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宋宴的糟糠妻》媚时

1、[已完结]

　　1

　　我是一只女鬼，地府不敢收我，说我怨气太重了，我只好四处漂泊，意外看到了杀人现场。

　　这天，我飘到了一座□□。

　　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站在湖边赏莲，一男子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面色阴沉。

　　男人长相出挑，穿着一身天蓝色的锦袍，当得起芝兰玉树，相貌不凡八个字。

　　看着这张脸，已经好久没有任何感觉的我痛的钻心，一些模糊的画面不断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我晃头愣神之际，男人趁女人不注意把她推下水，而后迅速离开了后院。

　　可怜的女人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身子慢慢沉入了湖底，不多时，我便看到女人的魂魄离体，而我则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拽进了女人的身体里。

　　我取代了女人的躯体，求生的本能下我游到岸边爬到地上。

　　临晕之前，我听到了惊呼声。

　　“公主殿下！”

　　……

　　我醒来时，宋宴坐在床边深情款款的凝视着我。

　　“华阳，你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张脸，我恨不得撕烂他这副虚伪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我就是被他害死的！

　　2

　　我和宋宴的故事和话本子里讲的差不多，失去双亲的读书人流落到梅花镇，卖炊饼的姑娘爱上了他。

　　和话本子里不一样的是，我还有个疼我的爹。

　　我爹瞧不上宋宴，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我听不进去，偷偷和宋宴来往，给他买衣裳，做吃的，甚至偷尝了禁果。

　　宋宴进京赶考的那天，我诊出有两个月的身孕。

　　未婚先孕，谣言像风一样吹到了梅花镇的每一户。

　　我成了梅花镇的笑话，爹爹好面子，拉着我偷偷来到刘大夫的后院逼我堕胎。

　　“刘大夫，你可有不伤身的堕胎法子？”

　　爹爹红着脸问刘大夫，他弯着腰，一向笔挺的脊背似乎没了支撑。

　　刘大夫对爹爹却没个好脸，眸中满是鄙夷。

　　“堕胎哪有不伤身的？你家姑娘敢偷人，还怕伤身吗？”

　　爹爹愣住，他一辈子光明磊落，从未在别人面前低过头，如今因为我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笑。

　　我说不愧疚是假的，但是我不想堕胎，因为这是我和宋宴的孩子，他答应过我，等高中状元就会回来娶我。

　　我相信他。

　　我拉着爹爹的手哀求他留下这个孩子，爹爹羞愤之下说了气话。

　　“你若是执意要生下这个孽种！就别叫我爹！”

　　爹爹的责怪，亲友们的嫌弃和嘲讽都没能改变我对宋宴的情意。

　　我住进竹林里的茅草屋一个人生活，等着宋宴回来找我。

　　起初我身子轻便，还能挖些野味去集市上买钱赚些零钱，后来我身子笨重了，便采不了野味，米缸渐渐见底，而我即将临盆，如何活下去成了我最大的难题。

　　我不敢去求爹爹，怕他见了我又觉得丢脸。

　　我只好每天去闹市里捡些菜叶苟活，当掉爹爹给我买的长命锁换了米粮储备着。

　　我提米回到茅草屋，水缸里打满了水，米缸也满了，锅里面放着两只烧鹅，架子上挂着两块里脊。

　　我喜出望外，以为是宋宴回来了。

　　可当我看到桌子上的长命锁，禁不住泪流满面。

　　是爹爹。

　　3

　　我临盆那日，终于听到了关于宋宴的消息。

　　可惜我等来的，不是他高中之后来娶我，而是他成了华阳长公主的驸马。

　　爹爹红着眼瞪我：“我早说了那子人面狼心，你非执意与他厮混！如今这个结果你和孩子怎么办！”

　　我愣住了，为腹中孩子准备的小肚兜掉在了地上。

　　宋宴出发时信誓旦旦的承诺还在耳边。。

　　“念念，等我高中，定八抬大轿来接你回京。”

　　眼泪夺眶而出，我冲着爹爹嘶吼，嘴里说着宋宴不是这种人，可是我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我明明已经写信告知他我怀了他的孩子，可他却从寄回过一封书信，倘若他心里有我，怎会放任我们娘俩不管不顾？

　　我想到爹爹被人耻笑的场景，街坊邻居的唾骂声，怒火攻心，一股热流从我两腿之间流出，紧接着小腹处传来阵痛，疼我的眼泪花直掉。

　　我要生了，爹爹慌里慌张的去找稳婆。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给我接生，镇上的人都嫌我晦气。

　　爹爹为了我，跪在那年轻的稳婆面前，嗑着响头求她救我。

　　稳婆被爹爹感动，赶来为我接生。

　　稳婆叫我使劲，可我心如死灰，望着屋顶直落泪。

　　爹爹在门外梗咽着喊我：“念念你莫怕！爹爹能养活你和孩子！”

　　稳婆看我可怜，红着眼劝我；“丫头，你得把孩子生下来才能找那个负心汉问个明白啊！”

　　对！我要找宋宴问个明白！

　　我来了力气，按照稳婆的要求使劲，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哭声我身上的痛楚瞬间少了一半。

　　“是个男孩！”

　　稳婆向我报喜，可我不觉欢喜。

　　我不顾一切也要生下的孩子，以后我该怎么面对他？面对爹爹？

　　忽然！屋门被人踹开，爹爹被人割了喉倒在了地上。

　　血从他双手间的缝隙中喷涌而出，他看着我，嘴里说着：“念念快跑。”

　　“爹！”

　　我呲目欲裂，连滚带爬的下了床，眼睁睁看着爹爹咽了气。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柄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来者是个黑衣人，看着我嗓音暗哑，犹如索命之鬼。

　　“驸马命我送你上路。”

　　不给我追问的机会，锋利的刀刃在我的脖子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我倒在血泊里，看着男人用同样的方式杀了稳婆。

　　而后他走到床边，掐住孩子的脖子。

　　我的儿子，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被男人高高举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上一刻还哇哇大哭的孩子，下一刻头骨碎裂没了声音，只有两只小脚轻轻的踢动了一下。

　　“不！”

　　我嘶声呐喊，肝肠寸断！

　　爹爹我错了，我应该听你的话，我不该爱上宋宴，可一切都晚了，太晚了！

　　临死之际，我恨意滔天：“宋宴！我绝不会放过你！”

　　4

　　爹爹和孩子的死状深刻的嵌在我的脑中，我气的浑身发抖，忍不住扇了宋宴一耳光。

　　啪——

　　宋宴头偏向一侧，嘴边渗出点点血迹。

　　可这还不够！不够！

　　我要让宋宴也尝尝我的钻心之痛！

　　宋宴挨了打并没有动怒，而是看着我柔声安慰，姿态极低。

　　就像当初他落难来到梅花镇，像条狗一样讨我欢心。

　　“别害怕，我已经命人去找推你落水的真凶了。”

　　他说的那样真切，如果我不是亲眼目睹是他推华阳下水，我恐怕就要信了。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

　　“宋宴，我要杀了你！”

　　我声嘶力竭的怒吼，像个泼妇一样去抓宋宴的脸。

　　但我的手还没挨到他，他就站起来退到一侧，两个宫女抓住了我。

　　我这才意识到，我不是梅花镇的楚念了，而是京都的华阳公主。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屋中侍奉的宫女：“把他抓起来。”

　　屋中六个宫女，没有一个人动弹一步。

　　宋宴笑看着我，目光幽深，表情晦暗不明。

　　“公主落水烧糊涂了，神志不清，那便冷静冷静吧。”

　　言罢，他扫视屋内一群，那些宫女竟都跟着他走了！

　　我回想华阳的记忆，顿时冷汗涔涔。

　　宋宴和华阳成婚后，对华阳宠溺至极，嘴里甜言蜜语不断，哄的华阳把一颗心都系在了他的身上。

　　于是，华阳放心的把公主府的权力都交托给了宋宴。

　　不过短短两年，宋宴就将整个公主府拿捏在手中，如今的华阳，只不是个被囚禁的笼中鸟！手中并无实权！

　　想到华阳的处境，我攥紧了拳头。

　　上天既然给了我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我便要宋宴血债血偿！

　　5

　　我顶替了华阳，宋宴对我生疑了。

　　夜里，他拉着死人来试探我。

　　“华阳，害你落水的人我已经处置了。”

　　他说着，一宫女被护卫拖拽着进了屋，在地上留下了两条血痕。

　　她已经死了，满身伤痕。

　　我有华阳公主的所有记忆，认出这名宫女是伺候华阳公主长大的秋铃，对华阳忠心耿耿。

　　在我爬上岸后，是秋铃回来的及时，这才留了我一命。

　　我落水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宫，宋宴只能找一个替死鬼。

　　而秋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宋宴观察着我的表情变化，我忍着想杀了他的冲动点了点头：“她差点害死本公主，死的好！驸马费心了。”

　　宋宴笑了笑，挥手叫人将秋铃拖走，而后坐到床边扮演起深情。

　　“吓死我了，华阳，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便也不活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

　　他初来梅花镇时无处可去，便总来爹爹的摊前帮些小忙，有一次我不小心摔倒了，他把我扶起来之后也是用这种语气告诉我，没有我他活不下去。

　　现在看看，我真是蠢！

　　他没有费吹灰之力，我就被他感动的死心塌地，没有看清这张皮后藏了个什么样的畜生！

　　我忍着撕了这张脸的冲动，扭头转移话题：“明日立秋了，我想出府散散心。”

　　只要我能走出公主府，就一定能找到机会把宋宴绳之以法！

　　但是我低估了宋宴，他以过两天是公主生辰拒绝我出府。

　　“你身子还未养好不宜出门。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还是不要出府的好。”

　　我还想说两句，宋宴命人端来一碗汤药要喂我喝。

　　我想起宋宴毫不留情的把华阳公主推下水，不由的心生恐惧。

　　我寻借口不喝，宋宴目光冷了下来。

　　为保命，我只好将碗中汤药尽数喝下。

　　宋宴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找借口离开了。

　　待屋中四下无人，我跑到一盆玉兰花中扣着嗓子眼将刚才的汤药悉数吐了出来。

　　我要确保自己活到华阳公主生辰那日！

　　6

　　安神的汤药日日不断，我喝了之后又吐掉，身子也没有什么不适。

　　华阳公主生辰那日，公主府一早便开始忙活。

　　几个宫女为我梳妆，伺候我穿上了霞锦做的牡丹石榴裙。

　　从梳妆开始，另一个伺候华阳公主的宫女玉竹便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说宋宴的好。

　　我记得她，我还是鬼时，就曾看到她和宋宴厮混！

　　我冷笑不语，华阳贵为公主和我一样蠢，没吃过苦，看不清人，所以在这些宫女的说辞下坚定的以为宋宴是最爱自己的人，最后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玉竹说了半个时辰，见我一声不吭，不悦的蹙起眉头。我站起身询问我最关心的事。

　　“宫中可有消息，皇兄今日何时会来？”

　　玉竹愣上一愣，点头说皇帝会带皇后最后出场。

　　只要见到皇帝，我就可以拿下宋宴了！

　　但我远远低估了宋宴，宴会开始，我就被玉竹和另外三个宫女夹着走到众人面前。

　　每当我想开口说话，玉竹就替我开口，根本不给我和人接触的机会。每到此时，宋宴就会假惺惺走到我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扮演起深情人设。

　　“华阳，你嗓子不舒服便歇会吧，这里有我呢。”

　　就这样，明明是我的生辰宴，我这个主人却被关在后院。我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如果失去这次机会，我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思来想去，我打开屋门命令玉竹带我去前院，玉竹找了一堆借口来搪塞我，我扬手甩她一巴掌，拿出公主的威仪。

　　“贱婢！本公主想去哪就去哪！岂容你阻拦？”

　　玉竹不说话了，退到一边冲底下的宫女使眼色。

　　我明白她们的意图，故意选了一条无人的路甩掉了她们的跟踪后，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宴厅，宋宴不在，想必是听到玉竹的消息去路上拦截我了。

　　恰在此时，皇帝带着皇后来了。

　　我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跑到皇帝面前双膝跪下。

　　“求皇兄救我！”

　　7

　　我这一跪，在场的贵胄都愣住了。

　　皇上笑眯眯地扶起我：“你是我大安国最尊贵的公主，谁能伤你性命？”

　　我刚要开口，宋宴急匆匆赶来。

　　看到我和皇帝站在一起，他眼中掠过一丝慌乱。

　　“微臣参见陛下。”

　　宋宴向皇帝行礼，周围的官员立即见缝插针向宋宴诉说我刚才下跪之事。

　　我背后冒出冷汗，宋宴一个驸马，怎会有这么官员为他出声？

　　宋宴听后笑脸看我，眼底藏着狠毒，语气却有些委屈。

　　“前些日子华阳被宫女推下水醒来之后就有些神志不清了，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

　　周遭一众人开始夸赞宋宴是个难得的好夫婿，就连皇后也道：“华阳，你此生能寻到宋宴这样的夫婿是天大的福气。”

　　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华阳公主嚣张跋扈，惹人厌烦，驸马宋宴对其百依百顺，忍辱负重。

　　皇帝跟着蹙起眉头，担心的询问我是否真的烧糊涂了。

　　另一边，宋宴冲玉竹使眼色。

　　玉竹拉着我往后院走，嘴里说着喝药的时间到了，情急之下，我拽住了皇帝的手。

　　“皇兄，我被人推下水后心中总是不安，宫中羽林卫可否借我五十人？”

　　有羽林卫在公主府，我至少能保住这条命！

　　皇帝在犹豫，宋宴急着开口阻拦，迫不得已我抓住皇帝的手臂撒娇。

　　在华阳的记忆里，只要她冲皇帝哥哥撒娇，便是天上的月亮，皇帝也会想办法摘给她。

　　皇帝没办法，点头称好，当即便拨了五十人给我，个个都是高手。

　　我笑着道谢，抽空瞥了眼宋宴，见他脸色紧绷，眼底藏着几分慌乱，我便知道，宋宴害怕了。

　　生辰宴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

　　我命五十羽林卫全部守在我的庭院，确保我的安全。

　　宋宴没有来，我安静的度过了一夜。

　　第二日，我吃早膳时宋宴来了。他笑着向我解释，昨夜太累了便没有来看我，一边观察着我的神色，我敷衍了两句，便命他喂我喝粥。

　　宋宴这才放松下来，我暗自发笑，等他将米粥送到我嘴边，我挥手打翻他手里的碗，怒斥一声：“你是想烫死本公主吗！”

　　动静过大，门口的两个羽林卫立即冲了进来。

　　宋宴楞上一瞬，眼里飞快的划过一抹厌恶，但被他压下去转而换成了讨好的笑脸。

　　“你别动气，对身子不好。”

　　演技真好啊。手都烫红了还能忍！

　　我看向羽林卫：“驸马故意烫伤本公主，罚他去院里跪十个时辰，你们给本公主看好了！”

　　听到我这句话，即便是演技精湛的宋宴脸上也出现了皲裂。

　　“为什么？”

　　“你让本公主不高兴了，本公主让你去跪你便去跪！”

　　羽林卫将宋宴带走，他阴沉着脸色不情不愿的跪在了院子里。

　　宋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8

　　宋宴跪了一个时辰后，以玉竹为首的宫女迫不及待的来替他求情。

　　“公主，驸马爷对您情真意切，为了照顾您可以衣不解带，您这样对他，会不会伤了驸马爷的心？”

　　我不吭声，跟前伺候的宫女一个接一个的出声，我冷笑着环视一圈，还好华阳公主以前就恶名远扬，若不然我还真不好做事。

　　“既然如此，你们便都陪着驸马跪十个时辰吧。”

　　玉竹几人脸色微变，咬着唇跪到了院子里。

　　我倚在榻上，看着一院子的人暗自筹算。

　　我若想让宋宴乖乖束手就擒，这公主府必须要大换血了。

　　日落之时，我打了个哈欠走到院中。

　　“都起来吧。”

　　我走到宋宴面前俯视他：“驸马，我想吃城南的栗子糕了。”

　　聪慧如宋宴，他当即领悟。

　　“我这就派人去卖。”

　　“不，我要你亲自去卖，走着去。”

　　城南距离公主府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宋宴跪了一天，走着去城南比跪着更痛苦！

　　宋宴愣住，片刻后红着眼作出一副可怜状：“华阳，我若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我改。”

　　我嗤笑出声：“你不是说愿意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吗？怎么，叫你去买个栗子糕都不愿意了？”

　　宋宴手攥成拳，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好。

　　我点点头转身回屋，过了一会，玉竹红着眼说，宋宴一瘸一拐的去买了。

　　我漠然的点头，玉竹又端来那安神的汤药递给我，黑乎乎的汤药散发着刺鼻的药味，玉竹催促我趁热喝下，眼底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我看了眼那颗枯死的兰花，接过药碗看着玉竹：“玉竹，如果我死了，宋宴会高兴还是难过？”

　　玉竹愣住，继而跪到在地，语气中难掩激动：“公主定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吗？你们可怜的公主已经死了。

　　我将还未凉却的汤药泼到玉竹的脸上，扭头唤来羽林卫。

　　“她在我药中下毒，你们按例处决便可。”

　　玉竹与我无冤无仇，可却是和宋宴勾结害死华阳公主的帮凶，我占着华阳公主的身子，就当是为她报仇了。

　　玉竹惊骇失色，嘴里说着冤枉，被羽林卫拉出去之后便没了声音。

　　我闻到熟悉的血腥味，眯了眯眼睛。

　　当夜，我趁着宋宴还未回来，将公主府的杂役都招来，以玉竹下毒为借口，将他们都赶出公主府，从宫中又换了一批人来。

　　如此，公主府中再也没有了和宋宴沆瀣一气的人，我可以大展手脚了。

　　9

　　宋宴回来时，我坐在小几前喝茶。

　　他脸色格外的凝重，想必是看到了院外玉竹的尸体。

　　他问我玉竹做错了什么，我盯着他反问：“她在我药中下毒，若不是羽林卫及时发现，你可就看不到我了。”

　　宋宴放下栗子糕找借口想走，我看着茶杯小声开口：“夫君，我夜里总睡不踏实，我听人说，夫君若是肯跪在门口为我挡煞我便能睡个安稳觉了。”

　　宋宴不是最喜欢演这种深情的戏码吗？那我便给他这个机会吧。

　　就让他跪着为爹爹，为我的孩子赎罪。

　　当天夜里，宋宴跪在门口守夜，我梦到了爹爹。

　　梦里爹爹站在炊饼摊前笑着看我，他夸我有出息了，能辨善恶了。

　　我哭着向爹爹道歉，爹爹红着眼说不怪我。

　　我求着爹爹不要离开，爹爹却挥手向我告别。

　　我惊醒时，新来的宫女告诉我宋宴清晨时撑不住晕倒了。

　　小宫女聪慧，问我是否给驸马找人来瞧瞧，我摇头说不，她便叫人把宋宴扔到自己的院子任其自生自灭。

　　我则命人准备前往梅花镇的马车，我做了两年的孤魂野鬼，无法为爹爹收敛尸身，如今有了机会当然要回去。

　　10

　　京都距离梅花镇不是很远，两日路程便能赶到。

　　两日后我踏入竹林中，那些尘封的情绪扑面而来。

　　未婚先孕，一个人住到没有人烟的茅草屋，夜里响起狼嚎声，我躲在被子里害怕的瑟瑟发抖。

　　偶尔有人上山碰到我，都会嫌弃的直摇头。

　　心隐隐作痛，疼的我无法呼吸。

　　我在茅草屋外站了两个时辰才敢走进去。

　　我本以为会看到一地尸骨，没想到我和爹爹还有孩子的尸骨都不见了！

　　我慌了，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就算是山里的豺狼虎豹吃了，但也不至于连块尸骨都不留下吧？

　　找了一圈，我没有看到一块尸骨，却找到了爹爹买给我的长命锁。

　　抚摸着上面的念念二字，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爹爹，是念念对不起你，如果有下辈子，我给您做牛做马。

　　哭过之后我来到镇上寻到邻居江家询问爹爹尸骨的下落。推开门，江伯母坐在院中做绣活。

　　江伯母问我是何人，我只好说是楚念的好友，江伯母这才带我来到一处坟地。

　　三个坟包，两大一小。

　　江伯母擦着眼泪，嘴里说着：“老楚一生行善临老惨遭横死。楚念丫头生产当日被贼人割喉，恰逢我儿归家，便将他们一家三口埋到此处。”

　　恍惚间，我想起江伯母的儿子。

　　江晚愁，在我的印象里，他沉默寡言，总是被我忽视。

　　我还未遇见宋宴之前，他日日来我家中替我担水砍柴，我问他为何帮我，他红着脸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不喜欢他这样的男人，像个木头墩子。

　　后来我遇到了能言善辩会讨我欢心的宋宴，便越发觉得他木讷愚昧。

　　江晚愁还劝过我：“念念，宋宴并非良人，他配不上你。”

　　我甩开他的手，骂他一无是处，只会跳水砍柴，不像宋宴是读书人。

　　自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江伯母重重叹气：“唉，官府到现在还没有寻到杀手。”

　　我轻拍江伯母手心，快了，我一定会让宋宴付出代价，跪到爹爹的坟前以死谢罪！

　　10

　　告别江母，我回到京都。

　　来去不过五日，关于华阳的谣言在京都四处传散。

　　人人都道华阳公主不过一年就暴露了本性，虐待驸马，还杀了忠心耿耿的宫女，如今又出门远游和野男人厮混。

　　整个京都都在为宋宴抱不平，而华阳公主，俨然成恶毒的代名词。

　　我坐在马车里，攥紧了手中的信封。

　　今日，我必叫宋宴遗臭万年！

　　我吩咐羽林卫回去公主府看着宋宴，一边命令马夫进宫。

　　到了皇宫，我很顺利的就见到了皇帝。

　　但我没想到的是，宋宴竟然也在！

　　他站在皇帝的身边，皇帝坐在龙椅上大发雷霆。

　　“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既然出去了为何还要回来！你回来干什么！”

　　我以为皇帝是听到宫外的传言才这么恼怒，我撩起裙摆双膝下跪。

　　“皇兄，华阳有一事相求。”

　　皇帝不出声了，我默不作声的拿出宋宴曾写给我的书信，以及梅花镇数十人的证词。

　　“皇兄不妨看看我手中证词，我要状告宋宴始乱终弃！残害无辜！”

　　皇帝怒气冲冲走到我跟前，看了眼证词，脸色紧跟着黑了下来。

　　宋宴隐瞒实情，算是欺君死罪。

　　我信心十足，宋宴今日必死无疑！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皇兄迅速将我的证词揉成一团丢到一边，随后看着我重重叹了一口气。“华阳，蛮夷攻破我安国边疆城池，朕封你为安平公主前往戎狄和亲，不容有误。”

　　什么？

　　我大吃一惊，宋宴拍了拍手，殿外就冲进来无数羽林卫，将我和皇兄团团围住。

　　宋宴笑着看我：“我还以为公主跑了呢，没想到是我去了梅花镇。”

　　皇兄凝望着我，低下头志气全无。

　　我方才领悟，皇帝刚才骂我时，为什么气急败坏的一直说我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他已经被控制了！

　　摄政王大摇大摆的走进殿内，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看着宋宴连声道好：“宋宴，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

　　我惊觉，宋宴只是一个小小的驸马，敢推华阳公主下水控制整个公主府，定然是身后有靠山！

　　而他伏低做小，只不过是积攒实力罢了！

　　11

　　一夜之间，朝堂天翻地覆。

　　皇帝被囚禁，而我则被塞进了和亲的花轿里。

　　出发前，宋宴特地来为我送行。

　　他手里攥着他在梅花镇数十人写的证词，冷眼看我。

　　“公主，你和梅花镇的楚念一样蠢，一样好骗！女人只不过是我向上的踏脚石罢了！”

　　我问他：“你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吗？一个男孩，刚出生就被你派的杀手摔死了。”

　　我盯着他，他轻嗤一声，满眼不屑：“一个蠢妇生的孩子，死便死了。”

　　我想起自己在竹林的坚守，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这就是我不惜与爹爹决裂也要在一起的人！简直猪狗不如！

　　讽刺结束，宋宴大笑着离去，而我被绑住手脚前往戎狄。

　　我后悔的肠子都烂了，如果我聪慧一点，就不该想着让宋宴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之后再杀了他，而是在脱离他的控制时就该一刀送他去地府！

　　12

　　在前往戎狄的路上，我一直在找机会自救。

　　但是随行的人根本不给我任何的机会，好在天不绝我，出了玉门关后，花轿被人截停了。

　　一阵刀剑相交的声响过后，浓重的血腥味钻入轿子里，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一时间我心跳如擂鼓，谁敢劫花轿？

　　我这般想着，一柄长剑挑起门帘，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中。

　　是江晚愁！

　　几年不见，他变了个样子。

　　他穿着铠甲，甲片上沾染了不少血迹，眼中的清澈被杀气取代，令人不寒而栗。

　　他看着我，冷冷出声。

　　“下车。”

　　我举起被绑住的手脚闷声道：“我怎么下？”

　　他眸色暗沉几分，用剑尖挑破绳子，看我的眼神时不时透出几分杀气。

　　等我下了花轿，便明白他这杀气从何而来了。

　　他用剑抵着我的喉咙，嗓音嘶哑，语气中夹杂着愤怒。

　　“梅花镇的楚念父女是不是你派人所杀？说实话，饶你不死！”

　　我现在是华阳公主，他竟然敢用剑威胁我。

　　我又想到江伯母说，楚念的那句一无是处刺激到了江晚愁，他当夜辞别父母，毅然决然的去参军。

　　他临走时对江母信誓旦旦：“母亲，我定会叫阿念对我改观。”

　　若当时我被猪油蒙了心分不清谁好谁坏，历经生死的我便什么都懂了。

　　我垂眸回他：“不是我，是宋宴。”

　　“我就知道！”他剑入鞘内，翻身上马当即指挥身后几万将士向京都前行。

　　我拦住他，要他带我一起回京都。

　　江晚愁冷眼看我：“我军中可没人会抬轿子。”

　　我连忙表示我可以跟着走，江晚愁默许了。

　　凭着一腔恨意，我踏上了回京的路。

　　一路上我总算明白了当今天下的局势。

　　边疆戎狄来犯，宋宴和摄政王趁机逼宫，挟持皇帝以令诸侯。

　　前朝六十岁司马大将军揭竿而起，他带人前往边疆平定戎狄，而江晚愁则因为在战场上出色的才能被司马大将军赏识，封为骠骑将军，统领二十万人马前往京都营救皇帝。

　　可江晚愁纵然是天纵奇才，面对摄政王的六十万大军，这一仗谁生谁死还未可知。

　　13

　　到京的那天，我问江晚愁这一仗能不能打赢。

　　三个月的相处，他对我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他看着我，目光望向了梅花镇：“宋宴杀了我朝思暮想的姑娘，此战必须胜！”

　　我怔住，我很想告诉他，江晚愁，楚念不配你如此，她配不上你。

　　但我怎么开口呢？

　　我只不过是一缕冤魂，占着华阳公主的躯体罢了。

　　思来想去，我只道：“城破之后你留宋宴一口气，我也有账与他清算。”

　　“好。”

　　我们立下誓言，但是这一仗太难了。

　　京都背面靠山，易守难攻，且储粮丰盛，江晚愁带兵攻城数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军中士气日渐低迷，粮草告急。

　　再这样拖下去，司马将军必输无疑，而我想杀了宋宴便成了天方夜谭。

　　我急得睡不着觉，从华阳公主的记忆里寻找可用的办法。

　　令我意外的是，华阳公主府内还真有一条通往皇宫的密道。

　　夜里，我壮着胆子走进江晚愁的营帐。我告诉他。我有办法可以进城。但我有一个条件。

　　江晚愁答应了。

　　当天夜里江晚舟带着我还有一百人悄悄潜入了京都城内，抓住摄政王，届时里应外合，定能拿下京都！

　　江晚愁带着我潜入公主府，已是深夜时分，公主府中灯火通明，宋宴和几个大臣在客厅喝酒听曲，怀中美人妖娆妩媚，厅中一片奢靡之象。

　　江晚愁盯着宋宴眼睛里要喷出火来：“念念就是被这种渣渣欺骗，待事成之后我定将他抽筋剥皮！”

　　我默不作声，转头带路。

　　14

　　好在华阳并不算太蠢，没有将通道之事告诉过宋宴。我带着江晚愁顺利潜入皇宫，但皇宫戒备森严，一个不慎我们便暴露了。

　　刹那间惊动了无数羽林卫，江晚愁当机立断，带着我和一百人分为几路找寻摄政王。

　　屋顶上，他抱着我几个转瞬间便甩掉了所有羽林卫。

　　藏在宫里的探子说，摄政王住在正德殿，凭借着华阳的记忆，我带着江晚愁潜入正德殿。

　　殿外守卫森严，江晚愁从屋顶潜入殿内，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摄政王那老贼竟不在此处！

　　眼看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想起摄政王爱好美色，便拉着江晚愁铤而走险转入后宫。

　　摄政王能用到掩人耳目这一招，必定会躲到后宫去享福！

　　果不其然，我们皇后宫中找到了摄政王。

　　彼时摄政王躺在床上，昔日尊贵的皇后不着寸缕的坐在地上，脖子上拴着绳子，供摄政王取乐。

　　摄政王控制皇兄后，后宫三千佳丽都被他祸害了，就连皇后也不例外。

　　江晚愁悄无声息的潜入殿内，冷刃架在了摄政王的脖子上，摄政王随之惊醒。

　　皇后看见我留下了羞愤的泪水。

　　“华阳，杀了我！”

　　摄政王看了看我又看看江晚愁，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我有大军六十万，你们不敢杀我！”

　　他说错了，江晚愁没有什么不敢的。

　　江晚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割下了摄政王的头。

　　我跑到窗边发出烟花弹，等在城门口们的将士看到了就会攻城。

　　江晚愁丢下我提着摄政王的头走了。

　　我和皇后躲在后宫听着外面的厮杀渐渐平息，主心骨死了，加上城外大军攻破了城门，这一场僵持了几个月的战争落下序幕。

　　所有参与摄政王谋反的官员全部被杀，皇帝重掌大权，皇后自尽而死。

　　江晚愁被封为赤血候世代传承爵位，司马大将军护国有功封为镇国元帅，日后免跪拜之礼。

　　到了我时，皇兄问我有何心愿。

　　我行了大礼：“华阳只要宋宴。”

　　15

　　城破后，宋宴被抓到天牢等候发落。

　　得到皇帝恩准后我到天牢看宋宴。

　　他穿着囚服发丝凌乱的蹲在墙角，身上再没有了那股子风度翩翩的姿态，看到我他眼中一亮。

　　“华阳，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点了点头，宋宴喜极而泣，又装出一副忏悔的样子诉说悔意。甚至告诉他是如何与摄政王勾结在一起的。

　　原来，宋宴落榜后，不甘心回到梅花镇忍受贫寒的日子。于是和摄政王勾结，在摄政王的帮助下才勾结到华阳公主。

　　可怜的华阳，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爱了个什么样的畜生。

　　我将宋宴带回公主府时，江晚愁将我堵在了府门口。

　　他提剑要砍宋宴首级被我给拦下。

　　“我已向皇兄求得恩典，宋宴是我的。”

　　江晚愁不可置信的瞪着我，气愤至极。

　　“杨慕言！当初我便该一剑杀了你！”

　　我笑了笑，嘲讽他：“江晚愁，楚念死了是咎由自取，活该，用不着你替她寻仇！”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别让宋宴的血脏了你的剑。

　　他不配。

　　江晚愁被我气走了，骑着马直奔皇宫。

　　不用猜我也知道，他定是去找皇帝要人。

　　宋宴感激我，嘴里说着日后一定会真心待我。

　　谁稀罕呢？

　　我要慢慢的折磨他！

　　我寻来宫中专门为太监净身的师父，当天夜里让宋宴失去了男人最宝贵的东西。

　　等我去看他时，他看我的神情变了，他哀求我。

　　“华阳，我错了，留我一命吧。”

　　他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狼狈，我歪头打量，我当初看上了他那一点呢？

　　嗯……

　　好像是脸。

　　16

　　宋宴净身三天后，我命人划烂了宋宴的脸。

　　简单包扎后，我将他留在身边贴身伺候。

　　动作慢了，便砍他一根手指，几天下来，宋宴那双曾写给我无数情诗的十指便再也拿不起笔来。

　　他开始害怕了，跪在地上求我。

　　我问他：“楚念好不好？”

　　他哭着说不好，开始诋毁起我来了。

　　他说在梅花镇，是楚念恬不知耻勾引他，还给他下药，他才和楚念有了露水情缘。

　　我告诉他：“我就是楚念。”

　　宋宴愣住了，继而疯疯癫癫的说这不可能。

　　我冷静的注视着他，将我们的过往一字不漏的说出，宋宴的眼神从不可置信慢慢被震惊取代。

　　最后，他爬到我的脚边哭诉：“是我对不起念念，念念你善解人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晚了。”

　　是时候结束了。

　　两天后，是爹爹的忌日。

　　我带着宋宴来到了坟头。

　　宋宴不住的磕头道歉，我点在坟前的香烟灭了三次。

　　“宋宴，爹爹和我们的孩子都不肯原谅你呢。”

　　宋宴藏在砂布后的眼睛布满惊恐，拽住我的衣角求我放过。

　　我拔出匕首割断他的脚筋，声嘶力竭的质问他：“宋宴！爱上你是我活该！但是你为什么连我爹爹和孩子都不肯放过？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宋宴说不出一句话来，□□处湿了一片，愣了一瞬后像狗一样往前爬，一边喊着救命。

　　我冷漠的看着，割断宋宴的手筋，宋宴哭着想我求饶。

　　“念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

　　两年前，我不听爹爹劝告，轻信了宋宴的甜言蜜语，如今我怎么可能停下呢？

　　我蹲在地上一片一片的割下宋宴身上的肉，宋宴的哀嚎声在林间四处乱撞。

　　那天，我向江晚愁提的要求是，教我怎么把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

　　他教的特别认真，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人一直吊着一口气。

　　我割满三千刀后，宋宴才断气。

　　我终于为自己，爹爹，孩子报仇了。

　　秋风瑟瑟，落叶打着卷落到我的脚边，恍惚间我看到爹爹挽着我的孩子在向我招手。

　　我将匕首抵在脖间闭上了双眼。

　　“爹爹，我来陪你们了。”

　　江晚愁视角。

　　我五岁时楚念搬来了梅花镇，我第一次见到楚念时，她穿着粉色的袄裙，白嫩嫩的小脸上挂着甜美的笑。

　　我娘说楚伯伯把楚念养的好，没让她吃过苦，所以楚念很单纯，不知人心险恶。

　　我曾将她堵到墙角，威胁她叫我哥哥。

　　她既不害怕也不反抗，甜甜的叫我哥哥，一面拉着我去给她卖糖葫芦。

　　我没有钱，便去山中采药，换了钱给她买糖葫芦。

　　自那以后，她便天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喊哥哥。

　　在一声声的哥哥中，我对她生了情愫。

　　有事没事我都会去她家里转一圈，看着水缸里没水了我便挑满水，柴火没了我便上山去砍。

　　楚伯伯一直明白我的心意，私下里偷偷警告我：“你想娶我女儿可没那么容易。”

　　我点头向楚伯承诺，一定三书六聘把楚念娶回家。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通，我捧在心尖上舍不得碰一下的姑娘被一个外来的登徒子勾去了心。

　　宋宴长了一张眉清目秀的脸，气质又宛如贵公子般矜持尊贵，自从他来了梅花镇，镇上的姑娘们都被勾了魂。

　　他刻意接近念念，想着法子讨念念欢心，他那些招数连我看了都自愧不如，与他相比，我就是个乡野莽夫。

　　我心想，如果宋宴真能对念念好，我便将心意藏在心底。

　　可是我意外的撞见了宋宴和旁的女子纠缠，我将所见所闻告知念念，却换来了她的一通贬低。

　　她骂我不知情趣，一无是处，不像宋宴是读书人，日后可以考取功名。

　　一怒之下我辞别父母远赴边疆。

　　我运气好，参军之后恰逢戎狄来犯，我立了功，被司马将军封为千户，领了百两赏银匆匆回到梅花镇。

　　我要告诉念念，我不是一无是处。

　　可是，我来晚了。

　　镇子里到处都在骂念念不守妇道，我寻到竹林里，撞上了蒙面的黑衣人。

　　我与他缠斗一番后将其斩杀，跑进屋子里看到了一地的鲜血。

　　我那么好的念念躺在地上怀里抱着她的孩子死的无声无息。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那时的心情，我只是跪坐在念念的跟前看着她的脸想了好多。

　　我不该去边疆的，如果我不去边疆也许念念就不会死。

　　如果我勇敢一点，也许可以在念念遇到宋宴之前抓住她的心。

　　我坐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我将楚伯下葬，给念念穿上了她最喜欢的粉色襦裙，还有她的孩子，我小心翼翼的擦干那个小生命身上的血迹，给他穿上了念念准备好的小衣。

　　做好这一切，我站在念念的坟前立下誓言。

　　“念念，我必找到杀你之人，让他们血债血偿！”

　　也许是天意弄人，边疆又出战乱，司马将军命我前往边疆抗敌。

　　我派出的探子回报说，那个黑衣人极有可能是华阳公主和宋宴的人。

　　京都天高路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想杀了宋宴和华阳难于上天。

　　好在两年后摄政王谋反，给了我机会。

　　司马将军得到密报，命我截住和亲的花轿。

　　我初次见到华阳公主时愣了一瞬，她的眼睛和念念好像。

　　后来在几个月的相处里我越来越迷惑了，有的时候，华阳公主和我熟悉的念念真的好像。

　　一样爱吃糖葫芦，会揪住我的衣摆叫哥哥，无论是语气还是姿态，和念念如出一辙。

　　无数次我暗中看着华阳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念念已经死了。

　　后来京都攻破，华阳公主的对我的态度一落千丈。

　　她没有向皇帝求取任何赏赐，而是要走了宋宴。

　　过了几天我便听到了她折磨宋宴的消息，隔日坊间传出宋宴榜上公主后杀了糟糠妻的传闻，一时间宋宴臭名远扬，人人唾弃，而我则更加困惑了。

　　念念已经死了，还有谁知道这些事？

　　我怀着疑问找到了公主府，结果小厮告诉我华阳公主带着宋宴去了梅花镇。

　　刹那间过往几个月的困惑连接在了一起，我怀揣着惊喜骑马匆匆赶往梅花镇。

　　只可惜，我又慢了一步。

　　我去时宋宴被凌迟三千刀而死，华阳自刎于楚伯坟前，手里攥着长命锁。

　　我明白了，华阳就是念念！

　　我抱着华阳放声大哭，这时，一阵轻风拂过我的脸庞。

　　我抬起头好似看到了念念的魂魄。

　　我看真切了，真的是她！

　　她走到我的跟前来，声音像风一样飘忽不定。

　　“晚愁哥哥，念念所爱非良人，害己又害人，你不要步我的后尘，今后念念只愿你遇良人，平安喜乐一生。”

　　不，我想辩驳。

　　可是她在我头顶轻轻一点，那些有关于楚念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在我脑中消散。

　　她的身子也渐渐变得透明。

　　“晚愁哥哥，忘了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