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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3-24日 ...

  •   【23日】
      早上好!不开门的寄存屋!
      虽然寄存屋的大门由不透光材料(可能是木头,但摸起来不像)制成,但老板很贴心的额外装设了好几扇足够大的玻璃窗,这让我和唐哥不必开门也能感受到外界的天气变化,算是为数不多能让我真心称赞的设计。
      起床后我立刻检查了水槽房间,原本狭窄到过分的内部空间在一夜间拓展了许多,几乎有原来的两个半大——多出来的那部分中不仅设置了卫生间,还将洗浴部分也一并包括,看来老板没有说谎,总算还做了点好事。
      我没有看起床时是几点,不过从已经完全亮起的天色来说,应该不会早于九点。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
      唐哥还没醒。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睡觉时的样子,由于全身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又稍显防备的将肢体蜷缩在一起,这让他从稍远些的角度看去宛如一整个大垃圾袋。

      嗯,突然闲下来之后还有点不习惯。
      既然如此,让我记录一下最近在看的小说吧,反正手臂已经基本不痛了。
      小说的开头、嗯,怎么说呢,因为是推理悬疑类型,所以我看到现在依然不知道那大段大段的自白是谁在叙述,只能说依据现有证据判断,很可能是亲王在命案发生后,停留在案发现场时所想象出的场景。那些颇具浪漫气息又略带矫揉造作感的文风也很像他的手笔。
      总而言之,小说在开头描述了一个场景,一个身份不明者渴望自己和弟弟在脱离某些斗争后,能够定居在与世隔绝的桃源乡内,过上朴素却安稳的生活。
      由于小说巧妙的引导着我的惯性思维,以至于我一度认为那些幻想桥段是真实发生的场景,只不过被作者用插叙的手法挪到了小说最开头,而这也是这本小说最为特色(同时十分困扰我)的地方——作者在故事中夹杂了许多不同角色在不同时期产生的幻想,并刻意隐去明显提示,只留下些微暗示“这些事并未发生”的线索,将这种干扰作为悬疑的一部分,以此增加读者破案的困难度。

      正因如此,我此刻所总结出的主线故事很可能并不完全正确,因为直到现在我也才只看完四十话内容,勉强到全书的一半。
      然后,让我尝试用尽可能清楚的说法描述这些内容吧,毕竟未来的我很可能需要它们。

      小说用第一话描写了一场命案的发生,凶手和被害者二人共处一室,在没有目击者或帮手(存疑)的情况下完成了凶杀,并且凶手没有立刻逃离,而是呆愣的站在原地,幻想出许多内容后,才不紧不慢的离开。
      随后的第二到第五话都在写侦探如何追求自己心爱的对象,在被对方拒绝后万念俱灰、试图寻死,但却在最后一刻被委托人救下,答应接手这起案件。侦探的名字很长,我就直接用侦探指代这名角色吧。
      第六话详细讲述了侦探的验尸过程,同时提出第一个确切证据:被害者是一名男性。除此之外侦探还提出了许多有关被害者被斩首的原因猜想,以及真实的致命伤或许不在脖子上等等,但这些内容很可能在后面的剧情里被推翻,因此我暂且对它们抱有怀疑态度。

      然后从第七话开始,故事进入了一种直线叙事模式,作者开始详细讲述某某家族的建立史,以及每一代家主及其亲族之间的利益纠葛,这些人之间或对外的爱恨情仇,有些地方琐碎到我几乎看不下去。
      作者一直写到第二十五话才初步写完。
      好在,在第二十六话中,作者为读者仔细介绍了现在家族中尚还存活的成员,并保证这些信息一定是真实可靠的,其中包括:即将继位的长子;长子的未婚妻;次子;次子的好友;老管家;不久前意外去世的三子的妻子;亲王。
      亲王之所以叫亲王,是因为他的职位就是亲王。
      正因如此,我开始怀疑作者刻意不挑明某家族的姓氏,并以家主称呼历代继承人的手法,其实是在隐瞒这个家族的真实设定——那一长串貌似没什么必要的家族兴衰史,实则是王位传承史。

      提到王位时,读者会自然的联想到夺权篡位或者争夺继承权,但假如隐去这个条件,凶手的作案动机很可能会变得完全不同。这是我目前的猜测,至于是否正确,就要看作者后续的揭晓情况了。
      再然后的第二十七到四十话,作者一直在写侦探与这些家族成员如何互动、套取情报、拉近关系,同时在第三十五话里,三太太也不幸成了被害者,这一变故让侦探遭到怀疑,原本看似绝对清白的设定,至此之后也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说到这里,我想重点描述一下作者借角色之口点出侦探有嫌疑的片段:
      三太太死在浴室的浴缸之中,并且死前有明显想从中站起或爬出的动作,致命伤是后背上一处伤口极小的刺伤,几乎没出什么血。
      侦探由此推测,应该是凶手在门外说了某些会让三太太感兴趣的内容,甚至可能是威胁,以至于她不得不立刻起身,做好与对方面谈的准备,但在起身的同时,凶手事先设下的机关便开始运转,最终导致了三太太的遇害。
      “至于真正的死因,虽然还没来得及验尸,但我猜应该跟毒有关吧!”
      侦探如此说道,看上去自信满满。考虑到浴室是相对私密的场合,而三太太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并不紧绷,因而凶手很可能有某些能使她放松的条件,比如,与三太太同为女性。

      “是吗?你真的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次子冷笑道。他一早就看不惯这个自以为神探的家伙,现在正是给对方迎头一棒的好机会。
      “侦探大人,你既是绝无犯案可能的侦探,又是女性,如此说来,岂不是你的嫌疑最大吗!”
      “根本无需任何理由,你只要说明自己的身份,三太太就绝不会起疑心!”

      若单说此桥段里的诡计设计,我认为只是常见的手法,但有趣之处在于作者先前始终刻意隐瞒着侦探的性别,连一处人称代词都没有使用过,只通过惯性思维不断诱导着读者,让读者以为其实为男性——包括最开头所写的侦探追求心爱之人,虽然做这种事不需要任何限制,但却能影响绝大多数读者的潜意识,这一设计让我感到非常有趣。
      并且不仅如此,点破此设计前,侦探也多次与长子、次子一起谈天品酒,甚至和长子共处一室,尽管这些桥段仔细想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实际上却无疑全部都在加深读者的潜意识。

      作者一定隐藏着其他有趣的诡计没有被我看破,想到这一点,我开始对后文生出期待感。
      有关小说的部分先写到这里。

      昨天和唐哥一起做的糊糊还有剩,于是我们俩将那部分全部拌着米饭吃干净,作为今天一整天的能量来源。
      吃完之后,唐哥才意识到自己无法订购明天的食物,因为分菜员不会在寄存屋关闭时前来送菜,三号冰箱现在也已经无法使用。
      “不用太担心,最多五天之后我们就能回去了。”
      我宽慰他道。
      “希望吧。”唐哥看上去有些忐忑。
      我倒是没有特别担心。今天的日记先写到这里,由于是休假,所以需要记录的内容突然一下子变少了许多。

      【24日】
      我是被唐哥摇醒的。
      准确的说,如果他再不强行唤醒我,很可能我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饥饿感在醒来后的两小时内逐渐恢复,最终变得难以忍受——这很奇怪,我昨天分明吃得并不少,并且没有做任何会消耗体力的运动,哪怕将脑力劳动计入其中,身体内储存的能量也不该被耗尽到仿佛持续挨饿七八天的程度。
      更何况实际上,我只睡了不到九个小时。
      恢复视觉后我立刻查看了手机,上面显示此时是8:02,与外面的天色不太相符,看来今日又是一个大黑天。
      “你是不是也,饿得特别快?”唐哥的脸色看上去还好,并且他似乎很想摆出副尽在掌握的前辈样子。这一和他平常风格不符的举动可能是为了让我安心,但直觉上,我更愿意相信是唐哥的习惯使然。

      他一定不止一次的遇到过类似情况,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唐哥在面对寄存屋发生的其他乱子时,他的微表情和现在完全不同。

      之所以我说他在故作坦然,是因为唐哥正不断尝试着用左手去拍我的肩膀——这是一种常用的代表勉励和宽慰的动作,并且他过去从没对我做过,并且——他反复试了四五次,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尽管还没有失去最直观的视角,但唐哥显然已经失去了距离感,那只手掌从未到达过它真正想到达的地方,而是在距离其十到二十厘米的地方虚浮地落下,有一次还做出了徒劳的抓握动作。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扶着墙站起身,打开了寄存屋内全部的灯,总算让这个不大的空间亮堂起来。
      “想到是寄存屋,反而觉得正常。自从......自从我上班之后,这地方就一直很奇怪。”
      我猜唐哥本来想说“自从你来了之后”,但他顾虑到我的心情,又及时的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其实无所谓的,你大可以随便说。
      我下意识的想如此回复,但最后也像他一样,没有说出口。

      “吃的还有吗?”
      “我们自己买的肯定是没有了,客户订购的产品......都在冰箱里。”
      我觉得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吃了扣钱。
      “有冻肉,还有需要油炸的半成品,啊,还有蔬菜汁。”
      “200,150,100。”唐哥随口报了几个数字。
      “啊?”
      “一顿饭450,平均我们俩分别罚225。”
      他利落的起身站到我旁边,笑容中透露出一丝扭曲:
      “私拆客户物品的话,第一个60,第二个也是200。”
      “那第三个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拆到过第三个。”
      我也笑了,然后掏出手机给唐哥看了看我的余额。
      连拆第一个都不够。

      10:30时,我和唐哥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坐在一大堆废纸盒里闲聊,同时手上动作不停。
      “头绳,放远处那堆吧。”我丢出一大串五颜六色的东西。
      “猫粮,好大一包,这个可以放好几个月。”唐哥没有拆开外包装,而是小心的将它塞进货架底下。

      寄存屋员工具备良好的适应性和成为亡命徒必备的稀薄资金储备,但凡我的余额再多一个0,都干不出现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事。
      监控早就被我关了,老板没有发新消息过来,我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联络她,此刻的寄存屋约等于一座孤岛,虽然具备与外界联系的能力,但岛上的人却不会主动发出信号。

      “要是所有的食物都吃完时,寄存屋还没有恢复正常,那我们俩就直接往外跑吧。”
      判断寄存屋是否正常的依据实际上只有一个,那就是老板的信息,在她主动发信息过来之前,无论外面天气看起来多好、多正常,我和唐哥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我还以为你要快进到吃人呢。”我半开玩笑的说道,同时给唐哥科普了一下自己过去看过的那些求生电影。
      没想到他却严肃的回应道:“真要吃也应该是我被你吃,因为我体重更大。”
      “不过这里不同于雪山,就算你吃掉我也未必能熬到救援到来,而且如果老板能够接受员工被吃所带来的损失,那她完全有可能接受同时失去两个员工这种情况。”
      “啊、我就是开个玩笑......”
      “所以应该用不到的,放心吧。”
      在这方面,唐哥罕见的乐观,他似乎认定寄存屋员工的珍贵程度远在我想象之上,因而老板无论如何摧残我们两个,都不会轻易将利益置于员工的性命之上。

      我们俩一直整理快递到15:34,考虑到我并没有严谨的用手机计时,所以实际情况可能要偏差个十几分钟。
      我和唐哥拆掉了所有用纸盒包装的物品,当然,只涉及货架上那些(仓库目前还去不了),一共有1208个。没有拆纸袋或塑料袋等其他包装的物品,一方面是因为我们俩都默契的想留点念想,另一方面是考虑到材质不同,或许这些材料在未来几天会比纸盒更有用处。

      拆掉的纸盒没有被丢弃,而是被我全部仔细展开后压平,堆放在货架底下,万一过几天我们俩沦落到没有燃料的情况,那最起码还能靠点燃它们来获取温暖。
      至于是不是会把寄存屋地面烧出个洞之类的事,就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了。
      这1208个物品中食物占比很大,但具体有多少还没来得及统计,结果大概得留到明天的日记里。出于节约考虑,我和唐哥今天只吃掉了冰箱里的半成品,做法和前两天一样:炖成糊糊。

      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和他之间肯定有一个是印度人。

      被困在寄存屋的第二天就开始玩绝境求生,乍一听确实有点不切实际和癫狂,但如果那种饥饿感能传达给其他人——任何除了我和唐哥之外的需要进食的高等生物的话,那我相信哪怕是老板也能立刻理解我们俩的异常行为。
      那真的不是简单饿上一两顿所能造成的。关于那种异样感,以我流水账一般的记日记写法实在难以确切描述,也没什么可以类比的东西,因为纯粹的饥饿就是饥饿本身,除了在其上添加一些形容比如“饿到昏倒”“饿到看不见”之外,没有任何与它近似的可以用来替换它的词语。
      所以我只能在今天的日记中如此写道。

      我无需对此多做描述,因为那种异样绝对无法被轻易忘记,哪怕就此再不去回顾,我也能保证过去几十年后,自己仍旧清晰的记得它。

      同时,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也非常奇怪。哪怕是毫无任何相关知识的人也能理所当然的想到:假如让一个家伙饿上七八天,那他的外表一定是消瘦到恐怖的皮包骨,并且不太可能仍然保留移动能力,理性思考会被进食欲望压倒,会不顾一切的寻找一切能入口的东西,哪怕吃饱之后也那种占有欲也不会轻易停止。
      但我和唐哥明显又不是这样。
      我们俩仅仅只是感受到了“过度饥饿的结果”,而没有经历“过度饥饿的过程”,同时身体也没有受到那么夸张的摧残。事实上在找到食物之后,虽然我们俩都出现了过量进食的反应,但最终成功(并且没有很艰难的)用理智抑制住了这种行为,这显然这次“危机”有种头重脚轻感,不符合真实案例,反而更像沉浸式体验。

      如果不是老板在搞鬼,那恐怕就只能是超级大蚊子在我们俩睡觉时抽走了我们俩的能量,因而才造成了这种情况,无论怎么想都让我觉得非常奇怪。
      又或许,这其实是寄存屋的某种副作用?毕竟老板说过她会想办法修好寄存屋。
      既然如此,明天再观察一天看看。我和唐哥今晚都吃了很多食物,把自己撑到快吐后才躺下做入睡准备。

      现在是22:15。
      我入睡前最后看了一眼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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