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上仙好多年》喻在川

160、密谋

　　“嘿咗！”、“啪咔！”
　　“嘿咗！”、“啪咔！”
　　“嘿咗！”、“啪咔！”
　　......

　　万钟这柴劈得不可谓不卖力。

　　他才被林遐数落，说他劈的木柴没有人家鹿娃一个孩子劈得整齐，这叫他如何能忍？当下便拎了斧头跑到柴房门口劈木头。

　　“万钟大哥！”蓦的，石初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所谓白昼默念人，夜里别谈鬼，万钟心中正叨叨石初程，却被当事人撞见，他一惊，一斧头下去，当即劈歪了，斧头卡在木头里面，一时拔不出来。

　　万钟稳了稳心神，方才转头看了一眼石初程：“鹿娃，你找我？”

　　“万钟大哥，你知道什么是北斗印吗？”石初程不知道是不是哭过，眼眶有些发红，他目光殷切地看着万钟。

　　万钟却没有察觉到石初程的异样，他一条腿踩在木头上，用力去拔那柄跟木柴难舍难分的斧头：
　　“知道呀，怎么了？”

　　石初程闻言一喜，他疾步窜到了万钟正面，急切道：“那北斗印在哪里？你能带我去吗？”

　　万钟奇道：
　　“你从哪里听说的北斗印，可知那地方凶险，不是你一个半大孩子能去的。”

　　“再凶险我也是要去的。”石初程坚定道。

　　“啪啦”一声，万钟脚下的木头应声碎裂，总算是解放了他的斧头。

　　万钟这才抬起头看向石初程。

　　在万钟的眼里，石初程既然是姓石的，那就是石方巳的儿子，跟周行没有什么关系。他念在石方巳的份上，对石初程便也多了几分香火情，见这孩子请教自己，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那地方在黄泉之下，有玄天城的大能看守，里面封印着不距道，谁也进不去。”

　　石初程当即傻眼了，他有些无措道：“黄泉之下？那是不是得死了才能去？”

　　万钟终是觉出了几分不对：“鹿娃，你找北斗印做什么？”

　　“我阿耶陷在里面，我想去救他。”
　　石初程近日自觉潜行的功夫有了大幅度的进步，打算跟阿爹显摆一下，他隐身屏息伏在丹房门上，周行果然没有觉察出来。

　　石初程正自得意，打算等啼鸦一走，自己就跳进去吓一吓阿爹，谁料就听见了阿耶被人打得浑身是血，关进牢房的事情。

　　他一听便急得不得了，想要立时冲进去央求阿爹救人，可接着便亲耳听到周行说暂时不管这件事。

　　“我说为什么自从我回来，就没有见到石山君，原来他竟被困在了北斗印中！”万钟攥紧了手中的斧子，目光中分明闪出了怒火。

　　他心中腹诽道，我还道那周大冢宰多情深义重，想不到对石山君还不是如此无情。

　　不过这对子论父的恶言，万钟并没有当着石初程的面说出来。

　　“你阿爹果然不管石山君？”

　　石初程有些惶然：“阿爹之前说过，他跟阿耶之间已经算是割袍断义，以后再无瓜葛，这次他又明确说了不管。”他实在是没别的法子，只好来找万钟，毕竟这是他身边唯一能找到的妖灵。

　　“万钟大哥，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把我阿耶救出来？”

　　“没办法的，我之前研究了两年，都没找到进去的法子，”万钟叹口气，把斧头扔在地上，“一则门口有玄天城的大能盯着，围得铁桶似的，二则这北斗印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开，石山君倒是知道法子，可惜他也没告诉我，我现在想来，他当时定然是有意把我支开，让我置身事外。可如此一来，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进去的。”

　　石初程急得冷汗直冒，几乎又要哭出来：“这可怎么办？”

　　“鹿娃，你会离魂之术吗？”万钟问道。

　　石初程茫然摇头。

　　万钟无奈道：“你连离魂之术都不会，如何能下黄泉？后面的北斗印就更别提了。”

　　“万钟大哥，你会吗？你可以教我吗？”石初程拉着万钟的胳膊，“我可以学的！你教教我好吗？”

　　万钟看着石初程的眼睛，认真以对：“明知凶险，明知可能身死道消，你也要去？”

　　石初程郑重点头：“那是我阿耶，再危险，我也得去。”

　　万钟大力一拍石初程的肩膀：
　　“好孩子！可你一个人怎么去，此事既然因我而起，我自然是责无旁贷的，我和你一起去。”

　　石初程之前听周行讲过前因后果，自然知道万钟这个“因我而起”是怎么一回事。

　　他虽然不想把别人牵涉进来，可是他也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只怕无法把阿耶救回来，能多一份助力，自然是多一分胜算，当下便也没有推拒。

　　万钟搂着石初程往他的屋子走去：
　　“这第一步咱们要考虑的是肉身下去，还是魂魄下去，以我们俩的水平，肉身下去只怕就回不来了。那咱们就只能选择魂魄下去，我先教你如何灵魂出窍......”

　　“诶！”石初程重重点头。

　　可这离魂之术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术法，而万钟显然也不是个好老师，他自己就属于天分不佳的，这数百年来更是不曾静心好好修炼过。

　　石初程跟着这样的老师，学起来自然也是磕磕碰碰。

　　加上石初程又是半妖，同万钟这个纯种的妖灵情况还是有所区别的，照搬万钟的法子，竟是连着数月都没有进益。

　　见自己的灵魂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身体，石初程忧心阿耶，急得连学堂都不去了，每日就钻到万钟的小屋里面，跟人探讨如何离魂。

　　可闭门如何能造车，最终石初程实在受不了这个缓慢的进度，不顾万钟的反对，去请教了周行。

　　周行最近也不知在忙什么，也是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见石初程来请教问题，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逐步耐心讲解，每每只用三两句话将最关键的核心告诉他，便把人打发了。至于石初程为什么要学这个，周行是半点也没上心。

　　可人比人就是不一样，周行三两句话的点拨，就是比万钟绞尽脑汁、翻来覆去的讲解更有效果。石初程把那几句话琢磨透了，竟在半月之间便做到了魂魄进出自由。

　　石初程同万钟不由大喜，又练习了几个晚上，便打算往黄泉一探。

　　谁料还没出门，便被人在屋门口堵个正着。

　　那人毫不留情地，当场泼了一盆冷水：“光学会离魂之术有什么用，没有玄天城的令牌，你们是能打得过门口的守卫，还是破得开那封印？”

　　“遐儿！你怎么在此？”万钟惊得差点跳起来，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你你......你都知道了？”

　　抄手堵在门口的，正是林遐。她衣衫整齐，显然并未睡下，而是一早就打算来堵这两个。

　　“你们两个连着数月鬼鬼祟祟的，想瞒过谁去？”林遐没好气，她转而对石初程道，“鹿娃，你近水楼台先得月，能不能从你阿爹那里，顺一个玄天城的令牌出来？”

　　万钟一拍脑门：“对呀，若是有大冢宰的令牌，还怕什么玄天城的大能？”

　　石初程也觉得是个好主意，遂点头道：“我可以试试看。”

　　“好，等你得手，我们三个人再谈下一步怎么做。”林遐肃然道。

　　此言一出，万钟当场表示反对：“遐儿，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

　　“我和鹿娃好歹是妖灵，修为多少有点底子，你就是个凡人，修为比我们更不如。”万钟简直苦口婆心。

　　林遐道：“你不是教过我道术吗？”

　　万钟听了更是连连摇头：“你就没有认真练过几天，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就是给人送菜的。”

　　林遐脸色沉下来：“那又如何？如今遭难的是我兄长，兄长有难，我这个做兄弟的，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她眼珠一转，见石初程还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看他们吵架，没好气地斥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回去偷令牌去！”

　　“哦！哦！我马上去！”石初程这才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

　　可偷令牌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段时间周行日日夜夜都窝在丹房中，连吃饭都是叫街上的食肆送上门的。

　　石初程愣是没找到半分空隙，他也不是不想用潜行的法子，实在是他连着被周行发现了几次，次次都被拎着后脖子丢了出去，他才知道自己的功夫还需要多练。

　　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有一天，周行肯移动大驾，暂时离开了家里。

　　石初程抓住机会，顺利溜了进去，从书案上那些杂七杂八的案牍底下，翻出来一个鞶囊，里面倒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玺印，上面篆书“天官冢宰”四个大字，正是大冢宰的官印。

　　石初程当即大喜，将玺印往怀里一揣，就跑去找林遐他们。

　　也不知林遐是如何说服的万钟，万钟最终竟答应让林遐一同前往。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是顺利了，三人带着天官冢宰的玺印，狐假虎威地来到北斗印封石之前，要求进入北斗印。
　　守卫见此，心中也犯嘀咕，不明白大冢宰为什么会让人直接拿着官印前来，又道是大冢宰另有密令，不敢阻拦，勘验无误后，只好放三人入内。

　　北斗印本就是玄天城术法，自然受‘天官冢宰印’的制约，他们怀揣玺印，竟直接无视封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