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游》程亦景

19、第 19 章

　　如果你的猜测没错，那么这个白雾便是防止你在第一眼看到除了那个鬼怪之外的其他人。而你这次一下凡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眼前的少年。那么……这少年便是你这次需要拯救的鬼怪？
　　你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少年逆着夕阳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感慨。

　　你转身回房，心下想着，这一次的世界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你是毕竟是神仙，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死亡的，就算你在凡间身死，也最多只能算个历劫失败。
　　但不知为什么，你内心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你摇了摇头，将这点异样忽略过去。

　　第二天醒来，你还有点懵，毕竟你不是自然醒，而是又被那个咋咋呼呼的少年给吵醒了：“临景鸢临景鸢，快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你上学要迟到啦！”
　　你叹了不知道第几口气：唉，又要上学，难受。这也只能认命地爬下床，草草洗漱一番后打开门跟着他出门了。
　　不过他带着你七拐八拐的，一看便不是昨天去学堂的路线，你倒是也没问，就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往前走，毕竟谁会想去上学呢？

　　走着走着，你突然闻到前方飘来一阵香气，昨晚上没吃上饭的你不由得耸了耸鼻子：“好香。”
　　少年听见你的话，转过头得意地对你挑了挑眉，笑道：“那是，这可是我娘亲手做的。别人想吃，还没机会呢。”
　　听见这话，你有点怂：你这人比较社恐，如果不是形势所逼，恨不得整天窝在房里不出去呢。

　　进了屋，你看着面前穿着朴素，头上簪了一支白玉簪的笑得一脸和蔼的老妇人，心尖儿颤了颤，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老妇人一看便是慈祥的样子，但你总是有点怵她。
　　你快速地吃着早饭，战战兢兢地应对着老妇人对你的嘘寒问暖。甫一用完饭，你行了个礼，便飞也似地拉着少年离开了，那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老妇人看着你们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慈祥早已不知所踪。目光深邃地注视着你，眯了眯眼，眼神阴鸷，一点也不像一个中年女子，倒像是正在盘算什么的毒蛇。

　　你不知道早上你异常的行为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但你也不必知道。毕竟无论如何，当你选择了这条路，结果都是唯一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又在学堂磨了一天的时间，和之前那几个刺头儿拌了几句嘴，你和少年再一次踏上了归程。
　　走在已经有些熟悉的路上，你有点无奈：这日子这么平静下去，你不会直接在凡间过上几十年，寿终正寝了吧。那这个世界持续的时间也就未免过于长了些，再说这样的话也太无聊了。
　　你竟隐隐的有些期待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因为你总觉得，这个世界过后，说不定你就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了。

　　说曹操，曹操到。虽然你那么想着，但你没有想到变故会来得这么快，一来就要了你的命。

　　你们又如昨天一般在你的院子前分开，各回各家。但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你才在床上发散思维，胡思乱想地瘫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敲响了你的房门：“临景鸢，我娘请你去我们那吃晚饭！你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是那个少年。
　　说来惭愧，也算是相识相交了两日，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其实今天早上他娘好像叫过他的小名，但你当时心正慌着呢，也没仔细听。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猪。”你应了一声，便去给他开门。

　　“话说，你娘为什么让我去你们那吃饭啊，我是不是也该备点什么礼物才好？”你有点担忧。
　　“哎呀不用，我们不整那些虚的。至于为什么我娘要请你嘛……她说她觉得你长得乖巧，叫人看一眼便打心里喜欢上了。想要收你当女儿，不要我了。”说完，他还哀怨地瞪了你一眼。

　　“不是吧，你多大个人了，怎么这种话还信啊？就冲你这智商，我是你娘，我也不要你。”听着他幼稚的话，你哭笑不得，但却以同样幼稚的话给他怼了回去，毕竟这样轻狂的少年时刻，不多了。
　　“哎哎哎，你什么意思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呢？真的是看错你了。”那少年佯装生气，气急败坏地向你扑了过来。你们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地来到了目的地。

　　一见到少年的娘，你脸上灿烂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意识到这样不太好，你又艰难地扯开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伯母好。”
　　那妇人一见到你，脸上慈祥的笑又加深了几分：“好，好，鸢儿来了，快进去坐。好饭马上就好了。你可不要嫌弃伯母的手艺啊。”
　　“怎么会呢？伯母做的饭那么好吃，我还怕不够吃呢。”你讪讪地笑了笑，奉承道。

　　少年在旁边被忽视了个彻底，十分不满：“娘，我才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忽略我啊，你再这样，我就吃醋了。”
　　妇人望向他，脸上笑容一敛：“臭小子怎么跟你娘说话呢，鸢儿那么乖巧，自然是讨人喜欢，。谁像你，一天到晚跟个皮猴似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着说着，自己又忍不住笑开了。
　　少年见状，也跟着笑，但嘴上却仍旧不依不饶：“我不管，反正我不开心了。你得……你得给我做五个芙蓉饼，我才能开心起来！”
　　妇人笑得更加开怀，伸出手刮了刮少年的鼻子：“好好好，你个小馋猫。娘亲给你做就是了。”

　　看着面前母慈子孝的一幕，你本该感觉到温暖，但不知为什么，你越看妇人的脸上的笑意越觉得阴森，一股冷意如毒蛇般直窜上你的脊梁骨。
　　你定了定神，强行心里的恐惧压抑了下去：不管你的感觉有没有出错，但至少你现在不能露出马脚。

　　等你和少年两人在桌前坐定，妇人就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带出了几盘子菜，香味扑鼻，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妇人将菜放在桌上后，便亲亲热热地紧挨着你坐了下来。
　　感受到她的体温，你的身体瞬间紧绷，精神也高度集中起来。
　　妇人仍旧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到般与你说笑着。渐渐地，虽然你还是紧张，但心情相较于之前，已经放松了许多。

　　就在你低下头，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的时候，妇人突然伸出手，狠狠扼住了你的咽喉。动作之迅速，简直像一个矫健的壮年男子。
　　你猛地睁大眼，张嘴欲喊，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还好旁边的少年在最初的惊愕过后，立刻上前帮你死死拉住夫人的双手，同时嚷道：“娘，你干什么呢，你这样会掐死景鸢的！”
　　妇人瞪着他：“闭嘴，谁是你娘！老子一个大男人，被你叫了这么多年的娘，简直荒谬！又不是为了你九世善人的气运，我早就弄死你了！本来还想养养，等凑满了十世再夺走你的气运，没想到这小丫头倒是敏锐得很，竟然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那自然就留不得你们了！”原来苍老的女声已然变成了低沉的男声，容颜也变换成了男子的模样。
　　你这才明白，你每次那不安的感觉是为什么，但又是再一次地，来不及了。

　　少年听了这话，眼眶通红，还是不愿相信：“不，你骗我！怎么可能？！我小时候你还替我补过衣服；我受伤了，你还替我擦过药；我睡不着，你也会给我讲故事……”
　　男子脸色本就狰狞，听了这话，脸更是黑上了几度：“那是我替你造的幻境，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既然你想保护这小丫头，我便成全你，让你死在她之前！”
　　话音刚落，男子猛然松开钳制住你的双手，挖向少年的心脏。你来不及思索，身体也像受了控制，迅速扑上前，挡在了少年前面。
　　霎时，血液飞溅。你的意识也迅速涣散……