惊失色。
原来自他二人走后,河边等候的众人连同石初程都一并落入了这浊修手中。
周行一见儿子落入敌手,也不装文弱了。这一班小小浊修,他又哪里放在眼里,见他们胆敢在自己面前装神弄鬼,不由沉下脸来,呵斥道:
“竖子无状,还不乖乖把我儿子放下。”说着就要冲过去抢夺。
石方巳却怕周行陷入敌手受伤,一把拉住他,沉声对面前的浊修道:“这位摩诃毗罗,不知这是何意思?”
他是历惯大场面的人,此时金刀立马往那里一站,顿时有种万夫莫敌的威势,只压得众浊修不敢直视。
那头领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何曾被人如此压过一头,心中顿觉气闷,不由起了杀心,他的声音又不自觉地拔高几度:
“何意?尔等私闯我洞府,还杀了我那肥奴。看你俩不过人修,炼不得虚壹果,不如杀了喂我养的妖灵也不错。”
石方巳见说不通,知今日不能善了,当下也不多言,和周行互换一个眼色,长刀出鞘就奔那首领而去。
那些喽啰见石方巳动手,也是配合默契,他们兵分两路,一部分奔着石方巳就冲过去,剩下的待要扑向周行——却哪里能够近身?
原来,石方巳虽向着那首领扑去,但见他长刀挥处,带出一条刀光,刀光急驰间竟化成了龙形。
刀龙仿佛有神识一般,自向周行游去,绕着周行游了一圈,转瞬间周行近前的喽啰竟纷纷毙命。
待刀龙回过头来去寻主人,石方巳这边长刀收势依然未尽,只见那刀锋过出,躲闪不及的浊修顿时成为两截。
他一刀一个向浊修劈去,赚了不知多少性命。
有那机灵的喽啰见刀龙游走,当即就要向周行动手。
周行却在此时动了,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不过眨眼间,周行已经出现在挟持石初程的浊修面前。
那小喽啰猝不及防和周行来了个脸对脸,也是一惊,下意识便摸向腰间法宝,不想却摸了个空。
他茫然低头一看,咦?自己的腰呢?
只见他身体已经化作了一团黑雾,正在消散,再抬头,周行已带着孩子远离战局。
周行所经之处,一个浊修见他施施然往回走,就要朝他动手,可这浊修还没有碰到周行衣角,便觉得好似触到了什么冰冷的结界。
那浊修正疑惑间,倏尔“砰”的一声,同样原地化为黑雾,就这么消散了。
那首领见手下接连殒命,大怒之下,祭出大招。
倏忽间,洞中狂风大作,四周烛台尽皆熄灭,所有人瞬间陷入黑暗。
石方巳只觉四周风声紊乱,他凝神侧耳,长刀被他挥得密不透风,只听“叮呤咣啷”一阵金石落地之声,那趁黑向他袭来的刀剑全都被扫落在地。
少顷他已经能够适应黑暗,心中担心周行,便急急转头在场中找寻周行身影。
正在找寻之际,忽听得“咕噜咕噜”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地面好似烧开了水一般翻滚起来,无数黑色的水泡不停向上翻滚着,四面八方向他包围而来。
石方巳急速掐诀念咒,业火自他周身冒出,他将那火拢做一面墙,向那烧开的地上推去。
那浊修见他动作,却不着急,只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火墙对着地面扑将下去,接触的瞬间,黑色的水泡纷纷化作血盆大口,将业火一口口撕碎吞食掉。
石方巳见一招不成,也不急着收回业火,借着火光四下寻找周行的身影。
“大哥,我没事。”耳边忽然传来周行的声音。
石方巳猛然转头,火光下,只见周行全须全尾地站在原地,哄着怀里的石初程,还冲着石方巳安抚一笑。
石方巳见他二人无恙,这才心中稍安。
此时那黑水早借着他的业火更加肆虐了起来,眼见着就要翻滚着来到他面前,灼热的雾气也直扑他面门。
他凝神念诀,将那刀尖向前直突,只见刀口倏尔凝结出冰霜。
那刀龙顶着冰霜再度出现,直钻入地面黑水中。
刀龙入水的一刻,浊修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接着,翻滚的水忽然停止,整个龙身没入水中,地面瞬间结成了冰。
随着一声冰晶破碎的声音,那刀龙破冰而出。
石方巳手握长刀身形一转,犹如过江猛龙,直向着那浊修扑去,与那刀龙一上一下,早封住那浊修退路。
浊修见势不妙,将口一张,一股黑雾飞将出来,疾如闪电般朝着周行父子就去。
石方巳见状回身已然不及,他心中大惊,但见那黑雾瞬息间,已欺到了周行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